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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我给你唱一首歌好不好?我说,你给我唱什么歌?柳丽说,《心太软》。柳丽开始唱。
你总是心太软
心太软
独自一人到天亮
相爱总是简单
相处太难
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
柳丽一遍一遍地唱,唱得我的心直抖。我说,柳丽,别唱了别唱了。柳丽说,我唱得不好吗?我说,你唱得太好了。柳丽说,那你为什么不想听?我说,我心里发慌。柳丽说,巧巧,我成全你们吧,你们很不容易,我和章帆已经没有爱了,我不害你们。我说,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柳丽又开始抖着哭,她说,他人都不见了,我能怎么样呢?
只要他回来,你们结婚好了,我住在你们邻居,天天看你们好不好?她又进入痴迷状态了,自言自语地说,那怎么可能呢?
你们怎么可能跟我这个疯子住一起吗?我说,柳丽,我今天离婚,你刚好来了,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彻底离开章帆了,我不想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柳丽惊异地盯着我,说,巧巧,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我说,柳丽,我离婚证没拿之前我都没骗你,现在证都拿了,我有骗你的必要吗?你要关心章帆,要知道该怎么爱。柳丽说,我该怎么爱?我说,章帆九岁死了父亲,十二岁死了母亲,他是个苦孩子,他需要长辈式的爱情,你呢,总在给他撒娇的胡闹的任性的女儿式的爱情,你爱的方式不对。柳丽说,天哪,巧巧,你怎么这么聪明?我默不作声。柳丽问,巧巧,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心里突然发起慌来,我用手捂住胸口,怎么都止不住。我忽然间理解了牛伯伯为什么发慌,也理解了刘芹菜为什么发慌,面对这个世界,面对一些美好的东西,我们只有心慌,也只有心慌。我说,柳丽,我给你唱一首歌吧,柳丽说,你给我唱什么?我说,《心太软》。柳丽说,我们两个人都疯了吗?我说,柳丽,我不干点什么心里慌得止不住。柳丽说,我也是。我们两个人抱住头,哭着唱起来。
责任编辑维佳
房子
■ 罗时汉
艳灵是半年多以前租住这间房子的。当时她从一家公司跳槽了,从网上得知有一家电脑培训学校差老师,她就搬过来了。租赁的这块地方不知是什么时候乱搭乱盖形成的,为城建规划所忽略的死角。它离培训学校不远,价钱便宜,每个月一百块,当时还承受得起。一个人活着其实跟死了一样,可以最低限度到有个仅能躺下的容身之地,哪怕连腿也伸不直。所谓床是房东提供的,床脚用两只长条凳撑着,一只长条凳还只能八字形斜着靠墙放,不然就打不开门。床是三块木板拼的,不足一米宽。硬硬地贴着脊背。所以,她的辗转反侧只是翻烧饼似的原地动弹。有一回,她硬是从床上跌到了地上。她很感谢那次跌倒,因为恶梦中的那只狗追得她差一点把心脏跳出来。真可谓卧薪尝胆啊。
扳起指头算起来,这可能是艳灵的第十三四个住处了。七年前,她因12分之差没有考上大学,又没有钱去湖大读成人自修班,就在镇变电所里上班。她的一个初中辍学的同学张莉介绍她到汉口一家餐馆来打工,她就来武汉开始了流浪生涯。那时她就住在航空路一家名为知青餐馆的后面,八个人一间,夏天有台吊扇呼呼地转。一年多的时间,她从端盘子的服务员干到收银员,那个餐馆却垮了。她利用积蓄经过电脑培训学会了打字,就到区人才交流中心谋到了一份职业,在公司一楼茶水炉和厕所之间的一间小暗房里住过半年多,又热又臭可想而知。但比起流落街头还是很令她满足的了。离开那个公司后,她开始了花钱租房,往往是工作在哪房子就租在哪,这样可以省得坐车的花销。住得最短的地方是在腰路堤,那是因为男房东的骚扰,她住了一个星期就搬走了,白付了一个月的房租。住得最长的地方是在王家湾,那是在路桥公司上班期间。不是突然要取缔一些收费站而被裁员,可能她还要一直住下去,换地方是最麻烦的事了。
艳灵一般是通过网上找到租房信息的。刚开始她没有经验去找中介。交了八十块钱,中介带她去看房。看了三处,只有一间是空房,但是一个地下室改的,一进门里面还跳出只猫来,吓了她一跳。这么潮湿阴暗怎么能够住人呢?关死囚还差不多。一处本来就满满当当地住了一家人,那家说你要租我们就搬出去,然后开出个天价,叫你不能接受。显然是个笼子。还有一处房子倒不错,里面也住了人,一个男的,要她作“团结户”。她问“团结户”是什么意思。中介说,你们各睡各的房间。那怎么方便呢?那太方便了,男女搭配嘛,你们总是要住到一起的。艳灵脸色变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真是的。按照那家中介所的规定,凡挑了三家不满意责任就在顾客,中介将提供新房源,但你必须每看一次房再另交二十块钱。这不是明摆着坑蒙拐骗吗?艳灵忍了一口血在心里,再也不敢找中介了。网上找房可以免一笔中介费,但有时也难逃厄运。那还是艳灵二十三岁的时候,在黄浦路附近找了间房子。住得好好的,一天半夜突然有人砰砰敲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就被一脚踢开了,进来两个公安要把她带走。等她出门一看,巷子里头关着一串人,都是附近发廊里的小姐。她们一个个被推上了敞篷车拖到一个地方审查甄别。轮到中午审讯她时,一个警察朝她屁股狠抽了一棍问她是不是鸡,她当场就疼得倒下了。这不是天大的冤枉吗?她哭着说,我没化妆,我穿着工作服,我有男朋友,你们抓错人了。我还要上班呢,不上班一天要扣二十块钱。警察说,那你就找个人保你出去。艳灵想也没想就说出了小季的呼机,她想他一定会马上来救她。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警察转来后说,你撒谎,这个人说不认识你,你根本就没有男朋友。他怎么会这样说呢?艳灵不相信,他昨天还跟我见面了,他叫季志东,黄陂横店人,我还到他家去过,他家兄弟三个他是老幺,他在红桃公司上班……艳灵快急疯了,她把提包里的东西都哗哗地腾到地上。你们看,这是我的身份证,自修大学学生证,还有单位存衣柜的钥匙牌牌,你们要是不让我走,我就死在这里。说着,可怜的艳灵真的就去撞墙,被警察一把拉住了。那警察说起来还是她的荆门老乡,动了恻隐之心,放她走,也没叫她交罚款。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他真是你的男朋友怎见死不救呢?这样的人你还要跟他交往下去吗?
每每想到这一幕,艳灵胸口就发堵,就恨。她无数次想驱走浮现脑际的他的阴影,却总是不能,尤其在躺着的时候。此刻,艳灵想坐起来又懒得动,她的呼机还没有叫,她把它设定在七点钟。
夜好黑呀。窗外是被城市的灯光辉映的天,很难看到星星,凌晨也是星星们下班的时间,这时下班的还有一个老人,他姓韦,是另一个出租屋的主人,北方人,酒糟鼻子,在吉庆街大排档卖艺,演滑稽戏、讲笑话、玩小魔术等等。他往往是二三点钟收摊时回来,宵个夜,洗一洗,五点左右开始睡觉。隔壁蕲春俩夫妻一般是在他鼾声如雷的时候蠢蠢欲动的。
鼾声与叫床声交织中的艳灵只能保持沉默。沉默意味着回顾和思考。
七年了,在偌大的城市,八百万人口中,她始终没有扎下根来,像个浮萍般在人海中漂流,没有一个人收留她,接纳她。举目无亲。严格来说,在武汉是有一个艳灵认识的人的,是她的一个堂兄,住在花楼街。她从知青餐馆出来后大病过一场,她的余钱又刚刚交了电脑培训费,没钱看病了。她去找过这位堂兄,勉强地借到了二百块钱。那堂兄回去后逢人就讲,让家乡人知道了艳灵在汉口混得很栽。妈妈还了他二百块钱,还送给他不少新米新油让他带回家,才封住了他的口。从此艳灵再没有去找过他,第一次找人借钱留下的是一次耻辱。
在老家就有人给她说过媒,这里却没有。一个女人二十二岁了还没有被人追求过,这种情况很少见。艳灵一直在为生活奔波,根本就没有机会让自己的情感奢侈,她以为一辈子恐怕就这样了。直到张莉谈了第二个朋友并结了婚,以此在城市扎下根来,对艳灵才有所启示,应该在城里找到归宿。那里艳灵正处在最稳定的生活时期,对她来说,在一个地方能做上半年就是相当稳定的了。她把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