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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靠近他,只能远远地看一眼。
他看见她了,泪水无声地由两边眼角流向脑后。
她哭了,由于此处不能有一点喧哗声,只能无声地流泪。
少顷,她实在忍不住了,突然说:“我等着你,等你释放出来后我们复婚。”
他摇摇头,凄然地念了首吉鸿昌的诗:
恨不抗日死,
留着今日羞。
国破尚如此,
我何惜此头。
诗念完,他长长叹了口气,喊了一声:“多灾多难的共和国啊!”说吧,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哭出声来。
一个带哨的军官赶忙走过来轻声告诉应敏:“你快走吧,被领导发现了,我们都可能被关起来。”他把她送出门口,同时轻声告诉她:“他的案情太重大了,顶了天的。之所以没关进监狱,是要查他的后台,查出是什么人指使他这样攻击副统帅的。你不用等他了,他怎么可能出得去,为他做好后事安排吧。”说完军官的眼圈也红了。
应敏悲哀地回到那个小县城,找出她还保留着的他的照片,选了一张最代表他精神面貌的拿去放大成12时,做了个木像框,搭上一块黑绸,挂在屋子正中。谁能想到,“四人帮”
粉碎后,他找到小县城来,一见面就说:“你说过的要复婚,不准反悔。”
应敏惊得目瞪口呆,直问他是人是鬼。
华钧兴高采烈地说:“当然是人,不但是人,还要把你接回风川去。”
赵芳的命运就没有应敏好了,应敏虽然遭遇坎坷,却还有个大团圆的结局。而她由于父亲是个伪县长,背着沉重的包袱,本来就胆小怕事,温柔宽容,在政治运动频繁的时代,她只能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对生活不敢有一点点奢想,只希望平平安安,克尽职守,不满18岁就结婚了,生下一个女儿,不想丈夫在反右运动中被划成右派,继而又服毒自杀,她不得不由军队转业,带着女儿回到故乡。
几十年的历程、几十年的人生路,说也说不完啊,过去的才仅仅说了个大概,现在的还没有提起,天便亮了。舒中想问问她们俩眼下的生活、工作情况,话还没说出口,电话铃响了,她拿起电话,是一个妇女的声音:“小舒啊,昨晚休息得好么?”
小舒?在风川城,在军大分校的老校友中,当年这样称呼她者不少,这是个女的,会是谁呢?她并不计较叫她什么,然多年的官场生涯,使她深深体会到怎样呼叫对方,完全是一种身份的体现。此人口气那么大,不敢怠慢,在未弄清对方之前,只能客气地应付着:“休息得很好,非常感谢。”
那个女声又说:“本来安排你在我们金威大酒楼住的,可你要客气,用本地人的话说,客气就莫得吃了。”
我们金威大酒楼?看来,这个女的和金威大酒楼有关系,或者她就是那儿的老板?非等闲之辈。她继续应付着:“感谢你们的盛情,不过这里的条件也不错,我真的休息得很好,没有“饿着 ”她引用了她的话,说罢还友好地笑起来。
对方显得更老气了:“嗬,小丫头,这些年真的出息了,进步快呀,”说着叹了一口气,“比起你们,我算老朽了。不过,金威大酒楼的房间我还是给你留着,你啥时觉得你那里住着不方便、不舒服,就搬过来。”
舒中忙说:“不用留房间了,我在这里真的很好。”
对方以一种教训的口吻说:“你还和我客气什么。以后等你在风川工作走上正轨后,我再给你安排一些活动,要劳逸结合嘛。不过,我今天首先要表扬你,一到风川,就抓住了主要问题,不像高泽群,包庇纵容,犹犹豫豫,使风川的病,愈拖愈重。这几十年,你在政治上成熟了。”
她还表扬她?这位老资格不仅对金威大酒楼有指挥权,对风川市的工作也有干涉能力。她表扬她抓住主要问题是指的什么呢?难道是传讯龙滚沟的卫民?!她实在摸不着头脑。
放下电话,心里还在问:这个人是谁呢?
见她一脸疑窦,应敏不禁问:“谁来的电话?”
舒中说:“一个女的,听声音年纪不小……”她本想说:口气很大,但感到这样说,有点显示自己的地位,特别又在儿时朋友面前,便改口说,“好像她对金威大酒楼有相当的指挥权,或者她就是这座酒楼的老板。”
赵芳叫了一声:“啊,是她呀!”
舒中问:“怎么,你们知道这个人?”
应敏说:“怎么能不知道,你也该知道啊,咱们军大分校的协理员,李陵的夫人。”
舒中说:“啊呀,原来是她,怪不得口气这样大。”这时候说出这句话是恰到好处的。
赵芳说:“她当然口气大,过去风川的第一夫人,以后又是全省的第二夫人,不过,她不是金威大酒楼的老板,大酒楼的老板是何云峰的儿子何凯,她是何凯的老板,也是整个风川的大老板。”她口气不冷不热。
舒中一时摸不清她的情绪,正准备深问一下,电话铃又响了。她拿起电话,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显得无力而微弱,像一个病人在说话:“是舒中同志吗?”语调有些严肃。
舒中应着:“我是。”一边猜想这又是谁?
对方说:“我是高泽群。”
舒中惊得叫起来:“啊呀,是高队长!你好吗?”
对方长长呼了口气,看来他实在太虚弱:“舒书记……”
舒中连忙说:“高队长,您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对方说:“那还是叫你舒中同志吧。这样要自由一点。我给你打电话,啊,电话号码是华钧告诉我的,原本说在给你接风时见你的,后来听说你取消接风宴。我觉得这样好。本来准备改日来看你……”
舒中忙说:“还是我来看望您。”
高泽群在电话中说:“你不用来,我在住医院。”
舒中说:“那我更该来。”
高泽群说:“你刚回风川,又离开几十年了,有好多事等着你处理,有许多情况也需要你了解,等你一切安顿好了,我们再好好聊聊。按规定我这个前任也该向你介绍情况。”
舒中说:“不用急,你好好休息,还是我来看你。我也有许多事,需要得到你的指点。”
高泽群说:“不用客气了。不过,有件事我倒要请你多斟酌。对龙滚沟卫民的情况,还是多调查调查,再作出处理吧。”
舒中惊讶地:“龙滚沟卫民,怎么,你也知道了?”
高泽群又深吸了口气,显然他说话很困难:“恐怕全风川城都知道了。”
舒中感到很惊讶,“啊”了一声。对方放下电话了,她放下电话,有点心神不宁,想不到传讯一个偏僻山村的支部书记,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而且消息传得那样快?
应敏和赵芳关切地问:“龙滚沟的卫民怎么啦?”
舒中说:“根据市检察院的意见,他涉嫌假酒案和另一桩命案,我建议传讯审查他。”
“传讯审查?”应敏反问了一句,脸上的欢快没有了。
赵芳也收敛了笑容说:“这实际上也就是拘留审查啊。”
见二人情绪突然变化,舒中有些纳闷。“有什么不妥吗?
你们可能知道这个人,谈谈对这件事的看法。”
应敏问:“刚才高书记在电话上怎么说?”
舒中说:“他让我多调查调查。”说着她笑了笑,大概想使突变的气氛轻松点:“大概我犯下车伊始就哇啦哇啦的毛病了。”
应敏和赵芳却没有笑,她俩对视了一眼,应敏说:“那……
你还是按高书记的意见办吧。”
电话铃又响了。舒中拿起电话,传来一个老年男人的声音:“小舒,你好啊。听出我是谁?”虽然是问候话语。但却显得十分威严。
舒中一时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毕竟离开几十年了,但她可以断定肯定是军大分校的老领导,只有那些人至今还叫她小舒。她笑着说:“太抱歉了,离开久了仅凭声音我实在听不出您是过去哪位首长。”
对方打了个哈哈,“这也难怪你,分开几十年了,昨天只匆匆见了一面。怎么就能在电话上听出我的声音。”
舒中啊了一声:“原来是何大队长,老首长好啊。”
对方电话中叹了口气。“什么老首长,不中用了。还是你们好,正如毛主席讲的,世界是你们的,归根结蒂还是你们的。
风川交给你这样的人,我举双手拥护。”
舒中被他夸得有点莫名其妙连连说:“我不行……”
电话那方严肃地说:“怎么不行,我看你就行,比高泽群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