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之后男干部一个也不敢来瀑布湾。
“你是敢于吃螃蟹的勇敢者,不仅敢来瀑布湾蹲点,还敢在瀑布湾扎根。”刘
洋接着又问“你遇见过张秋红那样的好姑娘没有?”
陈凯笑了笑说:“嗨,没赶上好时候。现在瀑布湾的姑娘还没长成人就被人贩
子拐出去卖了!”
“这儿也有拐卖人口的?”
“有。”
“为什么不报案?”
“报了,公安局说没有经费!”
刘洋气愤地说:“腐败透顶!”
“你慢点,下雨坡路很滑。”陈凯又说,“等王二腊回来了,我和她好好跟你
汇报。”
田纳写完信已是日落西山晚霞飞的时刻,她把信—一放在箱子里,天一黑就去
了妈妈的坟上。她在坟上哭了很久,但始终没出声,只是抽泣。半夜时分她回到家,
本来她打算到县城陈叔坟上上香去的,但她觉得来不及了,她就在屋里跪着向县城
的方向叩头说:“陈叔,二腊谢您的思了!”
陈大川是个已去世十多年的死者,他算是田纳父亲般的恩人。他曾是一名军人,
与田纳的父亲王大川是战友,因是同乡,在部队曾结拜过兄弟。王大川当排长,陈
则!;班长,在一次战斗中陈大川奉献了一条腿,复员后陈大川在西乡县城街上摆
摊学修手表和打火机为生。
田纳的父亲是在前线牺牲的,当时他是连长。田纳的母亲病故时田纳不满十三
岁,她妈!陆终时对女儿说:“二腊,妈不行了,妈死了,你去街上找陈叔……”
今天,她只能用下跪这种传统的方式来报答陈大川当初对她的养育之思了。
田纳五体投地长时不起。她叩完头,作完挥,连吃奶的力气都没了,基本是瘫
软在地上。田纳无泪地哭着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无力的身子走到窗前,又重新放好
窗子上的筛篮,把双手紧贴筛篮使劲儿往外看,她多么希望能再看到刘洋啊!她多
么希望能听到他说话呀!“刘洋哥”她在心里喊,但这不是白天,是黑夜,此时此
刻刘洋肯定已经在梦中,此时此刻整个瀑布湾已是一片黑暗,全中国乃至半个地球
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黑暗!田纳彻底地失望了!她用手紧紧地捂住哭声转身背
起一个包朝湾口走去。
湾口是瀑布湾与湾外的自然分界线,整个瀑布湾的水从百米悬崖一头栽下去形
成瀑布湾最大的瀑布。瀑布是水奔向海洋中遇到生命危险时,给人类留下的美!瀑
布湾这个最大的瀑布跳下悬崖时在落脚的地方踩出了无人知道深浅的瀑布潭。田纳
在湾口上了三位香,一位香田纳求上帝保佑,保佑包括陈凯在内的瀑布湾的乡亲们
健康、顺利、发财!一位求上帝保佑刘洋万事如意,爱情幸福!一位求上帝严惩一
切坑害老百姓的人!田纳作揖,叩头的时候,泪如泉涌,心如刀绞一般。
田纳在瀑布湾顶上坐了很久,她想和这水一样,也从这悬崖上跳下去。接着又
一想,她毕竟不是水而是人,水从悬崖上往下跳能给人类留下永恒的美,但人若如
水一般从悬崖跳下去,只能留给人间一个凶恶的传说。田纳还清楚地记得,大人们
常拿发生在湾口的几件事吓唬不听话的孩子。解放前,西乡城里的地主恶霸势力到
瀑布湾抢美女是常有的事。刘洋的父亲刘革命在瀑布湾养伤的时候,驻扎在城里的
日本鬼子决定三天后派一个班的兵力进湾里抓美女,党组织得到情报后立即派交通
员把情况报告给刘革命,刘革命让湾里的党员召集瀑布湾所有的壮男人,抬石头堆
在湾口悬崖旁的路上,并撒些干树枝树叶,伪装这段路改了,又在紧挨着悬崖边用
像洗脸盆口粗的圆木头铺成一段十五米长的路,圆木之上撒一层薄薄的主,在尽头
隐蔽处安一个机关,让走在最前的那个人走完新修的这段路时,百分之百的一脚能
踩在那机关上。这样新修的这段路到时就会突然朝悬崖绝壁上倾斜,连人带圆木头
瞬间一头栽下悬崖。路改好之后,上下派人把关,不准人走,专等日本鬼子过来,
果然情报准确,一个班的日本鬼子连人带枪跟几十根木头按刘革命设计的那样,粉
身碎骨于一百多米深的悬崖。当然,离瀑布潭有几十米的距离,刘革命交待过不能
让日本鬼子玷污了瀑布潭的水。
同时,田纳也想起了她的大姑,她大姑也是让湾里张明堂他们逼得从这儿一头
栽下去的。大姑破了相,惨不忍睹……
田纳不知怎么了,平日湾口那段坡她看着表走,一般只用五十五分钟,今天她
好像走了一年还多,总觉得后边有人拉住她,前面有人挡住她,不让她向瀑布潭靠
近。
田纳终于到了潭边,在潭边她没有马上穿她那套崭新的白西服和白色高跟鞋,
而是在潭边上徘徊,时不时他还用小手电照照潭水,照照飞流直下的瀑布,但瀑布
潭看不见,只听得见它粉身碎骨创造美的痛苦声。有时,田纳又停住脚步静静地听
周围动静。累了,田纳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一会儿,之后,她从容地换上新衣服和
新鞋,将脱下来早已湿透了的衣服垫在潭边的一块石头上。她又从从容容地坐在石
头上仰脸望着湾口,双手轻轻地抚摸脖子上项链上的鸡心般的小金富儿,时不时地
托在嘴上深情地久吻,泪水溶在雨水中。突然,湾外传来喊山歌的回音,看来天快
亮了。田纳急忙用手电照表,已是凌晨五点,她失声痛哭。
田纳摘下表,将手表和手电放在她刚坐的石头上,转身向瀑布潭深处走去……
下了一天两夜的麻麻雨猛然下大了。
第十九章
雨,紧锣密鼓地下着,雾,浓得如铜墙铁壁一般,就连平日昂首挺胸与蓝天白
云亲吻的大山,也彻底失去了往日那股男子汉的潇洒气,一头扎进雾里抬不起头来。
惟有瀑布湾的水,依旧欢快地唱着,依旧无忧无虑地往外流。
人们都说瀑布湾的水跑进了大海,但谁都没有亲眼见它去了大海,不过湾外方
园百里的乡亲们都崇拜瀑布湾的水,瀑布湾的娘儿们尽生好看的丫头,都是用瀑布
湾的水洗身子洗出来的。瀑布湾的水出湾就变,湾外的娘儿们洗了身子尽生些不好
看的秃小子和丑丫头。事实不假,历来是瀑布湾的丫头多且好看,湾外山溪两边的
小子多且丑。
汪家台的王三保明日该结婚了。结婚是喜事,风雨无阻,但万事俱备,只欠东
风,所谓的东风就是差一缸瀑布湾的水,这是传统。王三保准备挑满一缸瀑布湾的
水,让新过门的堂客当茶喝,洗身子,有孕就是儿。生一个好看的儿,将来好配瀑
布湾的丫头。
王三保天不亮就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腰里别着两把砍刀,肩挑水桶,哼着小
曲,翻山越岭,八九里路一路小跑。
往日的早晨,瀑布潭上总有两座拱桥一样的彩虹,今天湾里湾外全让雾给一口
吞了,瀑布潭被雾蒙上了什么都看不清。王三保越走近瀑布潭心里就越发毛,瀑布
潭有鬼的传说就越在他脑海里翻腾。王三保真想就在河里挑一担算了,反正河里的
水也都是潭里流出来的。他站在河边准备打水,心里又想:“这可不是为别人挑水,
这可是我自己的事,糊弄不得,自己不能糊弄自己,这可是有关接香火的大事。”
于是决定还是去潭里挑水。他干咳两声,从腰里抽出砍刀,敲得肩上的扁担和水桶
吮当吮当地直响,接着又哼起了随口编的情歌壮胆子。
“好马配好鞍哩,好女配好男罗,我挑潭水让妹洗哟洗胸前哟嘿!”王三保唱
完了,又用砍刀使劲敲扁担和水桶。
又唱:“好马配好鞍……”王三保没上过学,自己编不出新词儿来,他就翻来
覆去炒剩饭,唱那几句。离潭近了,王三保用刀背使劲儿敲路边的一块石头,敲得
石头火花直飞,王三保的胆子的确壮了许多。
田纳并没有走到潭的深处,而是只走到半人深处,刚淹到胸口时她往深处纵身
一扑……
在瀑布湾,任何物体都不可能到潭水的最深处,那是因为瀑布湾的水离开瀑布
湾时是以万马奔腾之势一头栽下来的,跃进去的水立刻往上翻而向四周产生巨大的
推浪。田纳呛水失去知觉后并没有按常规沉到水底,而是被浪推到潭边的浅水处,
而且尸体随着水浪不断地起伏着……
王三保自我感觉他的歌声和砍刀有极强的威慑力,他心中的那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