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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蒋岩怎么这么过分啊!”一向严谨的乔蕾站了出来。
“他呀,你还不了解?不黄不张嘴。”已经当了母亲的冯青青接道。
蒋岩苦恼地拍打着脑袋:“怎么没人理解我啊?我其实特纯情,你们深入接触就知道了。”
正襟危坐的钱老太太敲着桌子:“大伙儿想去哪儿吃去?吃什么啊?”
“老人家,吃什么无所谓,关键是跟谁吃,吃的是气氛和情调。”蒋岩嬉皮笑脸的。
谁都知道蒋岩这副脾性,他的嘴是从来不把门的,办公室的女性们都喜欢跟他穷逗几句.即使有时“忽悠”起来会有伤大雅,但是谁也不会把蒋岩的乱贫当回事。毕竟他在办公室里是属于小字辈,还未婚,因此连郑四季也觉得蒋岩很好玩。所以,蒋岩在办公室里落了一个好口碑——那就是没有他,办公室的人都大眼瞪小眼,说起话来都是一副小官僚的腔调,没盐没味。
冯青青挥手轰他:“蒋岩,你就别参与意见了,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活跃我们今晚的就餐气氛。”
蒋岩晃了晃身子,作晕厥状:“老天!我成你们的三陪先生了。”
平时谨言慎行的钱老太太发话了:“你陪陪我们,有什么关系?”
大家被钱老太太这句话给弄翻了,郑四季笑着看着蒋岩,她觉得今天晚上要是吃饭没有了他,还真是乏味。
平时吃饭大家都到那种不起眼的小饭馆,随便凑合两口,今天不同了,大家轰轰烈烈地去了附近的大酒楼,而且要的还是包间。处长坐南朝北,还解了外套衣襟,有大干一场的意思。副处在对面,隔着老远给他倒水递筷,撅着屁股,很辛苦很殷勤。几个年轻人纷纷要求为大家服务,无奈副处把持着茶壶餐巾纸酒瓶子什么的,不容他们插手。气氛显得非同寻常地好,从一开始就不同凡响,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等待一次精神和肠胃的盛宴。处长用消毒纸巾擦着双手的角角落落,用半是领导半是朋友的口吻提议:“小蒋,有什么段子啊?说来听听。”
大家笑着,大大小小的眼睛都闪闪发亮,看着身材并不伟岸也并不帅气的蒋岩。
“头儿!我在您心目中真是这么个形象啊?只配讲几个黄段子搞笑?”蒋岩作委屈状,“从今天开始,我要摘掉这顶帽子,给你们一个全新的形象,比咱们小葛还文雅,还文质彬彬,你们信不信?”
小葛是办公室的中年男人,平时说话慢条斯理,最近这些日子正在离婚,好些天都无精打采,一脸的疲惫。
“不干,我们不干。”乔蕾和冯青青立即嚷嚷起来,“你要变成咱们小葛这样,那多可怕啊,简直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蒋岩痛心地:“看来我给大家造成的误会实在太深了。本来我是抱着宁可自毁形象,也要欢乐大家的目的才这么信口雌黄胡说八道的,没想到扮得太成功,让你们以为我整个一个无耻之徒加花花公子。我冤哪!头儿!副处!请你们见证:从今天起我蒋岩要拨乱反正,以本来面目示人!我再不能牺牲自个儿了,要不还有女人爱我吗?我的损失也太大了.得不偿失啊!”
钱老太太深沉地问:“小蒋啊,什么叫得不偿失啊?”
蒋岩用手指往三个年轻女人那儿一点:“您问问她们,她们对我有半点敬仰吗?或者说,还有半点感情吗?她们在我眼里个个是女王.我在她们眼里,简直就是个弄臣!”
“这不正合适嘛!”小瞿脱口而出,引得女人们不约而同的一片笑声和掌声。小瞿为人抠搜,语言又刻薄,大家平常不怎么愿意多跟他打交道。而世间万物自有它配搭好的理由。像小瞿这样不受人待见的人,他天生就有保护层,他根本不被人们无时不在的冷漠态度所伤害,他仿佛浑然不知,照旧悠游自得,从未有一丝反省和修正的意思,一副“世界就是如此”的夜郎状态。换了郑四季.不知要痛苦到什么程度。郑四季知道自己脆弱,在乎外界的反应,时时处处分身为二.一个自己监视着另一个自己,评判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很累,但是,秉性难移。有时,对照浑不知觉的小瞿,郑四季想:亏得他这般麻木,否则,早都弃世十回了!
女人们的哄笑使蒋岩颓丧地摇摇头.像是自认已败下阵来,无言以对。他坚决地拿过了副处眼前的茶壶,一一为大家斟起茶来,嘴里说:“多做实事,多做实事。”
这样,郑四季反倒觉得他没意思了,她心想你怕什么呀,一个大男人,还跟女人似的在乎这么多吗?
她扫了一眼这一桌的八个人。
两个头儿。头儿能有什么趣味?头儿就从来没有幽默的。反过来说,幽默的人从来就当不了头儿。所以,如果要在这个办公室里找出两个替代他们的人来,最可能是男人小葛,然后是男人小瞿,非要再排下去,也得是那三个年轻女人,连钱老太太都排在蒋岩的前边。
四个女人。女人能有什么趣味?郑四季自己都痛恨女人的无趣。她最受不了女人说笑话、女人说相声、女人演小品。
小葛和小瞿,一个文绉绉的人和一个酸溜溜的人。文绉绉的人和酸溜溜的人能有什么趣味?
蒋岩正经起来,郑四季和其他的年轻或不年轻的女性才意识到:原来我们是多么需要他的甜言蜜语啊!多么需要一边叱他的情感泛滥到处调情,一边又期待他源源不断地吐出那些话来。那些话,理智地判断,没有多大的真实性,但是好听啊,好玩啊,也可以自我麻醉一下啊,女人是很受用这样的东西的。而且,蒋岩的高明是,你有时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有时又觉得他真是热爱着你,所以他才会有那么自然的不打磕巴的脱口而出的让人浮想联翩的表白。这就像是两团面,一团是发面,一团是死面,蒋岩揉啊揉啊,把两团面揉得水乳交融,合二为一,人们根本分不出哪个部分是发面,哪个部分是死面。原来,大家——说准确一点吧,现在桌上的几个女性,等待的一场盛宴实际上一大半就在于蒋岩的表现!试想想,假如没有蒋岩.或者说晚餐之前,蒋岩突然告假,那,今天晚上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呢?难道还会期待文绉绉的小葛和酸溜溜的小瞿能带给大家欢乐,难道还期待两个已接近半秃的头儿突然换了嘴脸,搞笑起来?难道大家如此充满热情地聚在一起,只是为了几只龙虾几只螃蟹和一盅大补汤吗?
短短的几分钟过去,郑四季就受不了了,嚷着:“蒋岩,你别这么假正经了!你装模作样起来,是中国最大的假冒伪劣!”
但是,蒋岩冲着大家笑,双手抱拳作揖,表示无尽的歉意,然后吩咐小姐取这取那,一副全心全意为大家服务的样子。众人的期望渐渐冷却下来,委屈地回到平常心,收回脸上的笑意,自己想办法热场。女人们聊焗什么油好,聊给宠物上户口的程序;男人们聊手机的新款新功能,聊车价还能降多少。聊了半天,发现无聊得真可以,这么无聊的话题居然聊了这么半天。菜上来之后,气氛突然凝滞,各自闷头吃,竟然出现九个人吃饭却没有人说话的时刻,只听见有人喝汤有人嚼壳筷勺叮铃当啷的声音,声音越大越使人气闷。蒋岩还若无其事地评价这菜好那菜糟的,摇身一变,好像成了一个美食家。总之,这是一次不成功的聚餐。等待结账时,郑四季心里都有些恨意,除了蒋岩。他总不会对这次聚餐不满意吧?因为这就是他一手造成的气氛嘛!郑四季这么想。
大家一起走出饭店,立在门口的台阶上,准备告别。两个头儿,一个住南城,一个住西城,先把他们送走。其实冯青青和小葛也住南城,乔蕾也住西城,但没人说要跟头儿同行一段,头儿也没说要跟下属同行一段。送走他们,再找下一个目标。钱老太太说:“小瞿,你不是住和平里那边儿吗?我捎你一段儿吧,我坐出租回家。”小瞿还在用牙签剔牙,说:“太好了老太太,幸亏你住得比我远。”蒋岩就接着这话对郑四季说:“幸亏你住得比我远,你也捎我一段儿?”郑四季还没搭话,蒋岩就拦下了一辆出租,他倒是现在变成绅士了,给郑四季开门,殷勤备至。郑四季坐在后座,他在副驾驶座上,大家纷纷道别,就这么三两个地散了。
车走了一段,郑四季笑道:“蒋岩,你今天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我感觉你特别陌生。”
“特别陌生,是吧?”蒋岩侧过头来认真地盯了郑四季两眼,“其实这才是真实的我。再说,你不觉得吗,同时在几个女人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