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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以前的每个下午一样,沈飞摊点前人头攒动,生意火爆。沈飞右手的竹筷上下翻飞,左手还要忙着收钱,几乎没有歇着的时候。好不容易抽了个空闲,他抬头看了徐丽婕两眼,笑嘻嘻地说:“你为什么不坐会?这晃来晃去的,你自己不累,我也眼晕啊。”
徐丽婕瞪了瞪眼睛:“我能坐得住吗?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去?”
“想啊。”沈飞显得很认真,“而且,我只会比你更想。”
“现在已经快六点了,姜山约的时间是八点。你说想办法,到底想出来没有啊?”
“别急,等我忙完了这最后一拨客人,再腾出脑袋来慢慢想。”沈飞说话的语调慢条斯理,手上的动作却是迅捷得很,油锅中一块块金黄色的豆腐干在长筷的拨弄下翻飞旋腾,却又不溅起半星油花。
徐丽婕撇撇嘴,显得有些无奈,除了继续等待,她还能有什么其它方法呢?
好在天色已晚,没过太长时间,最后一个客人终于也散去了。此时徐丽婕反倒沉住了气,她歪歪脑袋,一言不发地看着沈飞。
沈飞却似更不着急,虽然食客们都已散尽,他却仍然夹着尚未卖完的臭豆腐干,一块一块地放入油锅,仔细地炸着,那神态,便象早已把徐丽婕忘在脑后一般。
徐丽婕忍不住了,她站起来,走到沈飞面前,伸手去晃对方的视线。
沈飞左右躲了两下,却总避不开“魔爪”的纠缠,只好开了口:“有办法了。”
“真的?”徐丽婕立刻缩回了手,满脸笑意地问道,“什么办法?”
沈飞嘿嘿一笑:“让徐叔把你带进去啊。”
徐丽婕失望地皱了皱鼻子:“这如果能行的话,我还用来找你?我上午就和我爸说过这事了。”
“哦?徐叔怎么说?”
“别人没请你,我带你去不太好吧?这是正式场合,不象平日里走亲访友那么随便。你这么喜欢淮扬菜,以后我和小凌子可以天天给你做啊,不急着这一顿。”徐丽婕惟妙惟肖地学着徐叔说话的腔调,沈飞被她逗得哈哈笑了起来。
“别笑了,快想别的办法。”徐丽婕捶了捶沈飞的胳膊。
“嗯。你可以去找小凌子啊,他肯定会主动提出把请柬让给你的。”
“你猜得还真准!”徐丽婕有些惊讶地看着沈飞,“我也找过他,果然是这个结果。”
“这还用说。”沈飞撇撇嘴:“小凌子老实巴交的,被你三颤两绕,想不出办法,只好自己委曲求全了。”
听着沈飞的分析,徐丽婕想到凌永生当时面红耳赤的着急模样,不禁莞尔一笑,然后又摇了摇头:“不过这也不行,掠人之美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况且姜山请的是小凌子,我代替他过去,那算什么呀?”
沈飞拿出一个快餐盒,把锅中炸好的臭豆腐干一块一块的夹了进去,然后撒上佐料和调味汁,口中不慌不忙地说着:“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非得我亲自出马不可了。来,这个给你。”
徐丽婕看着沈飞递过来的快餐盒,有些茫然地问道:“干什么?”
沈飞微微一笑:“拿着吧,这就是我们的请柬。”
老杨头今年五十五岁,在瘦西湖做了十二年的门倌。
这十二年中,他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忙碌过。他看管的后门地处偏僻,平时一整天也难得有几个人从这里进出,而今天傍晚后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不下二三十人要从这里进园子。这些人无一例外地被老杨头拦在了门外:“要想进去,必须有姜先生手书的请柬才行!”
任那帮人好话说尽,甚至以金钱相诱,老杨头毫不退让。他的一副倔脾气可是很早就出了名的,那帮人也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眼看八点就要到了,他们只好悻悻离去,想到别的入口再去碰碰运气。
老杨头总算得了清闲,他回到自己的那间小门房内,从橱柜里拿出满满的一瓶老白干来。
“唉,总算走了。该咱哥俩亲近亲近了。”他旋开瓶盖,凑上鼻子深深地嗅了一口,一脸陶醉的表情。
不过很快,他又苦起了脸,这屋里的下酒物算来算去,也就只有昨天吃剩的那半包花生米了。
花生米已摆开,酒杯也斟满了。老杨头喝一口酒,吃一颗花生,然后便是意犹未尽地长叹一声。
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只剩鼻子仍在迅速地抽动着,每抽动一下,他的脸上便多了一分笑容,那笑容很快就让他的嘴咧开了:“既然来了,还躲在外面干什么,难道看着我用花生米下酒很有趣么?”
沈飞从门口晃了进来,苦笑着说:“这次我一共套了三层方便袋,可还是没进屋子便让你闻出了气味。”
“你炸的那玩意,隔着三条街也能闻着臭味,这三层方便袋算得了什么。”老杨头兴奋地招了招手,“还不赶紧摆过来,你要馋死老哥哥么?”
沈飞打开方便袋,把一盒炸臭豆腐干摆放在花生米的旁边,老杨头咽着口水,脸上却变成了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怎么了,不太满意?”
“满意是满意,但是太麻烦。”
“什么麻烦?”
“女人。”
老杨头说的女人,当然就是指站在沈飞身后的徐丽婕了。
“带着女人,肯定就不是来陪我喝酒的。不是来陪我喝酒,却大老远的送来了臭豆腐干,麻烦,肯定还带着麻烦。”老杨头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愁得眼睛都快挤到鼻子上了。
沈飞哈哈一笑,用手指了指那盒臭豆腐干,直咧咧地说道:“这个留下,我和她进去,你选择一下吧?”
老杨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一个酒鬼面对沈飞炸出的臭豆腐干,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看着老杨头那种万般无奈的表情,徐丽婕忍不住问道:“你放我们进去了,回头领导找你的麻烦,你怎么办呢?”
老杨头翻了翻眼睛:“找就找吧,反正有这盒臭豆腐干在,到时候我也不会知道了。”
“因为那时候,他肯定已经喝醉了。”沈飞帮着老杨头补充了一句。
瘦西湖畔,廿四桥边。
“天下西湖,三十有六”,惟扬州的西湖,以其清秀俏丽的风姿异于诸湖,占得一个恰如其分的“瘦”字。她湖道修长,一泓曲水宛如锦带,如飘如拂,时放时收,蜿蜒曲折,较之杭州西湖,另有一种清秀的神韵。曾有人说,若把杭州西湖比作是雍容华贵的杨贵妃,扬州瘦西湖则可比为汉代能作掌上舞的赵飞燕,其清瘦秀气,可见一般。
瘦西湖景中有景,园中有园,任一座亭台楼榭,均是错落有致,别具风韵。不过在这阳春三月之时,瘦西湖上最值得一赏的景色,非湖岸两侧的沿堤垂柳莫属。那满树的盈盈细枝如同江南女子的长发一般,或轻轻浮于水面,或悠悠飘于风中,婀娜多姿,风情万种。
这样的美景,再加上皓月当空,夜色朦胧,怎能不让人心驰神往,未饮先醉?
所以,要设宴请客,只怕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徐叔等人已经在桥边等待了近半个小时,设宴的姜山却仍然不见踪影。
“这姜山怎么还不来?桥边也没个人接待一下,真不是待客之道。”陈春生晃着脑袋,不满地发起了牢骚。
徐叔往陈春生身旁靠了两步:“陈总,你和这个人是怎么认识的?交情如何?”
“其实没有什么深交,就是生意场上朋友给介绍的。这次他正好来扬州,我就邀他做客,想顺便洽谈一下在北京合资开店的事宜。”
“哦?”徐叔眉头微微一皱,“这么说,他不是你请来的?他来扬州是另有其事罗?”
“嗯,具体为什么而来,我倒是不太清楚。”
“呵呵。”一旁的马云捋了捋胡须,用手指着远处蜿蜒曲测的湖面,语带双关地说道:“诸位请看那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众人顺着马云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左首边的河道拐角处隐隐有灯光映出,随着那灯光越来越亮,一艘精致的画舫从河道另一侧施施然拐了出来。原来灯光就是从这艘画舫上映出的。
那画舫通体纯木而制,白窗红舷,古色古香。船头撑槁的女子梳着高高的发髻,身穿蓝底碎白花的单袄单裤,也是一副古朴的打扮。
画舫推开碧波,向着廿四桥所在的方向缓缓而行。船舱门口人影一晃,姜山从中走了出来。只见他上身穿一件纯白的羊毛体恤,配一条水蓝色的牛仔裤,与昨日相比,少了一分儒雅,但却显得神采奕奕,充满了活力。
在一片璀璨的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