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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水绿色吊带背心,露出整片整片的细腻胸脯,左左忽然觉得她很淫荡,依在那里的姿势,像故意引诱他,他垂下了头,说:如果你不喜欢这里,可以搬走的。
悠悠吹起了一个巨大的泡泡:你终于和你妈站到一个战壕里去了?可惜,晚了,我在这里已经住习惯了。
左左低着头不说话,高高的柿树上传来了一阵声嘶力竭的蝉鸣,许久,他听见悠悠伤感地问:左左,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左左看着树枝缝隙里的天,点了点头。
因为陈年?悠悠试探着问。
我觉得他把你弄脏了,你觉得他爱你吗?
他对我的爱没有你对我的爱干净也没有你对我的爱那么真诚,可是,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是拥有爱情的,这让我很绝望,离开他,我就像鱼离开了水。
可是,只有离开他老婆他才会有鱼离开水的感觉,所以他才不肯离婚娶你。
悠悠忽闪着眼睛看左左,低低地叫了声左左,然后说:左左,求求你了,你告诉我陈年是爱我的。
我不想撒谎。说着,左左就下楼去了,踩得楼梯咚咚直响,他想,爱情是不是就像一味蛊药呢?
下楼后,他去找巧云了,然后问她:爱情是不是一味蛊药呢?
巧云停下剪刀,碎碎的黑发,雪一样落在脚边,她说:可能是吧,真爱就是如蛊药。
那么你吃过这种蛊药么?左左认真地看住她的眼睛。
巧云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整个暑假里,他几乎天天来找巧云,她忙的时候,他就坐在一壁,静静地看着她手里的剪刀在各色的发上,上下翻飞,像只长着利齿的蝴蝶,很快,那发,就被她修剪得有款有型的了。
因为总是去,久了,就有顾客扬扬下巴指了左左问:这位是谁呀?
巧云就流利答道:我弟弟。
然后,所有人脸上,就会浮现出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意。
左左并不反感,巧云也不怎么抵触,偶尔有人把暧昧的影射说出了口,她才会巧笑嫣然地说:看你们,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我拿左左比亲弟弟还亲,我们之间干净得比纯净水都干净。
最初,左左在听到这些话时,会红半天脸,时间常了,大约也就喜欢了,在男女问题上,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壮了许多。
巧云很信任他,有时,需要他帮着做点事时,会打电话给他,左左总在放下电话后一跃而起,跑到美发店,手脚利落地帮她将事情处理好,大多时候,巧云是带着欣慰的微笑,看他身手矫健地做事,或是拿一方柔软而香气四溢的手帕,一点点地粘掉他额上的汗水。
是的,不是擦,而是粘,象蜻蜓点水的轻柔似无。
她的冰箱里总有喝也喝不不完的、永不重复的冷饮,待左左坐下,就端来了,温和地说:降降温。
左左就拿过来,大口大口地吃,在巧云面前,他放松到了松弛,没有一点拘谨与羞涩,巧云也曾说过,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左左是最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其实,有很多男人向她献殷勤,但,即使他们倒贴着钱来帮她做事,她都是不肯劳动他们的。
她意味深长地对左左说:有些人,你欠了他一滴汗就要还他一辈子血的。
左左就顽皮地说,你欠了我很多汗水了。
巧云就虎着脸道:就是欠了你一湖的汗水我都不怕。说着,她伸出手,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傻弟弟,你有一颗干净得像水晶一样透明的心。
左左笑着,觉得她的指走过的地方迅速燃烧起来,他抓起了她的手,看着,久久,才说:姐姐,你雇个学徒工吧。
巧云就笑:生意还没红火到需要招学徒工的地步。
左左把她的手放在脸上贴了贴:有了学徒工就不用你亲自给顾客洗头了,总是弄洗发水,你手上的皮肤会坏掉的。
巧云惆怅地看着他,将手抽回来,塞进牛仔裤口袋,转了个身,望着门外的细雨道:左左,你怎么那么年轻呢?
她的腰肢那么曼妙地呈现在左左的视线里,像一条优美的鱼,牛仔裤和小衫之间露着的一截皮肤,细腻若脂,左左呆呆地望了一会,试探着,伸展了手臂,围拢了她的腰,慢慢地用力,将她拽进怀里,将脸埋在她的腰上,喃喃说:姐姐。
巧云抱着臂,看门外,一动不动地看。
她的腰那么地软,软得像抽了骨,仿佛轻轻一揉就会团起来,再轻轻一伸,就会拉成无限长,左左的唇印在腰肢的皮肤上,他感觉到了巧云的颤栗,沿着唇,传递到他心里。
门外的天渐渐黑了下来,左左觉得自己的身体燃烧了起来,他像个发烧的孩子,要抱住一块冰一样紧紧搂住了巧云,情欲迸发地叫着姐姐,巧云像猛然醒来一样,猛地打了他的手一下,说:小屁孩,放开手。
说着,一抬手,将灯打开了,雪白的日光灯管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像针尖,将左左,腾地,就给扎醒了。
他坐在理发椅上,双手下垂,痴痴地望着巧云,脸上的绯红久久不能散去,他有些惭愧有些慌张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自己是不是闯下了不被原谅的大祸,他就象个孩子,因为贪玩不小心摔脏了新换上的衣服,正惶恐着即将来临的、来自成人的苛责。
巧云的脸也是红的,她看了他一会,叹口气说:左左,你太小了,我不能毁了你,你该回家了。
那天晚上,左左是步行回家的,差不多十公里的路,他走到了深夜,那一路,他边走边落泪,他觉得自己被遗弃了,在悠悠的爱情世界里他落选了,在父母的关爱里,他被父母相互的敌视排挤着,在巧云那里,巧云小心翼翼地一跃,他就被遗落在了后方。
左左站在老楼的楼下,整栋楼都很静了,除了悠悠的窗子,其他窗子都像进入了梦乡的眼睛,只有那些习惯了在暗夜潜行的猫,飕飕地一跃而过,它们柔软而温暖的皮毛,温柔地蹭一下他的脚踝,他就蹲下来,仰着头,看高高的玉兰树,茂盛的树叶在夏夜里哗啦哗啦地响着,像有许多的人,在高声交谈。
他进了楼,在自家门口站了一会,觉得无趣,便顺着楼梯到晒台上去,他想到晒台上看那些蓬松得像雪绒花的星星们。
当他路过悠悠门口时,整个夜,静得令人惊悚了,过了一会,他听见陈年怯怯的声音说:我的心,怎么就这样慌乱呢?
然后悠悠就像娇滴滴的小狐狸说:莫不是你老婆正在门外偷听。
左左飞快走到晒台上,他不想让悠悠将自己当作窃听别人黑夜的下流之人。
他的栀子生长得无比茂盛,它们的叶子,象肥腴的手掌,像不甘被冷落的女人,在夜风里轻轻摇曳,左左捏了捏它们,仰头去看星星时才忽然想起,刚下过一场毛毛细雨,天正阴着,晒台上到处湿哒哒的,散发着木料的腐朽气息。
这时,他听见了一声尖叫,是一声快活的尖叫,他愣了一下,往栀子的后面避了避,然后张望着寻找那声音的起源,他终于找到了声音的起源,是从悠悠的那扇半掩的窗里发出的,正值盛夏,而阁楼就住了悠悠自己,平时也基本不会有人上来,所以,她快活的叫声,有些放肆,叫声间隔得越来越短,很快,就连成了呢喃不清的一片,突然地,他听见悠悠娇娇地喘息着并呢喃着爸爸,我亲亲的小爸爸帅爸爸……然后是陈年呼唤着心肝宝贝的一声长啸……
一下子,左左就跌坐在晒台上,喉咙无比干渴,心几乎要跃出了胸腔。
周遭一片寂寥。
悠悠的房间,陷入了死往般的寂静。
这时,有人从里面拉开的窗帘,他听见陈年说:白天的太阳把阁楼晒透了,你这里太热了,要不,我给你装台空调吧。
不要。悠悠从背后揽着他的腰,一张柔媚的脸显得很娇弱,拒绝的神态却是坚决。
陈年点了一根香烟,袅袅地抽着,低了低眼稍问她:送你什么你都不要,为什么?
我只要你的爱情,我不会要你一针一线,我不会落下让别人说我贪图你钱财的口实。说完,悠悠在他腰上轻轻咬了一口。
陈年就笑她幼稚:是我要送你的,又不是你跟我讨的,就是正经恋爱,男人也要送女朋友礼物的呢。
悠悠愣了一会,突然地翻了脸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不算恋爱?
陈年无奈地看着她,拍拍她的脸:算,算我口误好不好。
悠悠破涕为笑说:这嘛,还像句人话。
两个人,便不再说话了,从窗子可以看见悠悠一半的床,看得出,她的床是她房间里最奢华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