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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民俗概说 - 杨永法-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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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音保留在地名中,在全国各地其实都可找出不少例子
  。例如,广东省有个县名为番禺,这个“番”字如果照本音读,是要让广东人笑痛肚皮的,他们叫作“潘禺”。为什么“番”会变成“潘”?原来古汉语中本来没有唇齿音,今天声母为f、v的字,古代声母原是p或b。“番”和“潘”古时同音,后来“番”字读音变化了,但“番禺”这个地名世代口耳相传,依然照老样子叫,于是便成了“潘禺”。
  那么,苏州人称葑门为“富门”,是否也因为依照古音呢?这倒不是,“葑”字从来就读若“封”,这里涉及的,是另一种情况,即地名虽已变更,但苏州人的叫法没有跟着改变。
  “富门”这一叫法,由来已久,宋代名臣范成大主编的《吴郡志》卷三即说葑门:“今俗或讹呼富门”。不过,这句话有两处语病:一是“今”,“富门”的叫法并非始自宋朝,而应再上溯一千多年;二是“讹”,“葑”变成“富”不是以讹传讹,而是另有道理。这个道理,其实在《吴郡志》卷四十八《考证》中已剖析得很明白。考证者引用唐代张守节所著《史记正义》,指出苏州本无东门,越王伐吴时,梦见伍子胥“令从东南入”,越王于是“筑坛祭子胥,乃开渠,自罗城东开门入吴”,当时“有**随涛入,故以名门”。所谓“**”,即江豚,俗称江猪,在今天已是濒危动物,但在二千多年前,原来在苏州偶或也可见到,并为位于苏州东南的这个新开城门带来其名称。苏州人所说的“富门”,其实是“X门”,或“X门”。“XX”两字今天声母虽然不同,但古代没有唇齿音,两字都和“富”音相近。后来“X门”更名为“封门”,取“封禺之山”之意(见《吴郡图经续记》),以后又改为“葑门”,但苏州人仍按春秋时代的老习惯,叫作“X门”。
  苏州人把浒墅关称作“许市关”,也和地名更改有关,但又是另一种缘故了。每逢苏州人提到“许、浒”之讹,乾隆皇帝便会在皇陵地下打喷嚏。这自然是一大冤案,因为这一谬误的流传,根源远在一千多年前。当时正是兵荒马乱的五代十国时期,太湖流域是李知诰南唐和吴越国的势力范围。据元代高德基的《平江纪事》,浒墅关本名“虎*,至南唐讳琥(与虎同音),钱氏讳*(与*同音),遂改名为许市。后人讹旧音,于许字加点水为浒,市讹为墅。”千馀年来,“许市”这个名称早被苏州人叫开,但是与此同时,“浒墅”这一写法也固定下来,因此而出现了一个音字不符的千古之谜。
  接下来想谈谈养育巷、
  因果巷、乘马坡巷等巷名。很多人诟病苏州人把这些十分雅训的地名“讹呼”为羊肉巷、鹦哥巷、陈麻皮巷。这其实又是一宗冤案,因为千百年来,早在这些“雅名”出现之前,苏州人本来就一直是这么叫的。证据何在?可查一查差一点连中三元的明代苏州才子王鏊所编的《姑苏志》。此书中根本不见著录“养育”、“因果”之类巷名,却提到“乘鲤坊巷俗名鹦哥巷”,永安巷“俗名羊肉巷”。而所谓“乘马坡巷”,书中记载正是“陈麻皮巷”。
  由此看来,在明代末叶或是清代,苏州曾出现过一场“文革”,横扫过一切被认为粗俗的街巷名称。其办法或是在意识形态上将之拔高,例如“羊肉”易名“养育”(使人联想起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人皆唱的“爹亲娘亲不如——”一歌),“鹦哥”改为“因果”;或是在字面舞文弄墨加以美化,于是“牛屎弄”变“由斯弄”,“狗肉弄”成了“钩玉弄”,“陈麻皮”则摇身一变成为“乘马坡”。可惜市井细民不吃这一套,依然“羊肉”、“狗肉”般叫,真是枉费了红卫兵祖师爷的一片苦心。
  苏州城内外并非读别的“讹称”还有很多,但大致不出以上两大范围:震泽呼作“进闸”、陆墓叫“陆m”、阳澄湖变成“扬长湖”等,都可归于保留古音一类;西美巷称为“西米巷”(按明代《苏州府志》和《姑苏志》,该巷原名“米巷”)、梵门桥弄称为“眼门桥弄”(唐代陆广微《吴地记》著录为“雁门桥”,“雁”字古音近“眼”。)、唯亭称为“夷亭”(《吴地记》:“阖闾十年,东夷侵逼吴地,下营于此,因名之。”),则属沿用古名了。不过,也有个别地名是苏州人故意读别的,乔司空巷即是其例。苏州人都把这条巷叫作“乔师姑巷”,位列三公的“司空”沦为三姑六婆的“师姑”,堪发一噱,但若照正字面读,司空音近“屎孔”,恐怕许多淑女绅士都会感到难以启齿吧。
  那么,是否所有的“讹称”都错得有道理呢?当然不是,确是读别的地名不但自古就有,而且很多,例如谢衙前成了“象牙前”,都亭桥成“都林桥”,泰让桥成“太阳桥”等,都是很典型的例子。又如糜都兵巷先讹为“耳朵饼巷”,后在“横扫一切”中雅化为“宜多宾巷”,游墨圃巷被谑称为“油抹布巷”后,易名为“游马坡巷”(想来跟“陈麻皮巷”改为“乘马坡巷”同出一手,不知此公为何特别锺情于“马坡”二字。)更使“讹称”的问题变得错综复杂。
  不过。贯穿苏州城的人民路旧时为什么叫作“马龙街”,促狭一点的甚至叫作“马桶街”,却真令人难明究竟了。人民路旧称“护龙街”,清帝南巡前则为“卧龙街”。“护”与“卧”字均与“马”相去甚远,按理不可能音转。但若依上述“X门”、“夷亭”、“雁门桥”等地名更改一二千年后苏州人仍坚持用旧名的例子,那么或者可以大胆假设,人民路在唐宋或更久远的时代,曾名为“马龙街”或与此音近的地名。按“马龙”即“龙马”,南朝刘勰的《文心雕龙》称“马龙出而大易兴”,若作地名倒是很旺风水的。只可惜《平江图》、《吴郡志》等较早的文献资料对坊桥寺观的记载巨细无遗,却偏对这么一条南北通衢不著一字,令人难找依据,。
  好是好得来
  苏州方言是吴语的中心,它音韵独特,奥妙无穷,是国内外语言学者悉心研究的对象。我对苏州话并无研究,仅以一个老苏州对方言的感觉来轧轧闹猛。
  普通话中有一个常用的副词“很”,专门用来修饰后面的形容词。如“很精彩”、“很快活”等,表示程度的加深,与“非常”的意思接近。这个“很”字在苏州话里变成了“蛮”字,它既不是粗野、不讲理的意思,也不是对南方少数民族的不尊重的称呼,它的意识就是“很”。
  “很好”读成“蛮好”,“很大”读成“蛮大”,“很清爽”读成“蛮清爽”……
  还有一种意思差不多的重叠形式,如“好是好得来”“大是大得来”“清爽是清爽得来”……这样的重叠形式,程度上要比一个“蛮”字要深得多了,苏州人用一种独一无二的、软糯婉转的语调来讲“啥是啥得来―――”,勿要忒好听!
  上世纪60年代,在一片“造反有理”的口号中,我们几个青年教师激动得屁股坐不住了。瞎天盲地冲到上海华东局,向华东局的“走资派”讨关于“停课闹革命”的说法。刚踏上大上海的土地,旋即碰到尴尬事。几个人一夜未睡,在公共汽车站等汽车。张老师说:“我冷是冷得来!”李老师说:“我肚皮饿是饿得来!”我哈欠连着哈欠,说:“我……还好,就是想困觉,困懒是困懒得来!”旁边一位上海老伯伯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苏州人讲闲话老嗲,哪能也会得造反呢?”
  北方语言中有“儿化”的现象,如“小妞儿”、“小孩儿”、“筷儿”等等,不胜枚举。苏州方言中有没有类似的现象呢?也有。“小妞儿”读成“小娘唔”(苏州话读“五”的音),“小孩儿”读成“小干唔”,“筷儿”读成“筷唔”……显然,“唔”就是苏州方言中的“儿”化现象。
  “您上哪儿?那儿有冰棍儿卖吗?”
  “儿”字来自北方,逼你卷着舌头说话,“儿”到了苏州一下子“软化”成了“唔”,叫你鼻孔里转一个弯,再出气,阿要好白相!不过,穷寇莫追,你听,再举个例,我就要出洋相了!
  “鱼儿”不能读“鱼唔”,“铃儿响丁当”,苏州话不见得会读成“铃唔响丁当”,“老头儿”不可能叫“老头唔”,如果把“大伙儿”读成“大伙唔”,还不把人笑煞!
  方言,谚语
  霍显――闪电
  蒙松雨――毛毛雨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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