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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岩峰看见两行泪水正无声无息地从妻子的脸上滑落。
“小高好吗?”
“医生正在给她治疗,她的情绪稳定一点了。”
“你要多照顾她,把她当自家人。”
看见妻子点了点头,苗岩峰知道说这些都太多余,他了解自己的女人,这么多年的风雨,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
“孩子们好吗?”
“他们都好,他们非要来看你,我没让他们来,爸爸在家看着他们。”
“爸的身体好吗?”
“还是老样子。”夫妻俩互相凝望着。
这时薛丽和魏可凡走了进来。
“岩峰,你看!”魏可凡从包里拿出一大本记录本,递给苗岩峰。
“火炮曲线变化记录!太好了,我正想请人把它带来呢。可凡,谢谢你。”
“苗工,我还在继续观察火炮情况,你放心,试验不会停下来的。”薛丽急切地说。在这个处境奇异的豁口,苗岩峰似乎一下子读懂了这个姑娘,那不仅仅是处于一种同事的关心和下属的交代,还包含着更多的内容。
探视的时间到了,无情的铁门将暂时隔断他们,玉娟抓着丈夫的手,硬咽着说不出话来。
魏可凡希望苗岩峰能安下心,就宽慰他:“杜院长这些天正在部里开会,他让我告诉你,让你一定要相信党,组织上会实事求是的。他为你的事儿已经亲自给上面写了报告。”
苗岩峰望着妻子点了点头,似乎也要将这信心带给她。
“经审查,苗岩峰作为试验组长,对于该组在试验中发生的亡人事故负有一定的领导责任,但没有直接的刑事责任,现予释放。”
苗岩峰获得了自由。拘留所外的阳光有点晃眼,苗岩峰眯缝着眼睛,慢慢看清了站在门口来接自己的人,杜延信、魏可凡、孙明建、薛丽,众人一拥而上,—一和苗岩峰握手。
“玉娟呢?玉娟在哪儿?”
杜延信回答说:“玉娟在家陪着小高,我没让她来接你。”
“李安民的追悼会开了没有?”苗岩峰问。
魏可凡摇摇头:“还没有。”
“为什么到现在追悼会还没有开?”苗岩峰有点不理解了,自己在拘留里受审查,也不应该耽误开李安民的追悼会啊。
魏可凡连忙解释:“小高说,李安民跟你工作了20年,你最了解他,你不出席追悼会,李安民是不会瞑目的。”
苗岩峰点了点头,他的眼眶湿润了。
“追悼会明天就开。”孙明建补充道。
“大家先回去,我直接去追悼会会场,我想看看准备得怎么样。”苗岩峰说。
杜延信和魏可凡异口同声地说:“走,一起去。”
李安民的追悼会现场,面对着李安民的大幅遗像人们整齐地站着,被一种肃穆庄严的气氛笼罩着。旁边停放着一辆坦克,这辆坦克将伴随着李安民的魂灵升入天国。
苗岩峰激动地跃上坦克,致着悼词:“同志们,我和李安民同志共事20年了。我初识他是1962年国民经济困难时期,那时他在野外试验中偷了老乡的豆子。老乡找到部队,我看他饿得黄皮瓜瘦的样子,心里真不是滋味……”一时间,他几乎难以继续。
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对老乡说,他是个好兵,他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李安民是个有错就改的好同志,就是这些同志在艰苦的条件下克服重重困难,研制出了中国的第一代坦克,中国的第一代自行火炮,中国的第一代装甲车。这里面都有李安民同志的汗水,每一辆坦克都带走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今天我带来了两样东西,大家都熟悉这些东西,这根竹竿我们用它当测量杆,这个秒表就是我们的测量仪器,20年来我们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我们习惯了这些,甚至把这种因陋就简说成是我们的传统。李安民同志就是拿着秒表牺牲在竹竿旁边的。李安民同志在牺牲前问过我:”我们用竹竿秒表能搞现代化吗?‘当时我没有勇气回答他。现在,我要说,不,现在是该结束竹竿加秒表的时代了。我发誓一定要拿出我们自己的现代化仪器来,我们一定要让中国的坦克研制走上现代化的道路,这就是我们对李安民同志最好的告慰。“
全场寂静无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毅然的表情。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悼词了,这是中国一代坦克科研人员发出的呼喊!
高萍萍要走了,她将带着伤痛离去,没有什么可期待。不过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走,和她在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个狭小、冰冷的盒子。
“小高,组织上已经给你安排了工作,你还是留下吧。”魏可凡劝她。
“安民在的时候,最不愿意给组织上添麻烦,我还是回去,我自己能养活自己,你们放心吧。”高萍萍轻轻地说着。
“小高,有什么困难,你来个信,记住了吗?”苗岩峰难过地嘱咐她。
高萍萍点了点头,正在这个时候,一辆轿车赶到了,杜延信从车上下来,他来到高萍萍跟前说:“小高,来坐我的车走。”高萍萍犹豫着,苗岩峰赶紧说:“小高,上车吧。”
看着高萍萍捧着骨灰盒坐进车里,大家挥手和她道别。高萍萍伏下身去,把脸庞紧紧地贴在骨灰盒上,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哺哺自语着:“亲爱的安民,你看看,这么多人都来送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送走了高萍萍,苗岩峰又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似乎稍一停息,就会觉得对不起去世的李安民。
“我和我的助手李安民同志在试验中,偶然发现炮管的曲线变化,当我们观察的数据达到几百组的时候,我们整理出了这个炮管曲线变化表,我们认为,坦克炮管犹如一棵向日葵,每天围绕着太阳转。太阳落山以后,炮管完成一个循环运动,恢复到原来的位置。请各位专家、老师看这个图表。”苗岩峰面对那张《炮管弯曲曲线表》,将自己的观点解释给几个专家听。
杜延信在一边说了一句:“各位都是冶金、数学、计算机、空气动力方面的专家,请大家给予指教,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火炮瞄准,对我们军人来说,是个大问题呀。”
韩天柱说:“你们的试验报告我认真读了。说实话,我开始也是不相信你们的结论,那么大的炮管怎么可能晒晒就变形呢?但是在事实面前,我承认你们的结论是对的。世界上的事真有想不到的,你们真是有心人。各位,我们一起来给他们一些帮助吧。”
很长一段时间,苗岩峰完全沉浸在对“火炮温度变化曲线”“的研究中,即使不在工作,思维也始终索绕着这个主题。
这天,正巧战士业余演出队慰问军事科研人员,苗岩峰陪着玉娟一起看节目。“你忘了,今天是咱们的结婚纪念日。”她终于忍不住提醒他。
苗岩峰愣了一下,对妻子说:“对不起。”他又低下头迅速地在节目单上画着什么,玉娟心想:“他终于有反应了。”
谁知道他画出来的却是——火炮温度变化曲线,他悄悄地把节目单递给魏可凡。两个人一来一往,竟然又讨论起他们的炮管来,井时不时地会心点头。玉娟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
经过长期不懈的努力,苗岩峰、魏可凡的研究成果终于有了结果。在国庆35周年前夕,中国的新一代中型坦克终于定型,它被命名为79式坦克。
十四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庆35周年这一天,苗家的客厅里,苗苗和小军姐弟俩对着电视屏幕,大声争论起来炮管护罩的问题,苗岩峰坐在一边不动声色,听着两个孩子的争论。
电话铃响起来,是魏可凡从解放军观礼代表团的新闻中心打来的:“火炮轻金属护罩刚一露面,就成了各新闻媒体关注的中心。”
大家激动万分,玉娟说要包饺子庆贺,让魏可凡一定要来。苗岩峰起先不明白妻子这么说的缘故,一听说徐秋萍也要来,马上明白了玉娟想利用这次机会,试图缓和一下这两口子之间的恩怨。
徐秋萍来了,带来了魏秀峰和魏秀琴。两家的四个孩子,两龙两凤,站在一起像是挺拔的四棵小青葱,一下子使整个苗家显得生气勃勃。
魏秀峰和苗苗年纪相仿,都是十六七,两个孩子青梅竹马长大,从小在一起,总有很多的话说不完。那边,魏秀琴和苗小军两人凑在一起,开心地在玩一辆电动玩具汽车。
秀峰要到美国去念书,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苗苗一时有点接受不了,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苗苗,你将来也去美国读书吧。”
苗苗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