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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正骑着自行车奔走在大街上去采访,电话铃声突然急促地响起。京榕在电话里对我破口大骂,我感到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一向温柔的京榕怎么会这样,她像个泼妇一样满嘴污秽。
她说,我本来要和你结婚,可是你太吝啬了,赶快把10000元打到我的储蓄卡上,收到钱后,我就会和你去桂林旅游结婚……
然后,她报了一串数字,说那是建设银行的卡号。
我刚想问她为什么,她就挂断了电话。
我按照那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铃声响起,没有人接听。再拨打,手机关掉了。
京榕一反常态的电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什么会这样?她从来不会向我借钱,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和她结婚,更不会去什么桂林旅游,而她也从来没有对我耍泼辱骂,她到底怎么了?
我要见到她,当面向她质问清楚,我有些恼火。我骑着自行车一路奔驰到东街口,然而邮电大楼前没有京榕的身影。一个四十多岁的经常在这里卖碟片盒的女人告诉我说,京榕和另外两个年轻的女子今天早晨跟着一个老板模样的肥胖男子离开了,听说她们要一起去厦门打工。
我站在街边冥思苦想,不知道京榕现在在哪里。突然,我意识到了,京榕可能遇到了危险。
我拨通了那些日子里和我一起合租单元房的陈凯的电话,陈凯是我的同事,他是全国很有名的体育记者。我说了京榕电话的内容。我们在报社楼下碰面一起商量对策。
陈凯说,她说要和你去桂林旅游结婚,是不是她要去桂林了?
我恍然大悟。我们急忙打的来到了福州火车站。售票员说,开往桂林的列车半个小时后进站。
我和陈凯在火车站寻找京榕,从候车室到售票厅,从站外广场到站内月台,一直没有京榕的身影。我们看着每一个迎面而来和擦肩而过的人,看着每一个围聚一起聊天和蹲在墙角想心思的人,然而,还是没有京榕。时间一分分过去了,京榕会不会没有来火车站,她会不会此刻已经不在福州了。我一遍遍地看着手机,手机再也没有电话打来。我又拨打了那个陌生的号码,依然是关机。
我们急出了满头大汗。
距离火车进站只有三分钟了,通往月台的栅栏门已经打开,工作人员开始检票。人们乱哄哄地涌向栅栏门,背着行李的,挑着担子的,赤手空拳的,都在奔跑,都在拥挤,我放弃了最后的希望。我们向候车室的大门走去,内心充满了焦急和失望。
然而,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京榕走进大门,她依旧穿着那条牛仔裤和红色的夹克衫,两个男子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而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女子,她们和京榕一起在东街口摆地摊,我曾经见过她们。她们的身边是四名男子,也一左一右地胁持着她们。
我悄悄地对陈凯说,赶快报警。然后,我迎面向他们走去。京榕看见了我,眼中闪烁出激动的火花。我装着没有看见,和拉着京榕的一名男子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那名男子凶狠地盯着我骂道,找死啊。然后又拉着京榕向前跑去。
我大声喊道,你撞了我,还有理了?不要走。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突然瞥见他的腰间别着一把长长的匕首。
拉着京榕的另一名男子骂骂咧咧地转过身来,威胁我道,是不是活腻了?然后,他们又拉着京榕跑向出口。
我又紧追两步,看到陈凯正和问讯台旁的警察说着什么,我便故意大声喊道,今天你必须道歉,不道歉别想走。两边围上来许多看热闹的人,将我们围在中间,人们对着我指手画脚,我听见他们说我太赖皮了,不过撞了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吗要耽搁人家赶火车。
被我撞了一下的那个男子恶狠狠地盯着我说,对不起,行了吧。然后,挤开人群想往外走。就在这时,几名警察拨开人群走进来,他们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那几个男子神色慌张,他们向警察赔着笑脸说,没事了,没事了。我们要赶火车,赶火车。
一名大个子警察说,车票拿出来。另外的警察分别站在了那几个男子的身边。
另一名拉着京榕手臂的男子从口袋里掏出几张车票,恭恭敬敬地递给大个子警察。大个子警察看了看说,这是假票,带走!那六名男子神色大变,他们刚移动脚步想向人群外逃窜,身边的警察一人一个将他们摁倒在地。
四十四 后来经过审讯才知道,这是桂林的一个犯罪团伙,他们三年来,已经把十几名女子从福州贩卖到桂林偏僻的山村,他们专门找那些生活凄苦又有些姿色的女子,以招聘为借口,引诱女子上当,每个女子被以5000元的价格卖给那些山村中的老光棍为妻。
后来,京榕说,那天她正在摆摊。突然来了一名很体面的男子,说他在厦门开公司,需要在福州招聘一批女工,工资达到每月2000元。她本来不想去,可是禁不住另外两名同伴的撺掇,也禁不住2000元高薪的诱惑,她们三个人就跟着那名很体面的男子一起来到了他所住宿的宾馆。进门后,才发觉上当了,那个房间里还有五名男子,她们一起被控制了。
京榕一直在想着如何逃脱,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她们不能迈出宾馆房间半步。后来,他们其中的一个买好了去桂林的车票,她便想到了给我打电话。她哄骗他们说,我是她的男朋友,我很有钱,本来说好下个月去桂林旅游结婚的,我会出10000元给他们,只要放她走。他们便同意了,借给她手机。就这样,京榕巧妙地通知了我。
京榕说,她的老公又在以色列失业了,在国外打工异常艰难。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带着京榕喝咖啡的情景,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那是京榕从闽侯回来后的不久,我们走进了位于福州最时尚的津泰路的一家咖啡厅。我是这里的常客,每当孤独郁闷时,我就会走进这里,将繁重的工作甩在门外,坐在临街的窗口,听着舒缓而有点忧伤的古筝声,清点着自己的心事。古筝声像一根根丝线,将我沉积的苦闷和忧伤丝丝缕缕地扯出,让我一颗心变得清明而朗润。
弹奏古筝的是一个很清秀很优雅的姑娘,皮肤异常白皙,又很消瘦,使得坐在角落中的她像一座蜡像。她修长的像削葱根一样的纤纤手指在古筝上跳跃,指尖流淌出淙淙溪水声、呼呼狂风声、啾啾鸟鸣声,和各种美妙的我无法想象的声音。她手臂优雅地挥舞着,像天鹅在飞翔。在这座钢筋水泥构筑的现代都市里,她带给了我们久违的温情和浪漫,让我们回到了人类与生俱来的和谐自然中,回到已被我们渐渐背离,只生存在我们记忆里的青山绿水中。
每次离开时,我都会从钱夹中取出一张钞票,放在古筝旁。她微笑地看着我,躬着身子,看着我打开咖啡厅的木质大门。
然而,我从来没有听到她说过一句话,她的目光像绵羊一样温柔,她的容貌像天使一样美丽,她的微笑像花朵一样含羞,她晶莹剔透冰清玉洁,然而,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后来,咖啡厅的领班告诉我,她是一个哑巴。四岁那一年,她发高烧,烧坏了声带,从此,她永远失声,永远都无法与人用语言交流。
命运真的太不公平了,它给了这个姑娘美丽的容颜,为什么却要夺走她说话的权利。
我和京榕坐在我经常就座的临街窗口的那个位置,透过玻璃窗,能够看到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行色匆匆,而又各怀心思。街道两边的榕树擎着一丛丛细碎的叶片,垂着长长的气根,像一个个头发稀疏长须飘拂的饱经沧桑的老人。一辆公交车开来了,一个行人走远了,一辆自行车驶近了……窗外的一切就像一幅幅市井风俗画,而窗内的我们就像冷静的旁观者。我们游离在这座城市的世俗生活之外,清闲而优裕。
那时候,我常常想,咖啡厅实在是一个好地方。如果可以,今生我会与咖啡厅永远相伴。如果我老了,再也跑不动新闻了,我就开一家咖啡厅,闻着淡淡的咖啡清香,结交来自四方的好友,写着自己喜欢的文字,最好旁边再有一个红颜知己。哎呀,此生何求!
服务生送来了两杯咖啡,宝石蓝的杯子放在檀香色的托盘里,杯口氤氲着淡淡的白色烟雾,那种颜色搭配出一种梦幻仙境,让人遐想翩翩。
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