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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 作者:郭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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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随着他的姿势打着节拍在心里哼歌,慢慢地便唱出声来,心情也就舒畅了许多。
  唱歌的人来来去去,拉琴的却永远只是他一个人。他仿佛是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在那里无声地转动。夕阳西沉之际,林中空地只有他一人仍在拉琴。可是,李可凡似乎已经听不到琴声,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剪影,在光斑闪烁的红叶之间浮动。那人也似乎早已不在人间,而是漂浮在云端里,渐离人们的气息而去。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嗅到了青草与树叶的气味,那气味把她带回少女时代。那是在故乡的山林。父亲带着她,从城里去老家。她第一次走进山林。山林里就是这种气味,青草和树叶的腥气,正是这种腥气使她萌动了一种欲望:她想拥抱什么,不,是渴望被拥抱。那种诱人的腥气似乎是来自人的灵魂,又透过那青草和树叶散发出来。她伏在父亲的背上,她强烈呼吸着太阳晒在父亲头发上所产生的那种男性的气味,男性头发和阳光交合而成的气味。这种气味就是青草和树叶的气味。在她认识刘兴桐之前,她认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友,那人是个作家,在20世纪80年代初的离婚大潮中,他离婚了。那时她还是大学三年级的外语系学生,而他已经是一个很著名的小说作家了。她如痴如醉地追求他,而他却异常冷静。他们相处了三年。有一天,他告诉她:“我离婚了,但我永远不会再结婚,能够接受这一点的人,才能和我在一起。”说完,他没等她表态,他就忙说再见。那一年她21岁,他差不多40岁了。这个年龄的男人,尤其是男作家,是最危险也最诱惑的。和这位作家在一起时,她时刻地感受着青草和树叶的腥气,那种来自阳光和荒野丛林的气味。后来和刘兴桐结婚,她暂时忘记了对这种气味的寻找。当她再度记起时,她发觉刘兴桐不是具有这种阳光气味的人。她曾经像小狗一样嗅遍他全身,他的衣服,他睡过、摸过的床铺和物件。她发疯似地到处嗅着。没有,一丝也没有,没有阳光,没有青草和树叶。她把刘兴桐的衣物扔到草地上,挂在树林里,曝晒在阳光下。她贪婪地嗅它们,还是没有。她终于压抑不住,很突兀地问刘兴桐:“你身上没有阳光和青草树叶的气味?”那年,她还不到30岁。
二十五
  刘兴桐被问得莫名其妙,他以为她在讲笑话,学幽默,并不在意。她说完却怔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种奇怪的感觉与想法一旦根植于心,任是怎样用力也无法将它拔掉。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溜走了。但阳光青草树叶的气味,由现实变成为理想时,她的苦日子也就降临了。这是李可凡自己制造的切肤之痛。以刘兴桐的话说,学英国文学的人都像莎士比亚那样神经兮兮,而莎士比亚充其量只是一个生活极不检点的脏乎乎的英国病人而已。
  “你懂什么?”当李可凡开始用这样的语言,坚决地回击刘兴桐这个炙手可热的近代文学史研究专家时,他们结婚还不到7年,但7年之痒却已悄然到来。
  40岁的李可凡娇小但是显得老气横秋。她是那种样子有点病态但很优雅的知识女性,素面朝天衣装淡雅,几乎不戴任何饰物。提包也很老旧,由黄牛皮做成,有补丁的样子。够大,够装上几本大16开本的英语书籍,沉甸甸地挂在身上。这种挂包似乎是城里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的流行,可现在已经21世纪了。
  此刻,她忽然嗅到阳光青草树叶混合的气味。这种气味来自哪里,她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周围倒是有茂密的青草和丛林。但秋雨淅淅,没有阳光,也没有任何气味,只能是来自内心的幻觉。
  沉睡多年的欲望和感觉突然像野马似的奔腾出谷。她有些惬意,也有些惶惑。不存在的东西你是不必去寻找的,要来的东西你不去寻找它,它也会自然而然不期而至,就像那梅雨天气,如这淅淅秋雨。
  李可凡沉浸在自己的梦幻世界里,这个世界久违多年,而且尘封得灰暗阴晦。
  当夕阳把它最美丽的瞬间无私地抛掷给白云山时,林中空地便迎来一天中最灿烂也最伤感的一刻。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离去,林中空地走尽了最后一个歌者。夕阳突然就逃遁消淡得无影无踪。已经没有人唱歌了,而那拉琴的人琴声依然。他正从头开始,在拉一首李可凡全然不知的提琴曲,这是一首没有人听过的曲子。忧伤但是非常切合此刻夕阳消尽时分的山林。他忘情地拉着。当暮色完全溶化了山影和人影,四周恢复一片史前的寂静时。李可凡听到一个有点黯哑但很锐利,似有共鸣的声音:“天黑了,走吗?”说话的是那拉琴的人。
  在此之前,他们相见不相识,仅止于彼此点点头,算是认识了。
  李可凡有点意外。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天完全黑透了。山坡上的餐馆已亮起霓虹灯。李可凡有一种自我怜悯的意味。
  “是该走了,我都忘了时间了。”李可凡有些慌乱,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她觉得自己的表现很不得体,有些可笑。她站起来时,高跟鞋歪了一下。他便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本能地回避着。他便也很快地松开了手:“小心!”
  他们便相跟着走上通往山下的柏油路。
  “你琴拉得真好!”李可凡由衷地说。
  “还好吧!本该拉得更好!”他说着,一丝忧郁爬上眉际。
  “为什么这样说?”李可凡已没有了拘束。
  “因为要生活,要谋生。”他有些沉郁地说。
  “在哪里工作?”她的话里有一份关心。
  “没有工作,每天晚上教孩子练琴。”他的话里有一丝无奈。
  “那是很不错的工作。”
  “也许吧,不过,自己就没有时间练了,都把自己给普及掉了。”他笑了起来。
  “为什么?”李可凡不解。
  “都是些被父母逼来练琴的孩子,只能教孩子练最简单的曲子,不是把自己给练蠢了么。”
  “那也是。”
  “生存与艺术,总是不能两全的。你说是么?”
  他们像两个老朋友似的交谈着。李可凡自觉比他年纪大许多,便也没有什么戒意,她像一个大姐姐那样,有些怜惜地面对这个看起来有些孱弱的男人。
  “哦,我们还没有真正认识呢?你怎么称呼?”
  李可凡说着,先自我介绍,她只是告诉他姓李,是外语系的老师,没有告诉在哪所大学,也没有告诉名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那我得叫你李老师,做英语老师真好。”他说着,下意识地把琴盒从左手传到右手, 这样,他与李可凡之间便没有什么距离。“我叫高塬,父母都是外语教师,不过,他们学的是俄语。”他一点儿也不保留地和盘托出。
二十六
  《关系》第6章
  杨桃村·黛青色的火山石·刘家独子·哪个男人不无耻·致命陷阱·博士班·落寞的女人·是不是有些荒唐?·遥远得令人绝望·天河的方向
  两年前,许楠生去了海南,地方并不难找,父亲日记里写得很清楚,他从海口坐车到琼海,不费太大的劲,他便找到那个已经让高速公路一劈为两半的村庄。
  这个叫杨桃村的村庄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万泉河从村边流过,村庄就在高高的河岸上。岸边有几条小木船,许楠生是从河这边乘小木船过去的。
  村庄里只有一些老人和孩子,成年人都到城里打工去了。村庄里有几幢新屋,显示这个村庄并不太贫困。村庄里到处是杨桃树和椰子树,地上落满了杨桃,也没有人捡。许楠生随手捡了一个,放入口中,酸得他呲牙裂嘴。海南岛的杨桃怎么又大又酸?
  父亲当年就住在一户刘姓人家。刘家男人是生产队长,当年刘家还有一个年少的儿子刘兴桐。父亲在日记里经常提到这个叫刘兴桐的青年,对他尤加赞赏。父亲很感激这一家人对他们的照顾。
  村庄里只有一个姓,都姓刘。许楠生找到队部,里面有几个人在喝茶聊天。他说明来意,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人说:“知道知道,我带你去。说到刘兴桐,别说本村,你就到海南(也即海口等大地方)去问,也无人不知的,在广州做大官呢!”
  这个人天生一张大红脸,声音洪亮,他带着许楠生,拐过一片杨桃树林,面前出现一幢三四间屋子组成的排屋,他老远就喊:“刘伯,你家来客啰!”他一路喊着,“杀鸡呀!有客来啦!”
  刘伯光着上身,柱着一根长长的竹竿,从林子里走出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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