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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的注意力,他循声望去,发现沙滩上有几个男孩在赤着脚踢足球。那些男孩面孔略显稚嫩,看起来都只有二十岁左右。一个拿着一面小彩旗的女孩在那些男孩中跑来跑去,不时鼓起腮帮吹响刺耳的口哨,看样子像是裁判。很快,高原就在暮色中依稀发现球场上有几个面孔似曾相识,再仔细一打量,他发现原来是瑶池旅社的一干人,有那个叫作黑子的小胡子,有那个小牛的哥哥,还有那个老爱在电脑上玩斗地主游戏的大胖子,那个当裁判的女孩则是瑶池旅社的老板,另外有几个男孩高原没见过。围观的人渐渐增多了,不时为场上球员每一次漂亮的带球过人或精准的传球喝彩叫好。
突然,围观的人群四散炸开了。高原看见一伙人手持木棍、铁管和砖块冲到了球场上,见人就打。那些踢球的男孩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也开始了奋力反击,由于他们在踢球时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人数又少,因此明显处于下风。
那个在场上当裁判的女孩在对方攻打过来时,已经悄悄躲到了沙滩上一艘倒扣的渔船后面,她不停地拨打手机,不知是在报警还是在搬救兵。打完手机后,眼看到自己这边落败,女孩赶紧站出来叫黑子他们马上撤退。女孩一喊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对方的几个人立即叫嚣着扑了上去。女孩在对方的追打下慌不择路,一头跳进了滔滔响江。这时,沙滩上的喧嚣声更大了,黑子等人兴奋地呐喊起来。高原看见又有一拨人马手持凶器匆匆朝沙滩跑来,最初杀进球场的那帮人见状,立即四散逃跑,原来是女孩这边的援兵来了。
沙滩上踢球的那些男孩和自己的援兵开始四处截击逃跑的打手,此刻他们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老大——那个女孩在江里出现了险情,她的脚抽筋了,她的双手在水面徒劳地扑腾着。躲在礁石后面观战的高原看得真切,他马上闪身出来,一个猛子扎进了响江中。两分钟后他终于摸到了那个半沉半浮在水中的女孩,拽着她朝岸边游去。这时,黑子他们也已经发现老大溺水了,他们放弃了追赶对手,接应精疲力竭的高原,把女孩合力拖上了沙滩。
女孩软绵绵地躺在沙滩上,高原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发现她连自主呼吸都没有。高原在深圳那家电子厂上班时,参加过救生训练,他用一只手托住女孩的下颌,另一只手捏紧她的鼻孔,用嘴直接对着女孩的嘴吹气。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女孩终于开始自主呼吸了,并连着吐了几大口污水。等女孩能够微微睁开眼睛时,一辆鸣着笛的120急救车直接驶到了猫儿石码头,车门一打开,男孩子们就七手八脚地协助医护人员把女孩抬上了担架。
打架事件发生两天后的一个晚上,高原正光着膀子在瑶池旅社的塔楼里吹鸿运扇,被他救过的那个女孩突然推门进来,说了一大通感谢他的话,然后问:“你真的叫高原?青藏高原的高原?”
高原点点头,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女孩说:“黑子告诉我的。”怕高原不明白,女孩笑着用手指在鼻子下面比画了两撇八字胡,说,“给你开房的那个男孩告诉我的。”
高原也笑了,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眨巴着细长的眼睛,眉毛妩媚地朝上一挑,说:“卓瑶瑶,怎么样,好听吧?!”
高原点点头,心想,这可真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三
高原卖艺寻父的第七天,事情似乎有了一线转机。
这天上午,一位二十三、四岁模样的女孩很优雅地蹲在了高原的面前,仔细地看着白纸上那则奇特的《寻人启事》,她站起来的时候,高原发现她体态袅娜,穿着一身苹果绿中带着淡紫色小碎花的套裙,脚蹬乳白色的高跟鞋,一头黑亮的秀发很随意的盘在脑后,挎着一个蛋黄色小包的手臂修长纤柔。她长得很漂亮,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韵味。有一瞬间高原似乎看呆了,甚至忘记了拉小提琴,因为他很少见过美貌与气质统一得如此和谐的女孩。那个女孩自称是省城《响江商报》的记者,姓韩,她问高原:
“你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吗?”
高原说:“我敢以自己的人格担保,上面写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女孩直视着高原的眼睛,似乎在用记者的敏锐来揣度他的话是否可信。高原没有撒谎,他并不心虚,但奇怪的是他在她的逼视下心神却错乱如麻起来,以至于他的眼神有点躲躲闪闪,脸和脖子也无来由地红了。这时,女孩放在挎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轻轻冲高原说了声“抱歉”,然后闪开人群,走到旁边较僻静的位置接听电话,几分钟后,等她重新回来,高原已渐渐恢复了常态。
女孩微笑着说:“我现在有点重要的事情,等以后我再抽时间来对你进行详细采访,喏,这是我的名片。”女孩从挎包里轻盈地抽出一张粉红色的名片,用双手很客气地递给高原,然后她又找高原要了他的电话号码。这是高原第一次收到异性的名片,而且是一张还散发着淡淡香水味道的名片,他在名片上看到了“响江商报”四个草书大字,以及那个女孩的名字和职务:
韩雪曼?社会新闻部首席记者
高原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精美的名片放进衬衣的左胸口袋内。这以后高原每天都盼望自己的手机响,希望那位韩记者能给他打电话联系采访的事情,但他的手机一直没有接到韩记者的电话。这期间高原倒是跟卓瑶瑶手下那帮人混熟了,除了黑子,他还知道了小牛的哥哥叫大牛,那个体重有一百八十多斤的小伙子叫胖头,长得有点像成龙的男孩叫阿凯、瘦精精的那个叫李排骨……不过,高原所谓的混熟也只是叫得出他们的绰号,跟他们有些点头之交而已,除了小牛之外,那些男孩对高原似乎没多少好感。倒是卓瑶瑶待高原不薄,为了感谢高原的救命之恩,卓瑶瑶执意在他住的塔楼里装上了一个窗式空调,还许诺免收他的住宿费,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瑶池旅社三楼靠东头有一套三室一厅,这套房子没有当成客房出租,是卓瑶瑶自己的住房。高原在卓瑶瑶的邀请下进去看过,装修得还不错,是很现代明快的风格,跟老公馆的基调迥异。
接触多了,高原对卓瑶瑶的情况也了解了不少,她今年二十二岁,家里以前很穷,十三岁以前都住在桑葚街一处简陋的棚户区里,那时她父母都是摆杂货摊做小买卖的。恶劣的生存环境养成了卓瑶瑶要强横蛮的性格,她从小就在男孩子堆里混,打架骂娘抽烟喝酒逃学样样都来,由于她为人爽快仗义,人又妩媚可爱,因此渐渐地她在桑葚街和毗邻的椿树街、浆洗街等老街的男孩子堆里树立了很高的威信。卓瑶瑶的曾祖父解放前是国民党的一位中将,瑶池旅社所在的这幢三层楼房原是他的公馆,1949年底他逃到台湾,之后定居台北,在那里又娶妻生子。解放后,这幢公馆被政府没收,成了桑葚街的街道办事处。二十世纪末,卓瑶瑶曾祖父在台北的后人遵照老先生的遗嘱来到大陆寻亲,找到了老先生以前住过的这幢公馆,于是跟有关部门交涉,最终要回了公馆,送给了卓瑶瑶一家,另外还赠给她家一笔数目不菲的钱,让她父母开了这家瑶池旅社。
然而,好景不长,卓瑶瑶十七岁那年冬天,她的父母在一次煤气泄漏事故中双双身亡。那时候卓瑶瑶正在读高二,她本来成绩就不好,考大学无望,父母双亡后没人督促,她干脆辍学在家,成了瑶池旅社的老板。瑶池旅社的生意不错,卓瑶瑶就又在附近开了两家网吧,还承包了省城汽车站旁的一个小超市和一个快餐厅,网罗了不少原本在街道上打流的男孩进旅社、网吧、超市和餐厅工作。卓瑶瑶出手大方,有些跟她熟识的小混混想进网吧打个游戏,身上又没钱,她常常给他们免费,有时她还吆三喝四地叫上一帮人吃喝玩乐,单都由她买。因此,卓瑶瑶在附近几条街道上的混混中颇有人缘,并博得了“老大”的尊称。不过旅社、网吧、超市和餐厅这样的行业鱼龙混杂,在抢生意的过程中,卓瑶瑶也得罪了不少同行,因此常常发生斗殴。那天傍晚在沙滩上的一场打斗,就源于大牛在省城汽车站的出站口招徕客人时,和另外一家旅社揽客的员工发生了争执,双方动起手来,对方吃了亏,遂邀人报复。
卓瑶瑶拿高原当交心交肺的朋友,高原自然也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情况如实相告。也许是被高原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