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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低。
三国时代,因人才太盛,造成三国僵持。大分裂时代,因人才太烂,也造成大分裂僵持。──三百年间,只不过君一人:苻坚;臣二人:慕容恪、王猛;武将数人:王镇恶、高欢等而已。其他,一蟹不如一蟹。
立子杀母
四五六年,北魏帝国(首都平城「山西省大同市」)皇帝(五任文成帝)拓拔,封贵人冯女士皇后,封皇子拓拔弘当太子。依照帝国惯例,先命拓拔弘的亲娘李贵人自杀,李贵人把托付兄弟的事,一条条写下,然后服毒身死。
李贵人的堪怜下场,跟她个人无关,那是时代的悲剧,更是文化的悲剧,她在战乱中被北魏帝国永昌王拓拔仁,霸作小老婆,拓拔仁被诛杀后,发配宫中为奴。有一天,北魏帝拓拔浚,登楼眺望,忽然看见她,认为她貌如天仙,问左右说:「那女子漂亮不漂亮?」左右说:「当然漂亮。」于是拓拔浚把她叫到斋库上床,而且怀孕,生下拓拔弘,最后擢升她当小老婆群第一级──贵人。可是好景不常,当她得知她的儿子封作太子时,她没有欢乐,只有哀痛,任何人都没有力量救她不死,临死时,每喊一声:「兄弟!」就悲不自胜,搥胸恸哭。
诛杀太子的亲娘,为的是要避免皇亲国戚弄权。犹如敲掉老虎口中一颗牙,便认为可以避免他吃肉一样,如何能办得到?只不过为人间增添一则不平。
源贺谋反案
北魏政府任命国务院执行官(尚书)、西平王源贺,当冀州(州政府设信都「河北省冀县」)州长,改封陇西王。武邑郡(河北省武邑县)人石华,控告源贺阴谋叛乱,有关单位奏报,拓拔说:「源贺诚心诚意,报效国家,我敢向你们担保,绝对没有这种事,情形十分明显。」命有关单位详细调查,石华果然自己承认诬告,拓拔诛杀石华,对左右说:「像源贺这样的忠诚,仍无法避免被诬陷,不如源贺的人,怎么能不谨慎。」
源贺被检举阴谋叛变,有关单位查出是一项诬告,看起来北魏帝国的司法洞察秋毫,勿枉勿纵。不过,过程并不是如此简单明了。发现源贺被诬告,跟源贺没有阴谋叛变无关,而跟皇帝拓拔浚的先行保证有关。拓拔浚一番动容的谈话,显示源贺的皇家恩宠,仍在巅峰,即令真的阴谋叛乱,也没有人敢碰。如果拓拔浚接到报告,是另一种态度,要有关单位「公正调查」「慎重处理」,有关单位详细调查的结果,恐怕会是另一种结论:「源贺已经自动招认。」原检举人石华不但不会被杀,包管还要得到一项大奖。
可惊的是拓拔浚得知源贺是被诬陷后的反应,他不是强调严防诬陷,也不是奖励昭雪冤枉的法官,而是特别嘱咐满朝文武,不要被别人诬陷。专制社会,首领的不安全感极为敏锐,无论干部或人民,几乎没有人不被疑心。民主政府是要保护人民没有恐惧的自由,专制头目则恰恰相反,正是要人民普遍的心怀恐惧!
仁慈大家长
四五八年,北魏立法院主任立法官(中书侍郎)高允,劝阻北魏帝(五任文成帝)拓拔兴建太华殿。
拓拔对文武官员说:「你们虽然每天手拿刀枪弓节,在我一旁伺候,不过是白白罚站,从没有一句劝告我的话。只会看我颜色高兴,乞求赏赐一官半爵,虽没有功劳,却都位至王公。高允用一支笔,辅佐帝国数十年,贡献不小,却一直停滞在中级官吏位置上,你们难道自己不感惭愧。」乃擢升高允当立法院最高立法长(中书令)。
中国帝王真是一种怪诞的动物,不但要当人民的君,还要当人民的爹。一个政治头目,最初只不过「英明」而已,等权大势大之后,就忽然身兼政府大院的「仁慈的大家长」。儒家学派君尊臣卑的学说,作为它的理论根据,大家伙居于绝对的控制地位,小民万世不能翻身。
最讽刺的一段话,是拓拔浚指出摇尾系统向他乞官,一个个都无功而升到王公高位。听起来拓拔浚真是一个明白人,可是,既然知道他们无功,却为什么又要接受他们的播弄?大家伙明知道是不对的,为了显示他的权威,满足自己的虚荣,仍照样去干。干了后,再抱怨几句,表示自己并不浑蛋。
「君父思想」──既当英明领袖,又兼仁慈大家长的思想,是民主思想的大敌,这种思想如果不铲除,民主法治就不能建立。
刘骏奸母淫妹
南宋竟陵王刘诞起兵反抗暴君五任帝(孝武帝)刘骏,刘诞把奏章投到城外,抨击说:「陛下闺房之内的丑闻,我怎么能够不说。」刘骏几乎爆炸,下令凡是刘诞左右侍从、心腹部属、同一个支派、穿丧服一年以上的近亲,而仍留在首都建康(江苏省南京市)的,全部逮捕诛杀,死亡以千为单位。甚至有些人,家属已被杀光,他还不知道,因不肯参与叛逆,而从刘诞根据地的广陵(江苏省扬州市)城中逃出来,也被诛杀。
一个人的罪恶,永远是他的痛脚,只要踩他一下,观察他的反应,就可精确的判断那是不是他的真正罪恶!拓拔焘对崔浩大肆屠杀,证明他祖父拓拔珪,无疑问的是卖父求荣的逆子。刘骏对刘诞大肆屠戮,同样证明,无疑问的,他是奸母淫妹的畜牲。
颜竣惨死
南宋帝国东扬州(州政府会稽)州长颜竣,娘亲逝世,把灵柩护送回京(首都建康),南宋帝刘骏待他仍很优厚。但颜竣对亲戚故旧,却不断抱怨,有时还批评政府。正巧,王僧达被捕(参考去年「四五八」七月),疑心是颜竣陷害,临刑之前,上疏陈述颜竣前后怨恨中央,和攻击皇帝的话。刘骏遂命总监察官(御史中丞)庾徽之上疏弹劾,将颜竣免除官职。颜竣越发恐惧,上书请求处罚,饶恕自己一命。刘骏怒不可遏,用诏书回答:「你讥刺诽谤,攻讦怀恨,已辜负我的期许。反而只担心自己安全,唯恐怕不能保命,岂是臣属事奉人主的忠诚之道!」稍后,竟陵王刘诞起兵背叛,刘骏遂乘机诬指颜竣跟刘诞私自勾结。逮捕颜竣,羁押最高法院监狱(廷尉),先砍断颜竣的,然后命他自杀;妻子儿女放逐到交州(州政府设龙编「越南共和国河内市东北北宁府」),走到宫亭湖(鄱阳湖湖群其中一湖),刘骏下令:把颜竣家中所有男人──包括大人小孩,全部投入宫亭湖溺毙。
刘骏固然是个畜牲,残暴寡恩,但对颜竣的处份,斩首算了,为什么还要先砍双脚?砍脚算了,为什么还要诛杀男口?在这件惨剧中,什么事激使刘骏兽性大发?闯下滔天大祸的,恐怕是颜竣那张毫无遮拦、称心快意的利口。当颜竣还是刘骏心腹时,所亲眼看到刘骏的闺房丑闻,和刘骏的种种愚蠢和邪恶行为,颜竣为了炫耀和主子关系密切,并窃弄权威,平常日子,恐怕泄露的太多。这是一个严厉的教训,如果用报导别人生活细节的方式,来展示他跟对方关系非常亲昵时,必须要小心翼翼,不可破坏对方形象,否则,灾难可是自己找上门的,大灾难就像颜竣所承受的,小灾难至少也会失去友情。
引蛇出洞
南宋帝国前庐陵郡(江西省吉水县)郡长(内史)周朗,曾经向南宋帝刘骏进言(参考四五三年七月),态度恳切直爽,刘骏记恨在心。遂命主管单位弹劾周朗:「在为娘亲守丧期间,言行不合礼教。」判决流刑,放逐宁州(州政府设味县「云南省曲靖市」);而就在中途,刘骏下令诛杀。周朗出发,到宫门前叩辞时,高级谘询官(侍中)蔡兴宗,正在宫廷值班,要求跟周朗握别,遂被剥夺官阶,以平民身份代理现职。
四五三年,刘骏以皇帝之尊,发布正式命令,要求全国人民,直言无隐的批评政府,周朗遵命发言。可怜的周朗,虽然他心里明白:刘骏「并不是真心听取直言。」但每一个向当权份子进言的人,都会有一种假定:认为当权份子会被至诚感动,或被至理说服。刘骏的反应在历史上创下一个模式,后代喽罗比葫芦画瓢,并沾沾自喜的称为「引蛇出洞」。用最诚恳的态度请求别人批评,而等到别人批评时,立刻老羞成怒,翻脸嘶咬。刘骏还算有点耐心,没有当时发作,但却记恨在心,长达七年之久,不但不忘,反而越想越怒不可遏,成为这种模式的变种。对付手握无限权力的大家伙,至诚的功能很小,至理的功能更不高。只有用制衡手段,如建立一个强力议会之类,才能使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