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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是高大的,叶子大部分已经枯黄,但还勉强的挂着……下午的时候,教室的门突然涌进来一阵风,那阵风是掩着地面而来,有淡淡的泥土的腥味,吹到我的面前,顺着我的裤腿爬了上来,经过胸口的时候,我感到了凉——秋天来了,秋天就这样一个招呼也没打,说来就来了。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外面的风突然大了起来,那些树被撼动着,落叶这时才像真正熟透了,在几秒钟之内像是被谁用力地撒了一把,刹那间遍布了所有的天空。那些冰凉的雨也来了,没头没脸的打在玻璃上,带着一点点尘土的污浊……我把试卷翻了过来,端端正正地写下一个题目《写给秋天的第一首诗》: 关于秋天,我能说些什么/坐在秋天的田埂上,风照样掀起/我的衣裳/关于秋天/我能说些什么,旷野里我独自一人/即使是嘲笑,也没有人关注/我和草根一样微不足道的忧伤/去年的稻草人/还站在老地方/而孤独的秋天啊/我再也不能重蹈过去的覆辙了……
我是深爱秋天的。因为,我的忧伤与生俱来。秋天是一个忧伤的季节,秋天的况味,其实就是那一点点的、却永远挥之不去的忧伤。很多时候,我一个人在秋天的田野里漫步,任疾缓无常的秋风撕扯着我的衣领。坐在秋天的田埂上,前面一望无垠,只能看见滚动的绒草,或者是自己折断下来的枯树枝,这些细小的事物是秋天唯一的动感,让人心生怜悯;秋天的深夜,很静,可以听见树叶的喘息,一只过路的老鼠,蹬踏了脸盆,整个院子,“哐当”地响了一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想起凉绳上未收的衣服。电视早就关掉了,风扇被室风吹得微微转动着。拉过被角,我的梦不知道停留在何处。懒散的想着:哦,是不是到了立秋的时候了,明天是不是要加一件薄毛衣了,这样猜测的时候,秋天穿过门缝,蓦地铺满了一地的凉意……
我再也想不出来描绘秋天的场景和词语。在秋天面前,一切的描述,都是那么的苍白。在几年后,在一个离我家乡很遥远的城市里,我依然早出晚归,但直到今天,才突然想起,秋天已经过去,只看得到它那博大的身影,在遥远的天空那边,隐隐若现……
怀念秋天……
第一辑 事关心灵天空中的鸟群
冬天的黄昏,空气中弥漫大雪降临之前的清冷与宁静。一群鸟在三层高的楼顶“扑喇喇”地飞过,转瞬既逝。天空依然单薄而灰暗,看不见星星或流云,更看不见所谓鸟群飞过留下的翅膀的痕迹。
这个时候我刚离开办公室,走到寂寥而宽阔的街道边上。这时空气里传来一群鸟飞过的声音,短暂而清脆地击打在我的耳膜上。我站直身——一群鸟在楼顶一掠而过。天色是暗的,但暗中似乎又带着一点亮色,像一个隐喻。我站在原地凝望着鸟群飞过的那一小块天空,如今,那里只有轻薄的冷风在疾速流动着……
我倒退着步子,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仰着头,一步一步地走着,步履缓慢,不知心中所想,像是与某人某事某物告别。鸟群是路过这个城市的,它们由北的方向飞来,它们在高空有节奏地扇动着翅膀,保持着整齐划一的阵行,“扑喇喇”地飞着。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它们鸟瞰这个庞大的城市,这个比冬天还要阴冷、灰暗的水泥丛林,星星点点的灯火和在烧满暖气的屋子里喝着咖啡的人们。它们说不准也会看到我,就像我不经意看到它们那样……
天空中的鸟群,它们有它们的方向。我甚至以为,像这样的长途迁徙、万里跋涉应该是幸福的。它们不会疲惫,永远不会休息,它们的眼睛即使在飞翔的时候,也透漏出梦一样的光辉,烁烁发光。它们彼此并不对望、凝视或者交流,它们不需要彼此拥抱、取暖,只是一味地惜时如金、呕心沥血、昼夜兼程……在这一点上,人类要比鸟群脆弱得多。
我常常趴在我家的阳台上寻找鸟群,但很少有机会看到,天空中偶尔只有一、两只麻雀,划了一道弧线,就径直落到草地里寻草仔去了。不过倒是有另一种“鸟”每隔几分钟就会飞过——那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飞机,它们向我背后的飞机场驰去,速度缓慢、无精打采,里面装着一群神态各异的人们。
鸟群沿着都市的边缘飞过,它们是过客,城市对它们而言,毫无吸引力。而我们呢?我们像一只只落单的鸟,在这个水泥丛林间,找不到可以相互同行、取暖的伙伴——在春夏秋冬、日升日落间,只剩下对无情时光的谓叹,早没有了起飞的勇气。只能在独自发呆的时候,看一看一秒也不肯停下来的鸟群,它们飞翔的姿态,多像我们曾经有过的青春……
让这一刻暂停
站在海边,耳边只有涛声和风声,穿过波涛汹涌的海浪,我的灵魂却到达了海的另一个世界,那是一千尺以下的海底。我看见从一万公里外游来的鱼,看见彩色的珊瑚和轻轻舞动的水藻,我还看见两粒沙,两粒在深海相遇的沙,在亿万万粒的沙群里,有了轻轻的百分之一秒的拥抱,便转瞬消逝。亲爱的,你是我的那粒沙吗?
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场恋爱。一场由毛衣、围巾、手套与泪水编织的恋爱,单纯而又温暖。现在奔波万里都不觉得有什么,而那时,仅仅是一座城与另一座城的相隔,就足以让两个人分开。最后一次送那个温婉的女孩回家,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天色暗了,我们坐在最后一排,额头抵着额头,双手轻握。亲爱的,我们这是分别吗?我们分明是在和飞快流逝的时间和如流沙般不可把握的爱情赛跑。我们躲得过时间与距离的宿命吗?
如同现在,窗外寒风呼啸,我关闭了所有的窗子,阳光穿透阳台的玻璃,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发出轻微的“丝丝”的声响,我只穿一件衬衣坐在靠背椅上,读着一本旧书。电视机兀自一直开着。我们的儿子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奔跑玩耍。书桌上那盆吊兰翠绿挺拔。我的心脏有一点微微的疼痛。我知道我正在被所谓幸福的感觉击中,亲爱的,是否此刻你也能了解我的心境,并且与我一样,感激这瞬间的幸福吗?
我多想让这一刻暂停。在沙与沙拥抱的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海水静止。在黑暗的高速公路上,我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驻。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刻,多想,不让未来的烦忧扰乱我此刻平和、宁静、快乐而略感幸福的心——它们是多么地容易稍纵既逝呀!
让这一刻暂停,让这一刻暂停。让我成为那粒再也不愿离开的沙。
跟老崔一起慢慢变老
前不久和一位搞摇滚的朋友聊到崔键,这哥们儿说,老崔除了会“咄咄咄,啾啾啾”没别的什么,说到这我们一起会意地哈哈大笑起来。这笑没有一点讥讽的意味,在脑海里过一下老崔各个时期作品的旋律,的确大多是这个调调。老崔这短促有力的声音,此刻正越过已成过往的青春迷墙,一路穿山越水,击中我老而弥弱的心脏。
与众多1970年代人一样,当我憋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高喊出一声跑音走调的“我曾经问个不休……”的时候,并不知道有个叫崔键的家伙正在北京乃至国际舞台上,身着一身军装扮酷。那时候应该是1988年,在某个夜晚上完自习课回家的路上,每当身边有骑自行车擦肩而过的女同学或穿过那片荒草萋萋的野坟地时,我的身体里总像有股膨胀到欲爆炸的力量——伪愤青通常称之为愤怒,可惜当年我并不知愤怒是个啥形状,只知道在一声怒吼之后,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时,所有的力量都化作夜色里一抹消失的微风,徒留下那个时代所有少年都具备的哀伤。
1991之后我与老崔一别经年。青春短暂的像兔子尾巴,我拼尽力气在生活这条翻滚浮沉的污浊的河流中寻找可以呼吸的空气,那个年代,我不关心崔键,不关心文艺,甚至不关心这世界。我只关心自己。直到2002,这年夏天,我在北京一家公司的办公室里,一位同事不厌其烦地、一天数次地、持续数月地用Winamp播放一首歌,“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厌烦,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居然不知道这首歌是崔键的作品。
今年春天的某一个下午,我在一个即将拆迁的音像店里,花五元钱买到了一张崔键的现场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