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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身体又到了一个新的低谷,只好写首诗送给她,我还用一个在家里圣诞树前照的相片发给了她,祝她 生日快乐。
诗该怎么写呢?我始终相信自己的诗才快枯竭了,不敢轻易写。我想起安宁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照相,还
有她在我家沉静地弹古琴的样子,所以我诗是这样写的:
我在你的胶片上留下身影,将一段开花的日子暂停。你在我心上留下纸笔,写出袅袅琴声的空灵。不去谈
魂牵梦萦,不去把笑颜倾听。你就藏在信的字句里,享受着我阅读的安宁。
12月18日晚上,安宁来短信:谢谢子尤,如果可以的话,元旦带录像看你,昨天的礼物收获颇丰,但静下 心来,最特别的还是子尤的,再道声谢谢。
泓的生日紧随其后,我随手就写出了三句备用,后来觉得三句不够,就在一个晚上充实了一下。我用笔在 贺卡上小心地这样写道:
悠哉悠哉(23)
我的泓:
新年刚过,春节将至。你也真会找过生日的时候。以你这性格,不庆祝到天崩地裂誓不罢休。我,“一介 病夫”,除了动笔没别的本事,只好默默祝你快乐。
诗,原本只有一句。今天又添到圆满。你能不能猜出添的哪句?写这些文字时,心情是甜蜜而安静的。你的 形象在眼前乱蹦乱跳。
我可爱、美丽、聪明的泓啊!去尽情享受生活吧!你在做的就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想做却做不了的。一 种亮得刺眼的性情融化在你身上。
过几天是你的生日了。我写此文,配诗,送给你,请微笑回应。
子尤
捉迷
让我们来做一个游戏,
游戏的名字叫捉迷。
从起首的冒号到结尾,
走过热烈的字字句句。
纸面上低低的呼唤,
伴随每一次轻盈的记忆。
“你的好触及了我的劣,”
就这样开启尘封的叹息。
想起后海旁的漫步,
夜空下丝丝的寒意。
一枝或喜或悲的笔,
绘出不凡的意义。
写完了满眼光怪陆离,
草草记下日期,
你在信的那头等我,
我在信的这头读你。
“你的好触及了我的劣”就是泓第一次给我写信时用的句子,其他的诗句都很好理解。我对祝贺生日原本
还有更宏大的想法,比如运一箱子碎纸片到她们学校,碎纸片上写满她的名字,但现实和理想总归有差距。
每到这时候我都会联想我们学校的朋友们,他们为什么总是那副费劲的样子?是他们自己天生的“质量”问
题,还是“厂家”的问题?我觉得还是学校在教育上有问题,搞得人惨兮兮。有一天,同住一个小区的同学来家
里,他是被班里指派做通信员的,一进家门,他随口一句话,就是绝对的触目惊心,这更使我下定决心,准备
做一个与朋友间的采访集。这次他送来的是露露的信,这让我很奇怪。因为很久没有和班里联系了,除了平时 偶尔和王钊打个电话,听到的也是满耳朵愁怨。
来信是薄薄两小页,展开一看,里面竟有大半缕头发,吓得我大惊失色,以为露露学习学到崩溃,决意出
家。后来才知道,是她考试做不出题,急得揪下来的,我真恨不得让她揪我的,只可惜我还是秃顶。
信一开头,她称我为沉默不言的幻想者,微笑示人的普通少年,我很喜欢。接下来的内容真应该让所有的
家长老师好好看看,里面她记录了小云的一句话:“我还是找卷子当我的男朋友吧!保证他天天不会离开我。”
我看了,轻轻一笑,还是那个小云,那个“可恨”的小云。
“我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学习对我的意义何在?我学习的目的何在?甚至,我都想不明白我的意义何在,什 么是‘绚丽多彩’的生活。”
没有比这更值得人深思的发问了。我给她回了信:
“很高兴收到你的信,我躺在躺椅上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真可谓字字血、声声泪,我特别能理解。知道
吗,天天从你们那儿了解学校魔鬼般训练,我觉得自己真的幸运。看看自己初一初二是怎么糊涂过来的,我就
知道我要是上初三非哭死不可。我真的要比你们幸运。因为你们的艰苦漫漫征程是在黑夜中的,是看不见前途 的,是异常寒冷的。
“瞧瞧,谁比谁苦?你们被鞭子驱赶着,顶着十面压力地往前走,可怜呀!或许还能呻吟几声,发发牢骚, 可完之后,还是得一步步前进呀!”
“你们不知道自己被赶到哪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你信中的思索和困惑恐怕只有我身处事外冷静
品味才最懂得。引用我八九岁时的一句强诗:‘不容易呀不容易,一天到晚直出气。’”
大家都在努力刻苦着,只有我左一张望右一张望。再往后就是圣诞节,我们把家布置得特别漂亮,那时周
星驰的新片子又在放映,可怜的天儿是想看《功夫》却没功夫。圣诞节夜,天儿病了,不能来我家聚会。她老
是生病感冒。我们打电话聊天,正巧高三的龙兄在(为什么每次重要的场合都有他在场),天儿声音沙哑而凄惨 地说:“问问他觉不觉得前途渺茫?”
悠哉悠哉(24)
我笑答:“他还有五六个月就知道自己渺茫不渺茫了。”
她回答:“我现在就感到自己渺茫了。”
后来寒假的时候,天儿来电话,一开始就让我选择两件事情,说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听得我心想,完了
,天儿已经学傻了。最后才明白,她又必须得上补习班,可心里又很想去参加cosplay的活动。寒假教育部发布
禁补令,我心想这命令太不合时宜了,我周围的人都成什么样子了,不玩命补课行吗?我告诉她,还是自己心里
掂量吧。她心里真是太痛苦了,那些班也是她主动要求上的。
新年的时候,其他学校都在开着新年联欢会,我班里同学正在伏案月考。考完,小云竟然非常主动地提出
要来我家,我告诉她,她离家太远,恐怕时间不允许,她却也毫不在乎,带着露露前来,有种让人不能推辞的
坚持。恰好王钊也来了,三个人一到门口,纷纷傻眼,因为中央电视台的摄像机都在对着他们。电视台要给我
拍摄记录片,所以全程跟踪,此时这么有意义的聚会,怎能错过。
只可惜我这三个朋友精神状态不好,王钊除了躲闪摄像机镜头没干别的。大概因为刚考完试,他蓬头垢面
,眼神涣散。我们几个人也没说多少话,当时我的身体非常差,刚刚血小板达到历史最低。我给他们看了自己
小时候的录像,倒也珍贵而有趣,他们也是边笑边看。最后大家一起照相,四个人里除了我不像病人,其他人
全像病人。露露面色苍白,王钊形容枯槁,小云无精打采,时光好像回到了石器时代。
我总是很会找一些关键的时候给朋友们群发短信,比如期末考试临近的时候和考试结果公布的时候。快考
试时,我给大家发了一个:同胞们,如果你们还没考试考傻就请接受我暴风雨来临前的祝福吧!
王钊回了一个: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之然则回信说:嘿嘿,我快考完了。她不在体制内,相对轻松。考完试我与她打电话,聊了许多,她满脑
子流行时尚,最近正打算染头发。我支持,我一想留头发二想染头发,留长头发是没问题了,染发比较危险,
我暂时不敢做。打电话时我在吃西瓜,之然便讲起她的同学为了保持淑女形象,吃西瓜不吐籽,我笑说,她胃
里面可不淑女。当时我正准备做一个有意义工作,采访数十位单亲家庭的孩子,做成一本书,表达我的思想—
——单亲家庭的孩子未必不快乐,不健康。我立刻想起了爱笑的之然,就跟她提了采访的要求。她愉快答应。
没过几天,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