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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步踱进街边的一间小店里,店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长期肆虐的海风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岁月的印痕,她依旧像少女一样肤如凝脂艳若桃花,她为我端来了一碗拌粉干,那是此地的特色小吃。她细细的腰身随着步履美妙地扭动着,那一抹雪白的肚腹像霞光一样生动炫目,而包裹在黑色长裤中的肥大臀部却又山峰一样隆起,宽大的衣衫也无法掩盖她凸凹有致的身材。
我说,怎么大街上都是女人,男人都去了哪里?
她边利索地收拾着杯盏碗碟,边对我说,男人都出国了。
我惊讶地问道,怎么惠安的男人也喜欢出国,都是出国打工?
她说,我们这里很贫穷,世代都有出国打工的传统。
我说,你的老公呢?他也出去了?
她笑了笑,露出雪白而整齐的牙齿,她说,是啊。已经出国十年了。
我一阵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清楚地知道,每一个留守女人都有一部孤独守望的难念的经,都有一部心酸史。
然而,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忧伤,她白皙的脸庞平静如水。她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打火做饭,动作娴熟而匆忙。也许她已经习惯了,也许她已经麻木了。
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她背着书包,穿着天蓝色的校服。她一进来就大声叫嚷着饿坏了饿坏了,放下书包就去抓放在盘子里的面团吃。
她怜爱地看着小女孩,对我说,那是她的女儿。她又开始给女儿准备午饭。
小女孩匆匆忙忙地吃完饭后,就去找隔壁的同学写作业了。小店里再没有了顾客,一片宁静。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在油漆斑驳的桌面上。午后的大街也一片静谧,仅有的几个行人步履匆匆。
她搬了一条凳子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那双眼睛清澈如水。她说,你不是本地人?
我笑着说,你看我像吗?
她摇摇头说,不像,你应该是北方人,这么粗壮高大。
我问,这个店平时就是你一个人照看?那也很忙的啊。
她说,我要照看店,还要照看地里的庄稼,还有两个老人,一家里里外外就我一个人,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我暗暗惊叹,想不到这么一个柔软的女子,居然撑持起了一个祖孙三代的家庭。这种家庭重担是一个男人也无法承担的。
我问,老公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不知道,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联系了。
我大吃一惊。沉默了许久,我说,那你怎么办,你也得为自己考虑啊。
她的眼中掠过一丝忧伤,她说,我还能怎么办,把两位老人养老送终,把孩子养大成人,我也就老了。
我不知道她的老公在遥远的异国为什么和她失去了联系,也许他另有新欢,也许他已经死亡。然而,有谁知道在这座小城里,生活着这么一个留守女人,用自己孱弱的肩膀支撑着沉重的生活。我黯然神伤。
她说,在我们这里,有的男人出国回来了,有的没有回来。大家都像我这样生活着,我也就没有什么痛苦了。
后记 惠安女子原来都这么贤惠这么辛劳。命运对她们太不公平了。我突然想起了舒婷那首写在20世纪70年代末期的诗歌《惠安女子》:
野火在远方,远方
在你琥珀色的眼睛里
以古老部落的银饰
约束柔软的腰肢
幸福虽不可预期,但少女的梦
蒲公英一样徐徐落在海面上
啊,浪花无边无际
天生不爱倾诉苦难
并非苦难已经永远绝迹
当洞箫和琵琶在晚照中
唤醒普遍的忧伤
你把头巾一角轻轻咬在嘴里
这样优美地站在海天之间
令人忽略了:你的裸足
所踩过的碱滩和礁石
于是,在封面和插图中
你成为风景,成为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