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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左回家后,整栋老楼的房客们正在看新闻联播,间或,有嬉笑声从窗子里跌落下来,他仰头看一眼,晒台上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他想了一下,晒台上的葡萄应该紫了,那棵将枝叶伸展到晒台上的柿树上应该挂满了浅黄色的小灯笼。一年前,他,就是站在那里,就是在这样的一情一景下与悠悠甜蜜和睦,不过一年的时光,岁月就再一次打劫了他的幸福。
家里黑着灯,他摸索着开了门,家里静得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和呼吸声。
他打开灯,看见了一地的狼籍,都是儿子的玩具,看遍所有的房间,悠悠不在,儿子香甜地睡在了床上,小小的胸脯一起一伏,他看了一会,觉得无边的绝望再次袭击而来,他晃了晃儿子,儿子依旧睡得很沉,他的呼吸是那样的均匀,任凭他怎样摇晃,都是只微微睁了一下眼皮,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左左心下大骇,匆匆找过一条毛巾被裹上儿子,然后拉开抽屉拿钱,打算带儿子去医院,可,当他打开抽屉,他看到了一只小小的瓶子,他拿起来晃了一下,里面装满了小小的颗粒,细碎的响声,是那样熟悉,他想起了他曾扔在市郊的那只安定药片瓶子,他看了一眼,心就冷了。
是的,是安定。
他放下儿子,将安定倒在茶几上,一粒粒地摆来了去数,正好99颗,那一颗去了哪里了呢?他看了看熟睡的儿子,一度无可遏止的寒冷,将他的心包围了。
他把安定药瓶子放回原处,上床睡着了,如同,对这一切,他都不曾知晓,他的食指和拇指,紧紧地捏着一根细软的铜丝,它沾染了他的体温,不再那么冰冷了,他觉得,这根铜丝,已经沾染了一些人的灵气,比如他的阴冷细腻。
悠悠是半夜时分回家的,她蹑手蹑脚地进来,蹑手蹑脚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左左嗅到了一股男人的体味,从她的每一个毛孔里扩散出来,一阵阵地,向着他,扩散而来。
早晨,他站在沙发前,望着面朝沙发靠背的悠悠说:今天晚上,你不要出去了,我们谈一谈吧。
悠悠头也不回地问:谈什么?
我和你和张良之间的事,总要有个了结不是。
悠悠腾地坐起来,直直地看着他,有些逼视的味道,左左温和地笑了一下。
第十四章 你的爱再也回不来了
1
是日,左左在下班回来的路上买了一些小菜,又买了酒买了悠悠最爱喝的妙士乳,他轻捷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热情地和每一位老街坊打招呼,他都忘记了,有多长时间没这样笑过了。
悠悠果然在家,她穿着雪白的纯棉布衬衣,浅蓝色的牛仔裤,看上去,是那样的青春而干净,左左微笑着看她,拎着东西进了厨房,悠悠抱着孩子站在厨房门口,冷着脸,问道:你怎么想的?
左左边洗菜边说:我不想让这餐饭吃的伤感,饭后再说可以么?
悠悠冷冷地撇撇嘴,不声响地抱着儿子去院子里玩了。
一个小时后,那些蜷缩的方便袋中的小菜,便活色生香地摆在了餐桌上,左左打开了妙士乳,将早已研磨好的安定倒进去,摇晃了几下,放下,尔后,打量着饭桌就笑了。
他打开窗子,招呼院子里的母子回来吃饭。
悠悠安顿好儿子,看了一眼餐桌,扫了正在倒酒的左左一眼,过了一会,才拿起妙士乳,摇晃了一下,说:给我买的?
左左点点头,抿了一口酒:我知道你不喝酒。
悠悠在杯里倒满了妙士乳,和他碰了碰杯,她的语气忽然小心起来:我知道,你对我很好,而我,对你……就请你原谅了吧。
左左翘了翘嘴角,用杯子抵了抵她的杯子沿。
菜,几乎没怎么吃,左左喝了几杯酒,觉得五脏六腑沸腾起来,他看着睡眼朦胧的悠悠说:这些日子你睡得太少了,今天晚上,你就先睡吧,等明天你再问一次张良,是否真的要娶你,若是,我便放了你去。
悠悠不肯相信似地看着他,说:真的?
左左点头:真的。
幸福就涌上了悠悠的脸庞,她疲惫地笑了一下,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左左给儿子喂了饭,他一边喂一边流眼泪,可是,他越是流泪心里越是寒冷,冷得他的手都发颤了。
儿子终于睡了,他将悠悠放在沙发上,让她保持了坐立的姿势,然后,他将手,伸进了她的牛仔裤兜,摸出了她的手机,他拿着这个小而坚硬的东西,坐在地板上,查看那些去电和来电记录以及短信往来。
他一边看一边用手指捻那根铜丝,在他的揉捻下,铜丝越来越柔软了,他齿缝里轻轻地迸出两个字:张良。
他找了一条短信,按了回复,慢慢地往上敲字:你到我家来,小心别让邻居看见,他今晚不回来。
发完短信,左左站了起来,他将门虚掩上,关了吊灯,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地灯,然后,给沉睡的悠悠换上了睡衣,让她,歪歪地躺在沙发上,摆出一个妩媚摇曳的姿势,他静静地站着,看了半天,然后听到清脆的破碎声,一直淅淅沥沥地响在心里,绵延不绝。
他将那根被他捏得柔软而温暖的铜丝掏出来,在空气中拽了拽,它发出了嘣嘣的响声,类似琴弦断裂,他将它放在悠悠唇上,轻轻地拉动了一下,又迅速地收进掌心里。
他悄悄潜伏在高大的沙发背后,黑暗中,他的眼睛是那样的亮,亮得都有了金属的质地与光泽,冷冷的,将黑暗刺穿了。
深夜,他听到了一阵有着猫般轻柔的脚步,渐渐向老楼逼来,有双手推开了虚掩的门,缓缓逼近了沙发,他听到一个深情的声音窃窃地叫着悠悠,然后,他嗅到了逼近而来的仇恨,他悄悄站起来,悄悄地站到这个正在伏身望着他美丽妻子的男人身后,他像在奋力拉开两扇门一样,张开了双臂,又猛然地往下一套,他看见前面的张良愣了一下,在他回头看的同时,他死死地收紧了铜丝,张良的眼睛越来越大,他的嘴巴艰难地张了张,左左看得出,他在喊悠悠的名字,他笑着说:悠悠睡了,她不要你了,让我像处理垃圾一样把你处理了就成。
悠悠睡得像死去一样沉,张良高高举起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散开,象即将飘散的蒲公英。
左左将铜丝在张良的颈后紧紧地打了个死结,颓然地,他就坐在了地板上,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全身上下湿漉漉的,像刚经历了一场暴雨,他低着头,大大地张着嘴巴,冰冷的汗水,沿着鼻尖滴落在地板上,在那么寂静的夜里,它们的响声,宛如凄绝的雨打芭蕉。
左左抬了抬疲惫的眼皮去望睡着的悠悠,她眼角缓缓湿润,忽然,豆大的泪珠,从她紧闭的眼里滚落,左左心下大骇,伸手把地灯按灭了,青青的月光,宛如鬼脸扑在朱红色的地板上,他伸脚,踢了张良两下,他仰面倒在那里,凸出的眼球,像是有冰冷的目光,直扑他心脏的方向,左左只是觉得冷,像站在冰天雪地里,而且,被人兜头浇了冷水。
他想站来来,可,他用不上力,他的肢体,不听意识的指挥,他在地板上躺了一会,脑袋和死去的张良挨得很近,他直直地看着他,他要一直看他,看到自己能战胜恐惧为止。
他终于可以蜷缩起腿,他终于可以抬起胳膊。
他坐起来,将窗帘关上,找了一把手电,照着张良,他已经死了,一张酱紫的脸,左左踢了踢他猪肝一样的脸:真难看,悠悠真是瞎了眼。说着,他就将双手插到他的腋下,拖着他,一点点挪向壁炉,那个晚上,老楼的房客被灼热的墙壁烫醒了,他们敲击着墙壁问:伊老板你在干什么?
左左从窗子探出头去,壁炉里有老鼠,我烧火驱逐它们。
然后,他坐在壁炉前,感受着熊熊的热量穿透了壁炉门直扑到脸上,太热了,他想站起来透口气时,脚踢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是张良的手机,摔倒时,它从口袋里滑了出来,左左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储存内容,一一地删了,想了一会,又将手机铃声改成了静音,放在了口袋里。
一阵砰砰的关窗之后,老楼又回到了寂静,筚拨燃烧的旧家具,将张良的身体一点点变成了灰烬,当左左把尚未完全冷却的灰烬倒进了栀子花盆时,悠悠从沙发上掉了下来,她喊了一声张良,就躺在地板上继续睡着了。
左左发了一会呆,将悠悠扶起来,换下睡衣,给她套上牛仔裤,又按照惯常的姿势将她放在沙发上,她眼角还挂着泪,使她看上去显得更是妩媚了,左左吻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