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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
那时,琼芨与巴顿正在热恋中。英俊少年与妙龄少女成为同学们羡慕的一对。学校晚间放电影时,巴顿常从黑暗中挤到她旁边,挨着她蹲着,望着电影屏幕“假笑”。他知道琼芨在看他,他便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手指一个劲儿挠鼻孔。
“别这样,真恶心。”琼芨打他的手。他悄悄拽她的发辫,又忍不住挠自己的鼻孔。
“给你。”琼芨递给他一个馒头。这是她晚饭省下来的。这年,老师告诉他们,为了给苏联还债,全国人民都在省吃俭用,学校学生也要定量。巴顿吃不饱,他正在长个儿,琼芨常把自己的偷偷留下来,两个人来到学校后面的山丘上,躲在山楂树下悄悄约会。
“我真想煮一大锅肉吃! ”巴顿趴在山丘的草地上,嘴里嚼着一根草说。他咽了口口水:“我们家经常煮一锅萝卜羊排,肥肥的羊肋骨,抹一点辣椒酱,真香……”
“我喜欢吃厨娘烧的莱,她做的辣椒炸牛肉片又香又辣……”
“厨娘? 你们家还雇有厨娘? ”巴顿不解地问。琼芨低头不语。停了一会儿,她望着远处说:“要是有糌粑也好呀,放上多多的酥油、白糖和奶渣,我真想喝酥油茶。”
“你是不是没吃东西? 全给我吃了? ”巴顿坐起来。
“我不饿,”琼芨笑道,“你是饿死鬼! ”
巴顿挠挠头,“我老是饿,也许我是猪? ”他偷看她,“我回去后给你寄多多的干肉、酥油和糌粑来。”他对她咧嘴笑道。
“算了吧,到这儿也发霉了。”她说,“你还记得我们到学校吃的第一顿饭吗? ”
“这么大的红烧猪蹄子! ”巴顿举起自己的脚笑道。
“那时我们都嫌恶心,全给汉族班的同学吃了,现在想吃也没了。”琼芨也咽了口口水。
“今天上汉文课时老师念了一首绕口令,”巴顿学道,“天上下雪落到地上变成水,不如当初就下水。”他问,“你猜我怎么答的? ”巴顿眨巴着大眼睛笑道。
“不知道,我想不出来。”琼芨摇摇头。
“我当时肚子又饿了,肠子咕咕响,我心想人要是不用吃饭该多好,也就不用施肥种地一辈子累死累活,我就举手了,顺口答道:‘老师吃饭变成屎,不如当初就吃屎,老师喝水变成尿,不如当初就喝尿……”’
“真的?!你太坏了,真恶心! ”琼芨吃惊地说,又忍不住和巴顿一起捧腹大笑,“你们老师真蠢! ”她笑得喘不过气来。“她是个老太婆,被我气病了。巴顿挠挠鼻孔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没想到她会病。”
山楂树影拂过琼芨的脸,闪闪烁烁。
“琼芨,我年底毕业,我在拉萨等你,我们结婚。”巴顿突然说。
“结婚? ”琼芨吃了一惊。
“说好了?!”巴顿抓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大,硬而有力,他的声音低宏,脸上已长出了胡须;他从少年已变成了男人。琼芨望着他宽阔的肩,她点点头,又慌忙摇头。
6
巴顿毕业回拉萨以后,雷,那个年轻而清秀的语文课老师,他常常在暗中望着琼芨孤单的背影,看到她一个人去食堂买饭,一个人在图书馆看书。学校有文娱活动时,她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她的孤独吸引着雷。
雷,终于去了。他去到琼芨宿舍,轻轻敲了敲门。
“雷老师? ”琼芨吃了一惊。
雷点点头,他走进去坐在她床边那把空着的椅子上。时间已是秋天了,琼芨没穿袜子,淡青的脉在她白皙的脚背下隐现,雷看到了琼芨左脚背上长着一颗小黑痣。
“坐呀! ”雷对她微笑道。
琼芨在床边坐下来,双脚怯怯地搭在一起时,雷看到她的脚心像粉嫩的藕,轻漾的纹路印在上面又像她含苞的唇。
“怎么,听说你病了? ”雷轻声问她。
她没病。她的青春正等待着——
“有点。”琼芨低下头说。
“看什么书? ”雷随手翻了翻,是《静静的顿河》。他微笑了,“学校今天要去给部队演出,你不打算参加? ”
“我……”她不想去。
“食堂今天不开饭,一会儿去我那儿吃? ”雷又微笑道,“我那里小说很多。”他补充道,“病了可以不参加活动,但要吃饭,听见了吗? ”他站起来,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琼芨,“我等你。”
7
校园里静极了,琼芨穿过学校里的小树林,经过池水,轻轻走向教师宿舍。长长的走廊很暗,在走廊的尽头,一扇虚掩的门透出一线光亮。
雷,他在凉凉的屋子里等她。当静静的走廊上响起她的脚步,他吸着烟,他的两颊因内心的激动不安泛起了红晕。
胆怯的脚步渐渐走近,她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轻轻叩了两下门。
屋顶很高,四壁排满了书,屋子的正中,对着门,琼芨看到一张巨大的床,她认出那是核桃木的。使雷简陋的屋里有了一种贵族的残迹,她暗暗猜测雷会是这座古城里,哪一个陵中人的后裔。
宽大的床上铺着淡紫色柔软的被褥,“来了! 请坐,坐这儿。”雷给她搬来木椅子。琼芨拼拢双膝坐下来,她的心怦怦直跳,她望着地上。床边,有一双很大的布拖鞋。
“喝水,”雷也坐下来,“饿没有? ”他问。琼芨使劲摇摇头。
“怎么? 没吃巧克力? ”琼芨手里捏着雷送的巧克力。她抬起头来,大胆地望着雷:“您去过西藏? ”
“没有呀。”雷笑道。
“那您有亲人在印度还是英国? ”
“也没有。”
“可这巧克力是英国吉百利的Dairy Milk! ”
雷不由笑了,他对她说:“是我母亲从上海寄来的,上海也有,看,铁盒在这儿。”雷拿过来,空了的盒子里还飘散着可可和香草的馨香。
“您都吃完了?!”琼芨笑道。
“是呀,我最爱吃巧克力。”雷说,“我是不是很馋? ”
“男人还爱吃巧克力! ”琼芨笑雷,她说出雷是男人。她的脸红了。
“怎么? 西藏也有? ”他想了解她的家,和关于她的一切。
“有,小时候我多多吃了。拉萨的集市上什么都有,有尼泊尔的金饰,有印度纱丽,还有英国巧克力和波斯的猫眼石。”琼芨笑道,“对了,还有上海的糖,糖纸上印着好妩媚的美人。”
“是吗? 你有些像我们江南过去的女子。”雷望着她。
琼芨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那里的女子像水一样,我哪里有那么好看……”
“好了,现在你手里是我的最后一块巧克力,小心我抢你的。”雷开玩笑道。琼芨剥开银色的锡纸,轻轻咬了一口,一股奶香在她嘴里流溢,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哎,想家了? ”雷叹了口气,他把自己的毛巾递给她,在她身旁蹲下来,将他纤秀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薄薄的衣衫透着琼芨的体温,雷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离开这么几年,家里常来信吗? ”雷的嗓子突然有些哑,他抚摸着她长长的发辫。琼芨的双肩抽搐起来,她使劲摇摇头,“从没有信。”她低低地哭出了声,仿佛亲人们:母亲、继父、姐姐曲桑姆巳经死了,自己像被死亡遗弃的人,孤伶伶地活着。
雷的双眼潮湿了。他克制着自己,轻轻捧起她满是泪水的脸,“不哭,”他在她耳旁低声说,“有我在这里……”说着,雷拿来他为她写的许多的诗,他的笔迹,那样的本子里,他读给她听,句子里裸露的情欲犹如浓郁的玫瑰,又似涧水,滑过岩石,在深处潮湿着秘密的草丛……琼芨的脸一阵阵发烫,她为雷的诗沉醉。
“雷老师。”
“不,叫我雷……”雷温和地搂住她。
琼芨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温暖,她闭上眼睛。
“雷老师。”她流着泪。
“叫我雷……”雷解开自己的衣扣,要她的脸贴着自己滚烫的胸脯。怦怦的心跳坚实有力,以及雷身上的气息……
“雷。”她脱口低低地叫道,梦呓一般。
雷感到她柔弱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微微颤栗,她对他胸怀的渴慕令她像一条悸动的鱼儿,他要捉住她……他低下头,狂热地吻她的唇。成成的泪和雷的鼻息流到她的口中,令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双手不由紧紧搂住了雷的颈。雷缓缓地把她挪到那宽大的床上,他开始解她的衣扣,一颗一颗,他一面吻着。顺着她滑润的肩。粉色的乳头在他的唇下突然凸起来,她呻吟了一声,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