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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的前锋兵是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劲的人。他的马正蹒跚地走着,找不到落脚处。“我们正在一个泥沼里!”探子大叫。
没错,他们已经走进了一处沼泽地带。那五个苏格兰人很轻松地在草皮上跳来跳去,但是英军的马匹的脚都陷在泥沼里面,动弹不得。“这边,这里的地比较硬——”杜尔克莱特喊着。
但是正当他们往硬地走时,有五十个苏格兰人出现在沼泽的那一边的山巅上。一位有灰红头发的人——老坎普贝尔站在最前头,脸上挂着微笑。左右两边的山丘上又出现了更多的苏格兰人;英格兰军队被困在泥沼里。杜尔克莱特转了过来。看到威廉·华勒斯就站在他们的背后,一把长剑靠在肩膀上,身后站有五十个苏格兰人。
杜尔克莱特几乎没有时间去反省他那边出错了。华勒斯举起长剑,叫了一声,就攻过来。苏格兰人从四面八方涌入,英军的坐骑因为陷在泥沼里都动弹不得。华勒斯迅速地挥舞着长剑,以致剑光、血光交织在一起。
是一场大屠杀。
当英军在斯特林堡的最高指挥官皮克令爵士接到那一场大屠杀的报告时,他的手指正浸在一碗长腿刚从法兰西寄来的草莓里。皮克令爵士读了报告后,脸变得跟那个盛草莓的瓷碗一样白。“又一次埋伏!我的天啊!……我们的渗透者如何了?”他问他的助理。
“他已经成功地渗透进去了,阁下,”他的助理告诉他。
皮克令靠回椅背,开始盘算着。假如他们的渗透者已经加入苏格兰叛军,那么最近的这一次埋伏他一定也有参加。反叛军的人就会相信他们的渗透者,而这个渗透者就可以想办法接近华勒斯。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假如皮克令在向长腿爱德华报告损失了许多人员的同时,也能报告说他已经取得华勒斯的首级,那么长腿也就不会太责备他。
皮克令在这样的盘算与自我安慰后,感觉好多了。他的手又回到那碗来自法兰西的草莓。过了一会儿,他又点了更多的葡萄酒以及乳酪。28
和亚吉尔叔叔在一起的时候,威廉·华勒斯已经研究过几乎整个苏格兰的地理。亚吉尔叔叔曾经告诉他,如果一个人正被一大群人搜寻着,那么这个人必须要非常熟悉他逃生路线的地形,才能逃过一劫。威廉在这一方面学得很好。在一个人们很少会远离家乡的时代,威廉已经跟着叔叔翻山越岭,到过许多遥远偏僻的地方。他们落脚的地方总是亚吉尔叔叔的神职朋友的家,或是一间修道院,在那里他们会阅读该地特有的藏书,然后在旅途上他与叔叔会一起讨论读书心得,但是在此同时,他们也一定会注意到走过的地形。
因此在他们成功地除掉杜尔克莱特的骑兵队之后,威廉·华勒斯带着他的部队往北部的森林走,在那里他们会找到适当的庇护所,他们极需要休息,身上都带着从英格兰骑兵队获取的战利品:武器、衣物,以及军粮。许多跟着华勒斯的人,包括老坎普贝尔以及他的儿子赫密胥,都是技术优良的偷羊贼,非常熟悉山脊与山脊之间的羊肠小道;但是他们发现,威廉所带他们进入的森林对他们来说是非常神秘不可测的。他们不认为威廉所带他们走的是人可以走的小径。他们也不喜欢睡觉时所听到的奇怪的声音。当他们在夜晚行军的时候,那一轮月亮总是监视着他们的行动,令他们感到非常的不自在。威廉了解他们的不适;正如同亚吉尔叔叔所说的,人们倾向于选择自己熟悉的一切,即使情况对他们不利。
但是现在他们在此地比较安全——至少威廉这样认为。
他带着部队穿越过没有路的森林,肩上顶着他那柄宽刃长剑。他们都是用脚走的,他们掠夺自骑兵队的马已经在进入森林之前卖掉了。威廉开始想着有关贸易的问题——这也是他和亚吉尔叔叔曾经讨论过的。英格兰想要控制苏格兰和其他国家的贸易,但是苏格兰生产许许多多的东西,以致在其他地方的商人可以——
一个跟在威廉背后的战士由于太疲劳倒了下来。其他想要把他扶起来的人却发觉他们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威廉有点懊恼他忽视了部属的疲备,他对赫密胥说,“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大家马上瘫了下来。贪婪地从羊肠袋里挤出水来解渴。
华勒斯坐在一块青苔上面,背靠着一棵树的树干。他试着想一些事情,但是他也实在太疲惫了,还没坐下来之前不知道自己会那么累。
突然之间他整个人僵住了,在二十尺外的一道月光下出现一位披着风衣的女子。那位女子的某些特征对威廉来说很熟悉,然后她掀掉头盖,一头红褐色的秀发随即在月光下飘扬着。她是——
不可能的!但是是她没错!缪伦!她那苍白的目光锁住了他,平静地凝视着他,嘴角挂着微笑,就好像她早已经预测到威廉会有一脸惊讶的表情,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缪伦!是——是你吗?”威廉大叫出来。
欢乐开始在他的脸上绽放;他一股脑儿爬了起来,跑向缪伦,但是在碰触到她之前,停了下来,生怕她会如烟雾般消失掉。然而她是缪伦没错!他冲动地抱住了她。
“我是多么想你!”
她对着他笑,温柔又带点哀伤。
“缪伦!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
“威廉……,”有一个声音叫着他的名字。但是那不是缪伦的声音,是从威廉的肩膀传过来的。“威廉!”那个声音持续着,听起来像是赫密胥的声音,而缪伦也开始消失。
“留下来。缪伦!我需要你!留下来!”威廉恳求着。
缪伦温柔地对着威廉微笑,但是他的手臂无法抱住她。他一急哭了出来,然后就醒了。他正躺在他的新图腾围巾上,赫密胥正摇着他。威廉的双眼涌满泪水,赫密胥不需要问就知道威廉刚才梦到了什么。
威廉望了赫密胥一下,知道他的朋友正处于紧张状态。“什么事?”威廉问道,假装他刚才没有睡着,更甭说是做梦了。
“有声音,威廉!你听!猎犬!”
威廉跳了起来,听到远处有一群猎狗在吠叫着。史蒂芬,那个新加入的爱尔兰人,跑了上来,然后说道,“我们必须分头跑!”
“我们一定要在一起!”赫密胥反驳。
“他们在爱尔兰也曾经用猎犬对付我们,只有分头跑才可以应付猪犬的攻击!”史蒂芬顶了回去。
“他说得对,赫密胥!”威廉看了看四周,老坎普贝尔已经叫醒所有的人。威谦冲向他,抓住他的手臂。“将他们分组,然后叫他们分头跑!”
华勒斯、赫密胥,以及老坎普贝尔将他们的人推向不同的地方,自己也跑了起来。华勒斯带领大约十二个人;他们在树木之间穿梭,冲向森林的深处。路非常的难走,但是威廉知道猎犬如果不是后面跟着武装士兵,根本不构成威胁,而且威廉了解英格兰人的作风,他们一定是一大批人才敢进入森林。因此,在森林里面奔跑对英格兰人来讲同样不容易,猎犬们会很快就搞乱了方向。
他们停下来聆听,发现狗吠声还是越来越近。
“再分头跑!”威廉命令。
十二个人又分成两组,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跑,怎么闪,猎犬的叫声仍然越来越近。
猎犬一定是跟着某种味道而来的!威廉想要找条小溪来阻断猎犬的追赶,但是附近却没有溪水。他跳了一下,抓住一根低悬树枝,将自己吊到树上去,他爬上树顶去观看猎犬的方向。在那么高的树端他仍然听到犬吠声越来越大声,他还可以看到英格兰人的火把,对英格兰人来说,这个活动就像是猎狐,而他自己就是那条狐狸。
他跑到赫密胥、老坎普贝尔,以及其他的人正在等待的地方。威廉看出来老坎普贝尔已经决定放弃逃走,要在那里对抗英格兰人,但是这样做一定是没希望的。猎犬会把他们扑倒,后面的士兵则会完成剩下的工作。
因此他们又开始跑了。犬吠声还是越变越大声,华勒斯可以感觉到他的部下已经恐慌起来。血液在他的耳朵里冲流着,他的热腾腾的呼吸已经快把肺灼伤了。
猎犬毫不放松,紧跟在后。威廉的人又跟赫密胥以及老坎普贝尔的人会合。佛得伦以及那个有点疯狂的爱尔兰人史蒂芬也在现场。
突然间威谦停止了跑步,转过身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