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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公:王三官若是人有牙爪的人,自然不能点头。他是个淫色之徒,哪里讲什么礼仪?一闻此话,早有二十分愿意。说:“这件事倒是两全其美。当初原是我的错,她又无不是。一时酒兴撵了她,到今后悔无及。你若说妥了,重重赏你。”文嫂说:“你若愿意,说着瞧。”
于是别了三官,又来见黄氏,笑嘻嘻将一切话说了一遍。黄姐大喜,说:“既如此,叫他定日子接罢。”
文嫂又回复王三官说:“事虽成了,费了我好多的话。他哪里肯来,叫我将今比古好容易才点了头。这一回要你好生待她,稍有不到她就与你散了。”三官说:“不劳嘱咐,知过必改。”赏了文嫂五两银子,不在话下。
且说因黄氏有了去处,便来到金宝楼上,说:“姐姐,前日说的,我也有了主意。长安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只可从权搭便。”金宝说:“你往哪里去?”黄姐把文嫂做媒一切细细说了一遍。金宝说:“妹妹倒是有主意的。事不宜迟,咱们往大姐姐说明。你先跟了我住几日,等他来接,叫人家瞧着也好看。咱们就收拾细软,明日就告辞了罢。”
主意已定,二人来见月娘与春娘、蓝姐、屏姐,说:“他爹出家,我们都在年轻,守不住。求大娘放了我们各投生路,感之不尽。”众人都愣了,月娘也无得话说。半晌道:“此话是真的么?”二人说:“也是情出无奈,明白就告辞了。”春娘说:“大姐姐不必为难。他们二人既然商议定了,咱们也拦不得,就如此办吧。”月娘点了头。二人道了谢,回房收拾去了。
到了次日,春娘叫摆了酒,请了黄姐、金姐来,与二人饯行。姊妹们痛饮一番。二人要把丫环带出去,月娘拦阻了。叫家人抬出箱笼、铺盖,雇了两乘小轿。二人假装舍不得,洒泪而别。后来黄羞花二进昭宣府,果然生了儿子,与王三官倒和气无事。冯金宝自回院里,仍做起买卖来,朝接暮送,想要从良总无一个合适的。未满一年,不意得了一个吃血痨症,下部生疮,肉虫内蚀,痛痒难当,步履艰难,腥臭难闻。延医调治,时止时发。如此形景,哪里还做得成买卖?余资花尽,才养好了。奈身不由己,气恼填脑,加之欲火如焚,把二目急瞎了,成了一个废人。这是她恶贯满盈,现世现报不题。
且说月娘送了二人回来,与春娘商议说:“官人出了家,黄氏、冯氏都出去了。现在家无正主。叫人把花园门锁了,你搬到五娘房里来,大家才有照应。买卖也收了罢,还开什么绸缎店?药铺也不用开了。把文珮两口子分给三娘,春鸿你留着使,素兰分给四娘,珍珠儿我留着,叫六儿、王经仍管厨房,胡秀分给四娘代管茶房。你说好不好?”春娘说:“好极了!我想着也是这等办法。”于是叫玳安来:“收起买卖,算清账目回话。”玳安答应去了。又叫众家人把所有楼上金银什物都搬到西厢房里来,锁了花园门,一切铺垫都拿上来,素兰、珍珠儿各归新主。诸事已毕,各自回房。
再说吴二舅、二捣鬼、贲弟付、来兴儿收了铺子,交割账目,货物倒完,本利算清,共合银二千六百两。韩二、来兴儿每人拽了二百两,共交银二千二百两。韩二、来兴儿、刘包、王经叫玳安就势儿回明了春娘、月娘:要带了家小辞了出去。月娘说:“收了买卖,他们要出去也合理。就只白白便宜了王经,一个媳妇,叫如意儿、王六儿、珍珠儿、石头儿都跟了去罢。”四个人假舍不得,流了几点泪,收拾了衣服,与月娘、春娘、蓝姐、屏姐磕了头,跟了二捣鬼、来兴儿与刘包、王经去了。
自此倒无事,月娘每日拜佛,春娘、蓝姐、屏姐安居度日。
光阴迅速,不觉过了半年。这日,薛姑子、王姑子来了。到了上房,与月娘稽首。蓝姐、屏姐跟了来。月娘说:“你们从何处来?”二人说:“特来与娘们请安。”四人坐下,天香、紫燕递了茶,说了些闲话。又讲起因果来,才说到三皇姑出家的故事。只见佛堂内海灯乱迸。蓝姐、屏姐都说:“好头疼!”越疼得紧了。小玉、紫燕扶不住,坐在地下。二姑子也忙了,说:“想是心不虔,冲撞了神佛,见怪了。近来我们娘娘最灵,到庙里烧股香,祷告祷告就好了。”月娘说:“既如此,快去烧香与她们念一卷经。自他出了家,我们缺了香火,神佛见了怪也是有的。”二姑子答应去了。
半日后回来,说:“这事奇怪,我们烧的都是莲花香,从无见过冒黑烟的,定有缘故。你们自己看看,求求才好。”蓝姐也着忙,叫玳安快雇轿子,要往庙里去。屏姐说:“三姐姐,带了我去,大家烧股香才好。”月娘说:“很好,雇上回乘吧。”说罢,二人穿了衣服,带了秋桂、紫燕,拿着香。两个姑子先去了,二人忍着疼上了轿子。出了城不多量,来到庙前。原来这毗卢庵是大唐火山王杨滚所建。靠山依水,是一个古刹名庵。年深日久,霉朽了,东平府捐资重修,公立香火地,立了旗杆。三层大殿见新,东西配殿,钟鼓二楼、塔院、方丈修理齐整。还有果园、菜园。古柏苍松,甚是庄严。两个姑子带着徒弟在此焚修,好一个寺院。
闲言少述。蓝姐、屏姐下了轿,进入庙内,禅堂里坐下。净了手,大殿上拈香。果然不住的冒黑烟,姐妹都无了主意,说:“这事真奇怪。”无奈,拜了佛,见桌上罢着签筒。蓝姐说:“香烟不正,未知吉凶。你我何不求支签指引指引?”屏姐说:“姐姐说的是。”于是二人跪在神前,手擎签筒,摇了一会儿。蓝姐求了支中平签,屏姐也求了一支中平签。签簿上四句言词。先看蓝姐是何言语:
夫妻分离日,出家剃度时,
凡夫如不信,性命在今夕。
蓝姐看了,吓得目瞪口獃,毛发悚然,无了主意。又看屏姐求的签是什么样的言词:
出门可由已,回首路途迷。
若问归何处,削发便为尼。
屏姐看了心中乱跳,说:“这事奇了!明明是不叫回去,就在此庵为尼。可怎么了?”蓝姐说:“天数已定,不可扭转。我已醒悟了,不知妹妹如何。”屏姐:“说我也明白了,这是神差鬼使,就此出了家罢。”二姑子说:“我说必是有显应,果然不错。且到方丈吃茶,慢慢商议。”二人说:“还商议什么?就剃度了罢。”蓝姐也不言语,满屋里细瞧,见床上有把剪子,把心一横,抓起来先把头发铰了。屏姐说:“我要出家,非只一年,今日方遂了心愿。”夺过剪子来,把头发也铰了。叫玳安、胡秀:“你们把丫头们带回去,说我们出了家,不回去了。别的都不要,只把铺盖、念珠送了来。”秋桂、紫燕那里舍得?放声大哭。蓝姐说:“此乃天数,哭也无益。只当我们死了,快回去罢。不然,我就碰死了。”丫头们说:“爹娘都出了家,我们可靠谁?”说着泪如雨下。屏姐说:“我们都铰了头发,难道还回去不成?不必多说,回家去罢。”二人无奈,眼泪汪汪跟着玳安、胡秀回家去了。
四人跑到上房,见了大娘、春娘,说:“了不得了,三娘、四娘往毗卢庵烧香,求了两支签,不知什么缘故,把头发铰了,出了家不回来了。”月娘、春娘闻知,好似凉水浇头,木雕泥塑。半晌说:“此话真么?”丫头说:“谁敢说谎?”二人听了掉下泪来,说:“四娘还犹可;三妹妹出了家梦想不到。”说着放声大哭。楚云、小玉劝解半日,才住了声。月娘说:“快雇轿子,咱们瞧瞧去。”玳安说:“三娘、四娘说了,什么也不要,叫把铺盖、念珠送了去。”春娘说:“既如此说,也难勉强了。”叫楚云拿出二十封银子,二位娘应有的衣服。不一时,轿子来了,丫环们都要跟了月娘去。月娘说:“叫她们见见也好。”二人坐了轿子,往毗卢庵里来了。
到了庙里,下了轿,丫环侍女跟入里面,就看见蓝姐、屏姐。月娘、春娘抱头痛哭。二人也无了主意。二姑子劝了半日才住了声。说:“妹妹好狠心!怎么三不知就舍了我们?”蓝姐说:“非出本心,此乃天定,也是无奈。”春娘说:“都出了家,我们靠谁?不成世界了!”
大家坐下,见二人把头发铰了个精光,事无挽转,叫了丫环每人奉上十封银子,以做香资。二人不收,说至再四方才收下。又说了些恋恋不舍的话,蓝姐说:“你们回去罢,只当我死了。”月娘、春娘那里舍得?大放悲声,众丫环都哭起来。屏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