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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红楼原先是许总的二层办公用楼,新的办公楼盖好后,里面所有的东西
都没动,许总只身从那里搬出后就一直空置着。一个月前,陈雪被安排到这座办公
楼的二层上,也就是许总原先的办公室。每天上午她就从红楼下来,到许总的新办
公楼里走一遭,很快又回到红楼,时间不是太确定,但每天都要在上午去的。大家
的目光中想知道的就是这里面的东西。陈雪知道这些可怕的目光,因为她也在用余
光观察着他们,她对他们那叽叽咕咕不怀好意的耳语,猜也能猜出几分。
陈雪的一切确实也太神秘了,这能怨他们吗?
陈雪终于走完了这片空地,嗒嗒嗒地紧步上了楼梯,推开门,往外面看了一眼,
她觉得外面的一切都和她隔离开了。把门关上,倚着门把眼睛闭上了。好大一会儿,
她才睁开眼,眼前的一切依然如此。一张老板桌,一把圈椅,一套文件橱,一套沙
发。在文件橱的后面还有一张床,即使看不见,它也同样清晰地印在她脑海里。在
这间办公室里,陈雪已经呆了一个多月了。一个多月,她就这么一个人孤独地空守
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来打扰,连许总把她送来后也没再来过一次。
2
一个多月以前,陈雪在一家美容美发厅工作。说是工作也不过是打打下手。从
中专学校毕业后她被学校推荐给一家企业,她在这家企业工作不到一年,企业就关
闭了。回到家里她也四处找工作,这里干几个月,那里干几个月,日子过得就像飘
泊在大海上。她不能停止工作,因为家里的生活太差,父母五十多岁都下岗在家没
工作,靠着摆地摊生存。她答应许总来他这工作的时候已经在美容美发厅工作一年
多了,算起来这次算是比较长的一份工作。她早不想在美容美发厅干了,这里的一
切每天都让她感到不安。老板几次鼓励她到单间里学习面部按摩,说工资可以按千
元给她,她都没同意。有好几次她在卫生间里看到刚刚服务完的小姐们在擦拭着自
己的私处,她明白,她坚持在大厅里干。后来,她就认识了许总,一位个私企业的
老板,因为他每次来美容美发厅总是让她服务。
有一天,许总躺在美容床上问她,你挺喜欢做梦?
她先是一愣,而后说,你怎么知道?
许总说,我来就是想听你说梦的,不是你的梦我就不来了。
她说,你别瞎说。
许总说,上星期六你不是说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们家的小猫的眼睛变成蓝宝石
色了吗?
她笑了笑说,我们家的猫本来眼睛就是蓝宝石色的。
许总笑了笑,过了一会儿,他问,你做得最好的一个梦是什么梦?
她说,我做的呀?我不想跟你说。
许总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变成一只蝴蝶,往南飞,先飞到鼓浪屿,后来又
飞到日月潭,从日月潭飞到印尼,歇歇脚后又往澳大利亚飞,你停在了袋鼠的耳朵
上,袋鼠一跳,把你吓坏了,你就又飞了起来,在新西兰的一个岛上你停歇在了一
块被浪花簇拥的礁石上。我讲的对不对?
陈雪听了愕然一下,这是自己两周前给隔床的一个服务小姐讲的,他怎么会记
得这么清呢?她确实说过,自己太喜欢做梦了。
也就在一个月前,许总对她说,你到我厂里去工作吧。
她说,行,再苦再累的活我都能干。她太想从这种环境中逃出去了。
许总说每月工资四百多一点。
这工资对陈雪来说已经是很有诱惑力了。尽管这样,她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她
怕的是许总在她身上还有什么图谋。考虑了几天,她最后决定以掷币的办法来决定。
她取出一枚硬币,盘腿坐在床上,双眼紧闭,女佛一样诚心诚意地占卜着自己的吉
凶。硬币一抛出手她竟紧张得半天没有睁眼,当她把眼睛睁开看硬币时,硬币是正
面的图案,她的心激动不已。她又抛第二次,硬币一出手她的眼睛就急忙地睁开了,
又是一个“正”字。她的身上开始燥热。可第三次抛出后“背”字出现了,她的心
立刻升起一丝懊丧,但又不甘心,便决定再抛两次,没想到后两次都是“正”字,
她一下子被亢奋的情绪包围住了,于是她辞去了美容美发厅的工作来报到了。报到
那天许总就把她领到这间办公室里说,这就是你的办公室。她问具体干什么工作?
许总说最近没有什么安排,你自己从家里带点书报杂志什么的看看也行。
陈雪仅用了半天时间就把办公室里收拾好了,没别的事,她就站在走廊上往厂
子各处看,就像看一道风景。好几次她都看到许总在厂里出现,有时很忙碌,有时
却很悠闲。忙碌的时候顾不上看她,悠闲的时候也不往这瞧一眼。她想,也许许总
把自己忘了。想喊,几次话到嘴边都停住了。从把她送到这里,许总就没再上这里
来过一回,陈雪既纳闷,心里也不是滋味。第三天上了班不久,楼下开始有动静了,
只见四五个粉刷工在为小楼刷墙,涂料是绛红色的,像流出许久的血液,几乎就是
半天时间,小楼的灰白色由绛红色代替。
小楼成了一座红楼。
小楼成了红楼的第二天,陈雪听到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响了,听到许总的声音她
激动得有点把握不住自己。许总叫她过去,许总要和她谈谈,许总——她就匆匆地
下了楼,穿过厂里的那片空地,直奔许总的办公楼。
陈雪说,许总,你让我干啥我好干呀。
许总说,就是这事儿。
陈雪问,干啥?
许总说,那楼不是已经刷好了吗?你就在那红楼里做梦,做啥梦由你。每天都
做,我抽空就听你讲做的啥梦。
陈雪笑笑说,许总别拿我开心呢,啥工作都行,我能吃苦。
许总说,就是做梦。做梦就是你的工作。
陈雪见许总说得挺认真,两眼竖直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话来:真的?!
许总说,真的。
陈雪摇摇头说,我不会做梦。
许总说,我认为你会做梦,你的工作就是做梦,做不出梦来不行。
陈雪说,白天在那我做不了梦。
许总说,回家做梦来厂里讲给我听就行。
陈雪再一次地强调说不会做梦,许总没有和她再讲别的,只说你回去做吧。
陈雪的工作就这样定了下来。她在厂里的工作就是坐在这间办公室里等待,等
待许总空闲的时候用内部电话叫她,这时候她就去对面许总的办公室里把自己夜里
做的梦讲给他听。也就是说,陈雪夜晚在家里做梦,白天把梦交到许总那里,就算
是完成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许总对梦的质量的要求就是原原本本,不需要任何再加
工。这是许总一而再,再而三强调的。
3
陈雪不知自己该怎样面对这座红楼,面对这份工作。梦不是不可以给人讲,但
如果要面对一个男人,作为一项工作来对待那将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再说,梦是要
做就做得出来的吗?陈雪开始对许总疑惑了,她不知这位许总到底想干什么?也许
是自己在决定命运的占卜中出的那唯一一次“背”在作祟吧?陈雪告诉自己,男人
的欲望都是一样的,没有欲望的男人根本就不是男人,所有的男人你都要提防,不
管他多么道貌岸然。在这之前,陈雪并没有认真地去思考过许总到底怎样,因为自
己和他的接触毕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因为她在许总身上没有发现他有啥非分的欲
望,甚至感觉到他平静如水。现在许总竟一下子对她的梦花费了这么大的心思,真
不可思议。狐狸的尾巴是一点点露出来的,那些把尾巴藏得很深的狐狸是最凶恶的
狐狸。在许总身上来来回回地探讨了一番后,她也对自己检讨了一番。为什么许总
会瞄上她而不是另外一个女孩,给她粉上一座红楼让她在里面做梦。她对着镜子认
认真真地看了自己的脸蛋,看了自己的身材,尽管她看过一千次两千次,尽管她熟
悉每一个细节,这时自己还是怀疑过去是否看得真切。看一遍,看两遍,现在和昨
天没有任何细节上的变化,但她认为,昨天以前看到的也许仅仅是表象,而今天是
本质。今天的“本质”审视让她感觉到自己确实很漂亮,是那种被掩盖在多少带有
贫穷或质朴下的美。而这种美和昨天的意义已经相去甚远,因为它已经被一个有钱
的、道貌岸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