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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罪 秦耕 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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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兴致勃勃地观察我今后将生活地这个家。我的结论是:房子质量还不错,比我在机关工作,经常下乡时见过的农民的房子质量好多了。至少地面平整、干净,墙壁的白石灰也涂刷得很好。我知道在白灰的墙里,肯定是砖块砌成的坚固厚墙。我发誓我这样观察和思考,绝无毁坏监狱潜逃之意。我只是好奇而已。人有权利熟悉自己的家是吧。
  我唯一的不满,就是太封闭了。这是一间黑牢。
  我在影视作品中看过不少国民党的监狱,也看过《收租院》里刘文彩的水牢,那才堪称人间地狱。这间监仓应该说是一间质量不错的库房,而且干净、整洁。你瞧,还有一张不错的大铺呢。
  记得后来有一天,我和这家看守所的郭铁汉所长曾探讨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不把朝院子的这一侧墙壁建成铁栏杆?这样才是名副其实的铁窗。如果江姐许唐枫是关在这样黑暗的库房里,那部电影的片名还能叫《铁窗烈火》吗?如果李敖在台湾也关在这样的牢中,他主编的那份期刊又该如何设计封面——是一面很大的铁窗,一只五指张开的手从栏杆中奋力伸出呢?还是只画一面墙壁?当然,在那之前,我只读过《红岩》、看过电影《铁窗烈火》、《在烈火中永生》之类,还不曾见过李敖的《铁窗评论》还是《千秋评论》呢。
  后来,当我和因同样原因在全国各地分别去狱中“度假”的朋友们重逢时,谈起各自的狱中生活,我才知道,各地的监狱也是不同的——他们的监仓里有自来水、有厕所、有用铁栏杆封住的半间放风空间等等。看来只有我不走运。
  这座监狱的设计者一定只认识“囚”字,可以说他就是按照“囚”这个像形字来具体设计并建造这座监狱的。我心里自嘲——要是让我当他的老师,一定要教他多认识几个像形汉字。当然,如果让他认识“囹圄”也没用,认识了“狱”字更可怕,想一想两头凶猛的大狼犬一左一右虎视眈眈,还真不如在“仓库”里倒头睡觉了。
  记得我小时候,曾看见县中队的战士押解着几个犯人在街头清理污水沟,首先引人注目的就是他们的脸——象我练习画画时用过的双道林纸一样,白得可怕。我明白,从那时到现在,这个监狱的结构恐怕就不曾变过。当然,监仓之外,另有“回”字形的四堵高墙,儿时记忆中的监狱,是四道高大的土墙围成回字,临街的一面写着巨大的“以阶级斗争为纲”,那可能是这个县最大的几个字了,因为只有监狱才有这么高大的墙壁。只记得那是土墙,很高很高,好像在若干年前,那四堵土墙变成砖墙了,而且更高,另外就是高墙上架起了高压电网。也许这“囚”字形的仓库式牢房也翻修过了,只是结构太奇妙,于是作为精华予以保留吧。现在,我也有机会在
这个黑牢把风吹雨淋已经变得不那么像知识分子的脸再弄白了。
  在东边墙跟,叠着一摞大瓷碗,还有一个土红色的小塑料盆儿、沿墙跟再看过去,在门后的墙角,放着一个和塑料盆儿颜色相同的塑料桶,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乡镇企业生产的。这个桶的作用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我给张新良分析《公诉书》的段落大意和中心意思时,陆续有人走到那里;站着,于是桶里发出悦耳的声音。那是马桶。
  这就是我这个家里的全部家具了。
  观赏完这些,天并未像我预期的那样亮起来。无所事事,我就走到靠张新良的那一端,坐在床栏边上,身子靠着墙。我竟睡着了。
  我也许只打了个盹儿。等我听见响动睁开眼睛时,天真的亮了。虽然监仓顶上的灯泡还亮着,但屋里的光线好多了。同仓的其他人已经穿衣起床,但他们都在看着我。我明白,这是他们的生活,去的人和来的人就是他们生活中的新鲜内容。他们最好奇的还是我的眼镜,把我的眼镜拿过去,轮流架在鼻梁上,把手背放在身后,模仿着他们想象中的人物,在屋里神气活现地踱着方步,一边连叫“头晕”,并问我为什么戴着眼镜不晕,于是我就给他们讲什么叫晶状体、什么叫曲光率、焦距。这些“科普”平日他们肯定懒得听,但在这个地方,他们听得如此认真。也许并未听懂,但我相信他们至今仍会记得那几个古怪的词吧。
  我真的给11号监仓带来了乐趣。
  院内有了开门声,有了人声和水声。监狱活了。有人爬在门缝,用手拼命扳着门板,这样也许门缝会扩大几毫米,目光可以多观察院内几米的空间。观察的人不断报告信息:听声音是先开的十五号的门、现在已经到了十三号了、今天值班的干部是王胡子等等。在等待放风的过程中,有一个人走到我跟前用手指门后的塑料马桶。我不解其意,未予理睬。但我走到哪儿,他仍跟到哪儿,始终把马桶指给我看。我不理他,我走到门后,正好门打开了,我第一个走出去。
  初秋的早晨,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空气没有国界,当然高墙也阻挡不了它。我一时有些感动了。我要好好享受我的第一个监狱之晨。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四周,沿各监仓的门口,有一道水泥水沟,一根黑色胶管扔在地上,里边有水涌出。许多人就围着水管在洗脸,有的蹲在水沟边刷牙。见我出来,都好奇地看着我或者是我的眼镜。我一边抬头向上,近距离观察那个五角形的哨楼。小时候就从远处看过的这个哨楼此时近在眼前。楼身是青色方砖砌成的。五彩琉璃瓦顶下,是木雕的窗框,窗框打开着,有三个武警持枪站在窗口,监视院内动静。
  我知道我所在的北侧监房后的高墙之外,就是我几个小时前进来时所走过的胡同,而东侧监仓背后,也许可以看公安局的大楼。这么想着,我仍两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衣服披在身上,悠闲的向院子西侧踱过去,心想也许高墙会挡住视线的。嘿嘿,这就是监狱了?我要好好看看的。这时,我听见一声大喝,并有拉枪栓的声音,但我没想到这声音与我有关。在院内洗漱的其他人都拼命叫喊起来,我抬头东张西望,才看见哨楼上有一支枪向我瞄准,另有一人指着我:“你!退回去!”我低头看看,才又发现地上有一道白线,我的一脚已经迈了过去。同监仓一个年龄不大的犯人,从我背后拉着我的衣服,把我拽回来。
  我走到水管处开始用手捧起水来洗脸,张新良说:“你再走一步,今天就没命了——怎么,你还不信?我告诉你,这小孩今天是你的救命恩人哩。”我笑一笑,未置可否。这时,总指着马桶给我看的那个人,又走到张新良跟前站着,不说话也不动。张新良说:“你的班你交不出去,看我干什么?!”那人悻悻而去,从11号把马桶提出来,到东北角的厕所倒掉,又拿过来用塑料水管反复冲洗几遍,再拎回监仓放在原处。
  前后不到十分钟,被称作王胡子的管教就大声吆喝着把我们十几个重新驱赶进监仓,他正要锁门,我同仓一个四十余岁、面容憔悴的犯人又拿着塑料盆,表示要去装一盆水,听他口音是南方人。王胡子说:刘阳明,你不想活啦?刘阳明谦卑地笑笑,装满一盆水,小脚飞跑着回来。门又锁上了。从晨光明媚地外边,一下子进到黑暗的监仓里,几分钟之内,眼睛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我的监狱生活就从这样一个美好的早晨开始啦。


  第五章:最幸运的囚徒
  总有一些天真的人问我:“你们‘政治犯’在监狱里是什么待遇?”我也总是这样回答:“在八十年代初的一期《半月谈》上,刊登着一位外国记者对时任公安部长的阮崇武的采访问答,记者问:听说你们的监狱里关满了政治犯?阮答:中国没有政治犯,只有刑事犯。如果提问的人对我的回答不理解,一般情况下我还要再进行如下“普法教育”:反革命罪是刑事犯罪的一种,而且是最为严重的一种,从以下方面就可以看出:反革命罪列在《刑法》罪行分则的第一节,在《刑法》准备惩罚的罪名中,它排为第一,也就是中国的“第一罪”。97新《刑法》改变了罪的名称,但位置仍排在第一;《刑法》规定,只有三种人除判罚主刑之外,还必须判处附加刑,这三种人分别是死刑犯人、无期徒刑犯人和犯反革命罪的人。也就是说,凡被判处死刑的、无期徒刑和犯反革命罪的人,除主刑外,还必须判处剥夺政治权利、没收财产或者判处罚金;以其他罪名服刑,期满释放后五年内再犯罪的是累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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