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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了相,还告诉她会给她送像片。她告诉我,明天她就要转到别的科了。真是幸运!在我日夜受着煎熬的情况下 。
那时我每天疯狂写作,看到钱钟书的《写在人生边上》,我就写《写在校门外》,用一个局外人的视角审 视学校里的种种不合理。在序言里我是这样说的:
“我的右胸长了个肿瘤,那是上帝送给我最美好的礼物,它在我身上长了10多年,一直很安分。2004年3月
24日,它终于发出了一语清脆的啼声,硬是将我从这个工厂里拉了出来,在医院呆了五个多月,不能回去,而 且,或许还要在外面多呆一阵子。
于是,我难得地拥有了在校门外的时光,我可以自由地思考,因为天花板实在是灵感制造机,古往今来,
多少浪漫的故事都是诗人们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写出的。我还可以自由地写作,认识了许多平时没时间认识的 朋友。”
《写在校门外》的第一篇就是《我谈早恋》,算是表达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虽然是谈早恋,其实还是指出
学生们在考试压力下被压榨得生活毫无乐趣。暑假里我的朋友们都在上各种学习班,他们在上课期间互相发短
信聊天,欣欣每天手机充值100元,这是我无法想像的。
同时我还在写《我爱我班》情景喜剧,挖掘出自己的喜剧天赋。说笑话容易,但要落实到笔上,且结构严
整就不容易了。我自己的生活是这样的,该说说病情了。肿瘤医生请北大医院的血液科医生会诊,吃上激素了 。
那时我们得空还是会往姥姥家跑,一天,王钊打电话告诉我,准备9月30日,学校放假的那天请朋友们在
pizza饼店吃饭。当时我同时吃着许多药,有了副作用都不知道根源在哪儿。听完这消息又扑到厕所一阵猛吐,
吐完之后面如死灰,一动不能动。测完血,结果又是很差,我们只得又往肿瘤医院跑。医生坚持要求做骨穿,
妈妈只得同意。我没什么意见,唉!只要有意义,就来吧!
记得当时看身边的病人去做骨穿而自己不用做,心里非常高兴,谁知现在就轮到我了。所有跟我的病沾边
的措施全用了,一样都没逃过,为什么?因为我把最坏的情况都赶上了。我后来总结,自己是:
一个大手术,两次胸穿,三次骨穿,四次化疗,五次转院,六次病危,七次吐血,八个月头顶空空,九死 一生,十分快活!
做完骨穿,我一瘸一拐躺倒在床上。轻薄凄凉雨在窗外下着,那边是pizza桌上笑声暖,这边点滴瓶下我心
寒。病房里白墙白床映满了眼,秋风秋雨的冷我是深刻记住了。出了医院,我被吹得一步三摇,走一步吹退三
步,好不容易打了车,往姥姥家走,车上我恶心欲绝,回到家,我倒在床上,纳兰词《潇湘雨》里有一句:
长安一夜雨,便添了几分秋色。奈何萧条,无端又听……
第二天去姥姥家门口的协和西院测血,风大得睁不开眼,动不了身,从胃一直往上到喉咙,哪儿都不舒服
。到了医院里,听见旁边一个人在不断呕吐,让我觉得他一个人吐太单调,颇有跃跃欲试,陪他一起来吐的想
法。结果出了医院门,我就倒在树旁一阵猛吐,那风刮得更起劲,带着我的泪水不知吹向何处。离家短短几百 米的路,实在走不回去了。
悠哉悠哉(18)
(哎呀!我突然拼出一首词:树旁一阵猛吐,泪水吹向何处?短短几百米路,半点力气全无。)
我刚刚14岁半,但我看见太多别人不可能看见的东西。那种人情间最微妙的东西都被我捕捉到,别人拜年
,绝口不提我,好像没我这人。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只有亲人是你永远都不会失去的,这是最深刻的道理。
胡兰成《山河岁月》再版序言里写:当时因为身在忧患中,于人于事转觉异样的亲切柔和。我是在生死成
败的边缘、善恶是非的边缘上安身的人,明白昔人说的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那大胆与小心是怎样的,我是有 我的不介意与绝不苟且。
这话有些地方也可以用在我身上。
10月初在姥姥家的日子是不容易的,因为开始吃激素,我担心自己发胖。虽然没发胖,但全身系统紊乱, 吃饭是根本不可能了,其他事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同学们“十一”七天肯定很忙吧!我躺在床上想。王钊“十一”有一天来了,津津乐道那天欢快的场景,说
马勃很想往小云那儿凑,结果最后还是王钊自己与她坐在一起。我面无表情地听着,小云?对我来说已经很遥远 了。
我当时正在兴致勃勃地写《记王钊》,他说他最近记我和记小云的两篇文章的文笔远胜于我,我们俩相约 某天晚上互相发给对方。
哎!堂堂王钊也拿起他的笔记小云了。写得当然是很好了,但还是充满了王钊式的傲气与居高临下。某些记 录的地方很有历史价值,如:
“我和她逐渐熟起来,经常聊天或彼此开一些有趣的玩笑。渐渐地,我对她似乎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说喜欢,谈不上;说友情,似更高。不是单纯的欣赏,更非纯粹的敬佩。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形容,更无法理 解这感觉,只觉得惟妙惟肖,相得益彰。”
看来幸福的时候都是相同的,不幸的时候各有各的不幸。
文章的结尾有几句很押韵,于是我将它稍微组装,再加上自己的句子,成了一首诗:罢了,不想她了,去 选择那不会拥有的拥有。
对于小云,我给她的已经太多了,多过我给其他人,也多过其他人给她。王钊后来的文章里也写过,这诗
的最后一句他深刻地记住了,虽然表面上仍不肯苟同。后来,我将最后一句作为诗的名字。
从电话里我已经深刻体会了班里同学们的苦痛,但考试的结果并没有比过去提高多少,慧慧嚷着要吃维生
素背降落伞跳楼,其他人也都是疲惫不堪,无话可说。就像我在《我爱我班》里写的主题歌歌词一样:
当狂风鞭打在脸上 我会有几丝难言的痛
任误会和冷语袭来 只无奈浮现不屑的笑容
不知道不考试我的前途在何方 想桀骜不驯却又怕迷失回家的路
老师规定学生不准早恋 可却有了恋爱的冲动
从小志气当个中国一条龙 为上大学榨干朝气成了一条虫
喊着减负有谁真把青春尊重 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忘记最美的夕阳只把头埋在书堆中
迷离梦醒才知道丢掉了永远的彩虹
一个人能掌握自己的生活是很不容易的,我身边的人被学校生活鞭打得喘还喘不过来呢,哪里还能掌握?我
问天儿十一怎么过的?她说,一天去电影院看电影《2046》,一天去圆明园,到姥姥家玩会儿,再自己读书,然
后就是学习。这就很丰富了!我想。她说,自己在电影院看电影时,在片头意外看见《功夫》预告片,异常期待 。我告诉她,等自己病好了,陪她一起去看。
我就这样慢慢享受着黑暗中摸索的痛苦。身体稍微好点就在姥姥家呆着。姥姥家于我就像张爱玲一生都在
描绘的她童年居住的布满鸦片烟的老屋子。能走路,就去门口的胡同转悠,那是我小时候走过上千上万遍的地 方。
骨穿报告出来了,说我是MDS…RAS,它是骨髓增生异常综合症,白血病前期,10月12日肿瘤医院请了肿瘤方
面的专家与血液方面的专家一起会诊,最后商量着把我转到西苑医院血液科。
悠哉悠哉(19)
你在信的那头等我我在信的这头读你
阳光在哪里呢?哪里寻阳光呢?我搬了个长椅在姥姥家一楼的阳台,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10月16日中午,
安宁突然从四中来电话,告诉我她们刚开完运动会,下午带些朋友来家里成不成?我还没反应过神来,只能老实
告诉她自己中午要睡觉。可要是下午再来,就太晚了,她的朋友们还有别的事情。于是还是商量着中午直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