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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凌乱的床上堆着凌乱的被子,阳一一皱着眉歪了歪脑袋,无聊又手欠地想去整理一下,去牵被子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题,将被子整个推往床尾,床上有些粘稠的湿渍……可是……
她转手就去扯被子,想翻翻看被子上有没有。
“不用看了,的确没有见红。”纪离的声音响在背后,阳一一带着方才的疑惑回头,只见他不知何时从淋浴室出来的,穿着浴袍,正用一块小浴巾擦着头发,看上去既家居又随和。
“你会怀疑我吗?”阳一一落坐回床,右手抓紧宽大浴袍的领口,鼓着眼睛说,“先说好,你给我的都用的差不多了,最近又只赚了些小钱,退不了你多少。”
纪离低低笑了声,倒真像被她故意做出的这幅警惕又市侩的样子逗乐了。
摇了摇头,他在床尾坐下,温和地看着阳一一说:“不怀疑你,也不让你退钱。而且,我再给你开四百万一年,愿意吗?”
阳一一放在床上的那只手又不自觉用力攥紧了,可面上却没露这般重的本能反应:眼见她只是微微蹙了秀长的眉,歪着脑袋说:“让我算算……也就是你一年大概再来五次?”
纪离唇角微弯:“你当你之后每一次还这么值钱?”
“哦,对……”被这么直接地贬低议价,阳一一也看不出半点怒气来,反而笑的很恍然大悟的样子,还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是我糊涂了……”
可她顿了顿之后,弯着波光潋滟的眼睛,慢悠悠地说:“可是我现在不缺钱了呀……四百万听上去,也不怎么诱惑人。”
纪离唇边笑意犹在,只是温度渐冷,连声音里也浸着若有若无的寒意:“不缺钱……可是一一,你是不是还很想红?”
阳一一闻言垂眸,停了片刻才说:“这又是怎么
被你看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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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努力供着自己读这么贵的学校学声乐,如此享受台下的欢呼和掌声,性格又这么要强,你会不想红么?”纪离噙着微笑,一条一条地数给她听。
“也是……”阳一一嘲了一声,再抬起视线望向他,“是不是你看过的如我这样一心想在演艺圈混出名堂的女人,多了去了?”
纪离没答她这个问题,转而温声说:“一一,我在原有基础上,给你再开一个条件。现在你还在这里读书……三年后吧,三年后如果你没自己闯出名堂,我就帮你。”
“有渠道?”阳一一问的直接。
“哦,这个要保密,”纪离卖了关子,停了停才又说,“但至少可投的钱比你再维持现状努力赚十几年的多。”
阳一一眯眼歪头:“那如果三年后你厌倦了我,早不要我了呢?”
“不管我们还在不在一起,这个约定都成立。”
他的样子看上去多诚恳啊,穿着浴袍,头发微湿,十足地随意,没戴眼镜的眼中光线温润又无害。
而且他说的是“在一起”……
阳一一低头笑了,还很是笑了一阵。
在这个初夜后的早晨,淡金色的阳光从薄薄的窗纱斜斜扑洒进来,阳一一觉得自己和他坐在这张昨晚曾亲密纠缠的大床上,各据一角,谈着这样一桩“生意”的样子很好笑……
想了想,她才又勾着唇角开口:“你对我很满意?”
不然此刻为什么要给她开如此好的条件?为何此时诱惑她答应时是这么温柔的样子?竟全然看不出半分昨夜的凶狠和不留情面……
但她其实问出口就后悔了,这问题傻的让她自己都不禁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岔个其他话题,纪离却出乎意料出声认了:“是,我对你很满意。”
阳一一眸中划过很明显的惊讶,可她盯着纪离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时,只觉他越发让人看不懂了:“你就不觉得我很讨厌?”
唇角多扬了半分,纪离很好性子地反问:“你想让我觉得你讨厌?”
她真是要拜服于他,四两拨千斤地将一切问题悉数拨回来,所有思绪在和煦的笑容中藏的滴水不漏。
莫怪她会输,至少目前,她和纪离差的应该不是一个级别……
“我多想说……如果三年后我没靠自己的力量成名,那时候再来跟你谈这笔生意,你还会不会愿意收留我和帮我……”
目露迷茫地喃喃念了一句后,她唇边却突然绽开一丝媚笑,缓缓坐直身体,一字一句地说:“成交,我答应你。”停了停,她的笑意越发婉约,“不为其他,只为我怕错过这笔交易,下次再遇到什么事时,是否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也许纪离此刻心情真的不错,居然模仿着她,浅笑着叹了句:“你竟会觉得遇见我是好运气?”
阳一一也学会了他这一套:“你想我认为你是厄运?”
纪离伸手摸了摸她头顶,随后手顺着绸缎般的长发下滑到她下巴,轻轻勾住,他凑近她,终于有半分邪意和逗弄:“我只想知道,如果是在昨晚和你谈这件事,你能否有此时的精明和清醒?”
“精明?有吗?而且……”阳一一抿出朵笑来,也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般道,“纪总如果想知道,昨晚就不该把我害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纪离对她这句满是暧昧的话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反应,只是笑着捏了捏她的耳廓,再拍拍她的后脑勺:“去冲澡吧。”
阳一一有些不适应他此时的一系列温情举动,却也还是娇媚地冲他笑笑,便从床边下来,走进了淋浴室。
滚热的水冲在身上,唤醒了一些迟钝而麻木的感觉。
她长长地吸气、呼气,最后才在脸上蜿蜒开一丝妖媚至极的笑来。
她知道自己的举动在多数人看来已经是无耻了,别人会怎么看她呢?一个女孩子,用自己年轻的身体去取悦一个有钱的男人,来交换他施予的金钱和地位……别人会说她其实就是懒惰、贪慕虚荣、不自爱,想通过这种方式走捷径。
其实也没完全说错,但她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
日子不是别人帮她过的,正如她今日所做的决定,来日无论是否真有锦绣前程,或者反遭苦痛报应,都是由她自己一力承担。
选择跟纪离,是上了枷锁,也是买了保险……至少青春耗尽的时候,她不会什么都没有。
而且,像她刚才对纪离说的那样,如果下次再有什么突发情况,已经过了这一步的她,估计会更没下限一些……但那时,会遇到一个怎样的人愿意出手,她真的不知道。
在走这步之前和之后,她都没打算正常地恋爱和结婚,和纪离维持这样一段并不紧密的关系,对她来说并不难以接受,何况,可以稳定地跟一个人,对她来说也不是坏情况。
“别人避之如蛇虎之事,你却甘之如饴……
阳一一,你终究堕落到地狱里。
还是如十三曾经骂你的那样,从娘胎出来那一刻,你就没带出节操这样东西来?”
在热气蒸腾之中,阳一一对着镜子细细触过脖颈处的咬痕,话声轻巧地自言自语。
说到最末,她却如不愿再看自己一眼般冷冷转身,将昨晚换下的衣服又复穿好,再打开了门。
今天虽然晴朗,却是个有风的日子。带着温热夏日气息的晨风,从开着的阳台门吹入,卷着白色窗纱舞动,用手拨开窗纱,阳一一便看到纪离正
一手扶在栏杆上,静默无声地抽烟。
她慢步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先探头望了望下面一汪澄蓝的游泳池,再回头看向他:“给我一根?”
纪离低低一笑,笑意在若有若无的烟雾里有些模糊:“哪有好姑娘抽烟的?”
阳一一也笑:“哪有好姑娘在18岁上赶着卖身的?”
纪离又笑了声,转回目光,不再看她。
“现在几点?”和他一起在晨风里站了会儿,阳一一问。
纪离侧腕看了眼表:“8点25。”
“哦,”阳一一颔首,又俏生生地弯了眉眼,“那我得走啦,等会儿还有个考试。”
“小朋友。”纪离眉眼染上丝揶揄,“几点考?来得及吃早餐吗?”
“十点,”阳一一咬着下嘴唇笑,“如果吃完早饭你愿意送我的话,当然来得及。”
纪离一扬唇角,将烟头摁在雕花护栏边的烟灰缸里,手扶在她背后说:“走吧。考什么科目?”
“思想政治与道德修养。”阳一一吐了吐舌头,颇有些无奈。
“哦……那你很可能不及格啊。”纪离就连讽刺她也讽刺的温润又正经。
“嗯,我也觉得,”阳一一才不介意他的挖苦,“我们这是英雄所见略同。”
作者有话要说:那些抱怨太朦胧太暧昧太清水不激烈的,难道不知道风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