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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皇腔颐患端枷耄拖袷切闹腔刮捶⒄钩墒焖频摹5庖换兀芸焱亲约阂还岬钠邢傅乜戳擞挚矗晨诔圃薜溃河蠥ndrew Wyeth的韵致哩。
曾屏就像是等着她说出这句评语似的,立刻奉上一个苦笑:我就最怕人这么说了。
其实阿娈看得出,他挺喜欢这句夸赞的。因为他马上接着说:上次开展览,一个批评家就这么写过。
接着两人开始讨论起二十世纪上半叶的美国绘画与社会状况,进而演绎到曾屏所熟悉的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那套,于是歪打正着,在所谓的自由派的阿娈面前卖弄得头头是道。曾屏说:所谓资产阶级主要是一种意识,并不完全决定在财产的有无和多寡上。顷刻问美人对他大为折服,手到擒来。但她却又故意表示不服:你到底凭哪一点认定我有资产阶级意识? 不就凭你一个人要霸占阿幸画室的这一点么?阿娈忍不住笑了。她发现自己喜欢能让她开怀大笑的男人。
她忍不住对他好奇了:你是哪里人哪? 陕南,乡下。不过,我倒是挺早就离家了。你呢? 我,台湾人,籍贯是江苏。
该回去看看的,想么? 想。但又不是很想。
如果说任何一层浪漫关系都是从茶和咖啡开始,那也是完全正常的。尤其在这样一个耸动的春天,这样的两个无依无凭的男女。
这一聊便是一下午。末了,曾屏陪她踅回画室。两人并肩走在两旁矗立着巍峨战前建筑物的路上。路是由细条的长方青石铺成,年岁一久,自然要错落不平的。太阳的影子从楼与楼问的空隙里一下一下折落在他们的身上,下午由港口吹进苏活宽敞巷道里的海风,倏地刮起了阿娈的绸裙。
你身材真的很好嗳。他说这话时,眼不离她,还带着股画家的犀利兼具成熟男人的老练。
她哼哼哈哈响应着,简直有点没法招架这种直来直往的方式,尽管表面上还落落大方,其实心底早已是相当的羞窘惭愧,因为实在自觉身材不能同画刊上的模特儿相比。
他紧接着又说了:你知道J .Crew吧? 你穿那牌子么? 要穿,肯定好看。
哦,居然还知道J .Crew呢,这老土! 阿娈在心里啐了他一口。嘴上说道:你才来了没多久,居然晓得J .Crew,这不是资产阶级心态是什么? 哎呀,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终于高攀上资产阶级的边儿啦。
阿娈尽管表面跟他斗嘴,心里却是喜滋滋的。这高兴来得非比寻常,一阵风样的,把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霉气一扫而光,而且还浮浮托托直把她送上了云端。
六
这一回,阿娈铁了心,她不管人知不知晓,闲话不闲话了。
反正没一个是东西,她好她歹,干卿底事? 曾屏回去取了东西,转头便搬进了画室。他的东西可真多,多半都是跟画有关的用物,生活用具倒是少得可怜。正好,他们就全赖阿幸留下的了。阿娈同他讲好,两人平分租金、水电,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就这样,继计算机电饭锅电视传真与电发卷……之后,阿娈再度接收了阿幸的情人。这一回,她做得很大方,再没有过去旁人或自己加诸的各种形式的障碍了,而且是心甘情愿。包括几个二流子的讪笑,比如“阿娈开窍啦,咱们都望尘莫及哩”‘这下好了,等阿幸回来正好三人行”之类的闲言闲语,她都付之一笑,随他们说去! 顶多出人意表地问上曾屏两句:你是不是跟阿幸好过? 曾屏沉吟着,只管笑:……要有的话,也是以前的事了。
真看不出来啊,表面保守老实,才一出国就变得这么放。
曾屏说:也不能一辈子都没个经验嘛,那时候谁知道会认识你啊。
哼,听你说的,倒像自己是什么——中国最后之处男似的。
阿娈发嗲,不管那是多久以前,你都要交代清楚。
曾屏看她并不真在意,只是撒撒娇,也就含糊笑闹着过去了。
从暮春开始,他们便在画室里过起小两口的日子来。所有苏活春日的明媚都比不上他们这里,所有的浮光掠影、一切的光彩景致这才开始与她有了联系——算是给他们作为背景和注脚吧。
画室里的生活骤然蓬勃起来。曾屏和她,都是一边嘴里骂着资本主义,一边又处处想着怎么样才能从这个资本主义社会里多赚点儿实质好处的两个人。如此的臭味相投,怪不得阿娈觉得从来不曾有过的幸福和满足。总之,她早已打定了主意,这辈子绝不能白活,她曾经枉费了好些青春的年月,这一回,是无论如何也要把握住了的。
曾屏能做面食,一种叫做羊肉泡馍的汤泡火烧,阿娈百吃不厌。中国城里新鲜的香椿芽上市了,曾屏看见如获至宝,不计价的买回来,将它同豆腐鲜虾合拌,滴上麻油。起初阿娈不习惯那股子有如腋下的咸膻味儿,后来吃上了口,竞成至上的美味。至于一般的面条、饺子、包子、油饼、韭菜合子,更是家常便饭。让为了爱漂亮减肥,以及出于手头拮据而一直处于若干年饥馑状态中的阿娈,忽然顿顿飨以美食,再加上解除单身的压力和减肥禁忌之后,胃口大开,体重不能遏止地往上激增。
直到三个月后,曾屏挽着他丰腴的新娘,从容上市政局登记结婚的那天,他们都还不知道其实她已经怀上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阿娈嫌他太会做饭了,让自己无法不一径胖下去。曾屏说:胖的好,我就喜欢看你胖。接着又说,丑好,丑的老婆是宝。
气得阿娈笑着追着捶他,致使那才添上的十多磅脂肪也不甘示弱,跟着一跳一跳地浑身抖动起来。
若要说他们关系里还有什么不甚满意的地方,恐怕就是曾屏与阿幸曾有过肌肤之亲这一层了。
年前曾屏在上城一家颇有些年份的画廊开了头一回展览,成绩不恶,使他得了一纸合同画家的约,因而生出搬来纽约的念头。当时打电话问他在纽约唯一可称之为友人的阿幸,对方先是高兴地表示她正好有个地方要顶人,但之后又拖拖拉拉的有些不爽快。只含糊地说,要是愿意来便来,只管找住在此地她的助理便行。如今阿娈与曾屏两相一对照,曾屏的想法是:阿幸一定是怕他到时没钱付房租,还赖着不走,才会改变主意。而以阿幸处理事情一向精明利落看来,只有是她拿不定主意或心不甘情不愿时,才会有这种不清不楚的结果。
于是曾屏说:这可不是你们台湾人一向的习惯作风呗。
阿娈不管曾屏的揶揄,径自有自己解释的一套。那就是:阿幸到底是看上了曾屏,就算顶不出去房子,至多自己贴些钱,再让阿娈继续找人出租,但怎么就是不能让阿娈结识了曾屏,进而让他们发展出某种亲密关系的可能,所以阿幸才会中途改变了主意。
但凡女人都是这样的小心眼儿、醋罐子,一旦自己爱上了某个男人,便以为天底下所有女人都会看上、爱上她的男人。于是,别说他沾过边的,只要他认识、见过的女人,她都要拿来过滤一样的疑上一疑。更何况,阿幸还曾同他好过( 虽然只有那么一回——自是根据曾屏的说法) 。那就当然更有的疑,也更应该怀疑了。
曾屏替阿娈卷头发,没卷几个便抓住了诀窍,电发卷应用得非常灵活。
阿娈瞪着镜子,认真问他:你替阿幸卷过头发吧? 干嘛啥事儿都扯到她身上?还不都因为你不肯交代清楚……
还要怎么清楚? 难道要我交代细节不成? 你居然还记得细节? 唉,不要说那么久以前的阿幸,就是昨晚跟你我都不记得了啊。
不管是质问还是怀疑,最后总都以笑闹收场。
于是,这样的提防变得不着边际起来。没多久,阿娈就将它搁置脑后。到底,幸福中的日子特别易过。别说阿幸早已成了他们遗忘了的人,甚至他们也遗忘了大部分其他的东西。在遗忘中,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快。
就在这条去年同样季节,阿娈曾经受辱的街道上。如今,他俩推着娃娃车里的新生儿,边走边四下搜集着由四面八方被他们幸福吸引而来的目光。今年的春天暖得迟,骄阳尽管明媚,空气仍旧沁凉。让展示服装的淑女们也因为敏感到这样的气温,而一径是通身的长袖窄领,连颜色也还停留在冷天的那些藏蓝,黛青,赭褐,以及各色灰的调子里。只有小襁褓的被褥鲜丽,各色粉蓝、粉桃、嫩绿、鹅黄、雪青、米白……仿佛春日彩虹经过大气氤氲浸洗一般,从天上飞飘下来似的。
突然,一个颀长苗条、一身意大利鼠灰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