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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鸡,她说,怎么,就这两块吗?妻显然没有想过去捡别人鸡窝里的蛋这一回事,
笑容在她脸上迅速凝固,娇弱的身子气得一晃再晃。这时候我显出了真正的男儿本
色,我面无表情地牵过妻的手,嘭的一声关上了我们家那扇渴望和平的门,玻璃窗
在门外发出凄厉的尖叫,也许碎了,也许受了永远无法弥合的外伤。
人生来是孤独的,一个人永远无法真正走入另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虫子爱说这
么一句话。虫子是我神交已久的网友,在网上遇到她时我刚好取了个叫啄木鸟的网
名,专吃虫子,本来我对聊天不感兴趣,认为那是有闲阶级玩感情游戏的手段。但
遇上了这样有趣的巧合谁愿意放过呢?一聊还真粘上了,虫子是个非常有味道的人。
我们经常进行一些剥开人的衣服和灵魂的对话。她说,面对一个漂亮女人,爱人和
流氓想做的往往是同一件事。同在一座城市,我常想一个有深度的女人会是什么样
子呢?虫子深刻得孤独。
好在我们祖上还有一个百折不挠的国宝阿Q ,嘭的一声巨响过后,我还沉浸在
悲愤之中不能自拔,妻已软软地靠在我的肩头作陶醉状:“老高,我喜欢你的表现。”
她说,试图用精神胜利法粉饰太平,但显然没有成功,整个下午她都闷闷不乐。妻
对人之初性本善依赖得很孤独。
暮色四合,妻默默地在厨房里做饭,我在书房翻米兰。昆德拉的小说。妈,你
别跟这样的人生气,哼,你看那束红头发,像狐狸尾巴一样,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
么正经人!跟下面那些女妖没什么两样……女儿今年满十岁,已经懂得安慰她母亲
了。小家伙学习成绩特棒,又懂事,经常表现得像个小大人。而且还当着班长,管
着全班同学的学习。这一点比她老爸强多了,她老爸我在单位尽受别人管制,回到
家里才算半个家长。
跟所有闹市区的住宅楼一样,我们这幢楼一二层也是门面,洒楼、发廊、按摩
院、洗脚城的招牌一个比一个醒目,每天上班下班都得从露背、露腿、露胸、露脐
小姐们的注目礼中穿过。当初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这块黄金地盘,虽是顶楼,妻也兴
奋得几天睡不着觉,毕竟有自己的房子住了,这是我们多年来努力奋斗的物质成果,
是而立之年的一件大事。可搬进来后我们都后悔不迭,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
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呀。妻整天忧心忡忡,可城市的拥挤限制了她学那古时的孟
母,这是很无奈的事。女儿乖巧,在她妈的谆谆教导之下,好女人与坏女人的概念
在她幼小的心灵里泾渭分明,小家伙走过长长的后街总是高昂着头,目不斜视,说
是怕坏女人脏了她的眼睛。我的女儿还这么小呀,环境迫使她过早地学会了仇视人
类,这种心理是不健康的,哪怕她仇视的是人类中的败类。
我不知道是否有社会学家在关注这个广泛的社会问题,只是深深地怀念起在郊
区那间租来的民房里度过的无忧无虑的岁月,那时女儿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妻也悠
闲自在得如菜园里一行韭菜。可那时我们是多么地渴望能够挤身于有房阶层,不再
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人是一种多么不知足的动物。
于是一家人都变得沉重起来。妻的沉重比我又要多一层内容,任何一个女人都
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离声色犬马太近,我能从妻追踪的目光里感觉出一个三十多岁的
女人对于婚姻的危机感。我不能不对妻感到失望,她怀疑我什么也不该怀疑我对声
色犬马的免疫力。哥们几个凑一块,我是土包子一个,既不知道卡拉如何去OK,也
不懂得三步四步舞的区别,甚至长城也砌得很不规范。哥们非常体谅我,说等你厌
倦了当模范丈夫的时候记得来找我们的队伍,我笑笑说大概不会有这么一天的。我
呆在家里并不是刻意要当模范丈夫,而是因为农民儿子的本质决定了我的性格,我
老土地相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像我这样的男人,坏到极致也就是
与某个想象中的女子来点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罢。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这话实质上批判的还是女人,意思可
以理解为:如果女人不爱钱,男人想变坏都没有机会。
这些年,几个哥们的婚姻大事多多少少都发生了一些波折,有的离了,有的离
了又复了,有的依然在把离婚的持久战进行到底。只有我和妻小日子过得和风细雨,
哥们说这得归功于我妻,当初若是你追她,而不是她追你,她一准把你与全世界所
有成功的男人比个遍,她能像伺候老爷一样伺候你,能不嫌你混了七八年连个副科
都没捞上,连福利房都分不上吗?当然这是吃不到葡萄的人说的酸话,不能当真。
妻柔情似水地追我时我是个十足的傻瓜,我怕她是个烫手的山芋,更怕她像一
阵山风梦一样飘逝,我像所有山里人一样对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敢轻易接受和拒绝。
最后我竟然跑回去求助于我那一字不识的老爹,老爹嗑着旱烟锅眯着眼说,你小子
还真有种,人家不嫌你土,你倒还要嫌人家洋气了不成?这就是我老爹的逻辑,我
是他儿子,当然也遗传了这种逻辑。
这样我和妻就不顾丈母娘的反对,请了几个哥们嘬一顿,就把婚给结了。事实
上结婚不到一年我就后悔了,不是对妻不满,妻是我满意的贤妻良母型,是对我自
己不满。男人通过征服世界征服女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征服世界。男人的征服欲
天生比女人强的,可我怎么糊里糊涂被一个女人的小情调给俘虏了呢?
我被妻爱得很孤独。
爸,开饭了。女儿叫了起来。对面那只母鸡彻底破坏了我们家饭桌上的气氛,
我和妻默默地吃饭。女儿故意把一只鸡膀子嚼得很响,还耸着鼻子连声说好香好香
哟。见我和她妈依然毫无反应,小家伙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怎么啦,你们俩又
没失恋,跟我们李老师似的,故作深沉!妻噗嗤一声乐了,我却是着实吃惊不小,
这么小的孩子知道失恋是什么?李老师又是谁?妻解释说李老师是女儿的语文老师,
原来是准备国庆节结婚的,可他女朋友前几天跟一个富商跑到香港去了。
晚上妻枕着我的手臂担忧地说,还是让女儿住到外婆家去吧,我看这女人不简
单,对孩子会有影响的。丈母娘最不待见的是我这个连福利房都分不上的女婿,我
当然不愿意让她给我带出个同样势利的女儿来。所以听了妻的话我的火气腾地升了
上来,我说你有完没完,你不惹她,她能把你吃了不成?我的嗓门粗得吓人,妻就
呜呜咽咽地哭开了,怕女儿听见又不敢大声,只是很压抑地哭着如骨梗在喉。眼泪
通常是制服男人的核武器,我的心一下子被她哭软了,我手脚并用地搂过她的身子,
行驶着一个丈夫的职责,妻的抗议渐渐弱了下去,欲望像水蛇一样向我游了过来…
…
月色如酒,醉了阳台上那盆金钱桔。妻依偎在我怀里恬静得像一只保养得很好
的小猫,她睡着的样子依然很美。今夜无眠,我轻轻挣脱妻的手来到书房。常常是
在与妻做爱之后,我会感到莫名的空虚,像从高空一下子掉进了低谷,寂寞像一只
蚂蚁纠缠着我,十年来都是这样。这种逆反的生理反应一定是某种现实的折射,我
想。
我打开电脑,我知道这时候虫子一定在网上,晚上十一点雷打不动是属于我们
两个人的时间,若有一个因事耽误了,电子邮件是一定有一封在等着的。我当然知
道网络世界的虚无飘渺,可生活必须在现实之外允许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就像人们
都会做梦一样,现实中没有的东西可以到梦中去找。梦想成真不是每个人都渴望的
吗?
晚上好,虫子一如既往地对我说,我能从这平凡的问候里听出无尽的温馨和甜
蜜。一个让爱人和流氓想对她做同一件事的女人该是怎样一种与众不同的风情呢?
我想见你,我在键盘上输入了这样一行字,结果首先把我自己吓了一大跳。我他妈
的怎么变成了纯情少年?虫子好一阵不说话,我猜她大概被我吓倒了。正要把话题
扯开,虫子却悠悠地开口了,我也是,她说。我的心莫名地颤动了一下。可我最近
正忙着搬家呢,过一阵再说吧,她又说。
接下来我们都被即将到来的见面感动着,都兴致勃勃地憧憬着那激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