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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没穿多少衣裳,标准的丰乳肥臀的身材。她的安静与“四川饭馆”的喧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下子打动了我。于是我走了过去。
来啦。女人说。她用手掠起遮住面孔的散发。阳光像追光灯样打在她的脸上,眉目开阔,五官端正。
进来坐。女人又说。
我心头一动。她的语调太平淡太自然了,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几个世纪,而今天只不过是一次不经意间的重逢。与“四川饭馆”的小妹人来疯的夸张完全不同。
想吃啥,嫂子给你做去。女人俯下头来问我。
我很少碰到自称“嫂子”的服务员。我后来在南方做事也没碰到过自称“嫂子”的服务员,通常在叫服务员时我是叫“小姐”、“小妹”,嫌“小姐”、“小妹”不中听时则入乡随俗地叫成了“靓女”。
我一抬头,那张五官端正眉目开阔的脸近在咫尺。
我一低头,看到了一截葱白似的脖子。
再一低头,脖子之下,则是凸起的曲线。
我闭上眼,说,来个牛肉拉面吧。
女人莞尔一笑,离开了桌子。
我睁开眼睛,长出一口气。
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一会儿,又有女人的歌声传出:要知人的心/就得一窑金/方方四十里/能深尽管深。
女人的声音突然压低,听不真切。
这时,厨房的门帘掀开,女人用托盘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出来了。
趁热,快些。女人放下碗,说。
有油泼辣子,有醋,自个儿加。女人又说。
然后,她就坐到了一边儿去。
被人注视着,我有些不自在。我一直不习惯在别人的注视下吃饭,在我看来,进食或者房事,都是需要隐蔽进行的,因为无论是人还是凶猛的动物,在这时受到攻击是没有什么防备能力的。
女人一笑,转过脸去,不再看我。
于是我开始稀里哗啦地吃面条。
面条很筋道,火候也刚好,尤其是加了油泼辣子,吃起来很爽口。我想我已经几个月没吃到这样对口的饭食了。部队“上山”以来,要么是吃半生不熟的米饭和死面馒头,要么是啃石头一样冷硬的压缩饼干,要么就是嚼没有任何营养的方便面。满满一大碗面,被我全部吃光了,我甚至扳斜了碗,把汤也喝得一干二净。
女人这时转过脸来,说,吃好了?
我说,吃好了。吃相难看,让你见笑了。我又说。
男人嘛,能吃才能干。女人的眸子里笑意盈盈,没笑也像是在笑。
我说,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面了,真想天天能吃到。我说的是真话,我们特种作业队炊事班那帮老爷,饭做不好,脾气还贼大,谁也不能提意见,上校队长都拿他们没办法。
啥时候想吃了,就来,嫂子给你做去。女人说。
我说,我就住在前边道班工区里,改天我再来。
我走出去后,女人站在门口。
青A53221也从“四川饭馆”旁开走,直接奔拉萨方向去了。我知道,翻过唐古拉山口,他们就将进入我从没到过的西藏那曲境内了。车上除了“张纪中”和瘦司机,还多了一个女人。我则与“张纪中”们反方向而去。我回过头,女人的剪影在暮色中影影绰绰,山风拂动她的衣衫,似一朵白花迎风招展。
7
黑暗里一束车灯从身后扫来,我让在路边。马上就快到了,我不想再搭便车。
车却“吱”地一声停在身后。我心想在青藏线上跑的司机良心好得真是没得说。
“快点上车!”响起的声音却是老黄。
我愣了一下。
“你跑到哪儿去了,电台出问题了,赶快解决。”老黄以不容置疑的语调命令我。
我强忍心头的不快,谁让我是台长呢,电台有问题当然得我解决。
不是电台有问题,是电台车有问题,无法发动,不能给电台供电,导致电台不能正常工作。
我带着两个兵把备用发电机搬下来,接上导线,然后开始发电。也许是因为海拔高,空气稀薄,拉绳式发电机不肯工作,“吭哧吭哧”半天也发动不起来。
老黄背着手斥责我,你干什么吃的,连发电机都发动不了?
我火了,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试试,我操!
我们三个人都拉得呼哧呼哧直喘,发电机始终没反应。联络时间已经到了,估计其他电台已经在十万火急地呼叫我们了。怎么办怎么办?老黄也慌了神。
去野战医院发报。我当机立断。野战医院在道班工区北边,唐古拉山外的沱沱河,离我们将近一百公里,两个小时内能赶到,电报可以在下一次联络时间发出。
可是,车呢?我们的电台车是没用的了,而作业队里的几台运输车还没回来。于是我说,黄排长,刚才你坐的是谁的车,我们就用刚才那辆车吧。老黄就去找了。可是那辆车就在我们忙活那阵,又出去了。我提议直接去找上校队长,借他的越野吉普车用。老黄说,等等吧,还是等运输车回来再说吧。
等个屁!我说。说完我就跑到道班工区的矮房子去了。特种作业队的几个领导,就住在道班工区腾出来的空房子里。几个领导刚从工地回来,正准备吃饭,小桌子上摆了几样菜,一瓶青稞酒。我心说真他妈腐败,我们连生米饭死面馒头都没得吃,你们他*的倒喝酒吃肉。
我把借车的事儿一说,队长沉吟了一下。我以为他一沉吟就没戏了,毕竟人家是后勤部部长,副师级干部,哪能要啥给啥。谁知老家伙立刻让人叫来了他的专职司机,一个老志愿兵,让他开车送我去野战医院。
队长说,电台的同志赶时间,车开快点儿,一定要按时赶到。队长又说,天黑,路不好走,路上千万要小心,电台的同志是宝贝疙瘩,是咱们的千里眼顺风耳,不能出任何差错。
上车后,我竟然发现车上还有两个穿迷彩服的兵,我问司机,这么晚了你还让他们搭便车出去,你不怕首长收拾你?司机一乐,谁敢搭便车,不是首长派来保护你的吗?
哟,一下子有了俩警卫员,电台车一出问题,我倒享受首长待遇了。
老黄肯定没想到我居然能享受这种待遇。
8
新兵王志华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匝尼龙线,又把针线包里配发的缝衣针烧红拧弯,弯成了一个钩子。我说王志华王志华你他妈闲得没事儿做你背背通信密语去吧你瞎搞什么鬼名堂。
王志华嘿嘿一笑,说,台长,我搞钓鱼钩去钓鱼。
胡扯蛋,那缝衣针没有倒钩,能把鱼钓上来,你个傻鸟!
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王志华这家伙要是个九头鸟,一定是个九头傻鸟。
台长,我也去看看。老兵李奎也闲不住。
你个梁山草寇,不去帐篷睡觉,你瞎跑什么,想造反哪你?我吼他。
一百单八将,您坐头把交椅,俺造谁的反哪?
他这么一说,我乐了。
李奎就和王志华,一个老兵,一个新兵,提着个塑胶桶就出了道班工区的院子。
李奎这小子,瘦得跟猴儿似的,老家在山东梁山,一身匪气,平时一瞎侃就说,看老美不顺眼,哪天他惹了咱们,咱开架飞机去把他的白宫给撞了,灭了他狗日的美国总统。我说你狗日的开飞机撞,你自己不想活啦?李奎大大咧咧地说,打仗嘛,怕死不革命。后来,“基地”组织袭击美国,果真采用了开飞机撞大楼的方式,让美国防务专家们掉了一地的眼镜。不知道“基地”组织是不是借鉴了李奎兄弟的创意,那时候我已经离开部队了,我真的不知道。
我们特种作业队伙食差,但差是差在下面的兄弟身上,队长那帮当官的,好东西多着呢,全搁炊事班那顶帐篷里了。李奎和炊事班班长胡兵是老乡,经常在炊事班晃来晃去,早把里面的好东西侦察好了。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李奎撺掇我去“行动”。我不敢去,我说这事儿是违反纪律的,不能干。李奎说,尼姑的光头,和尚摸得,我也摸得。李奎又说,咱们不是讲究官兵平等吗,他们可以吃,咱们为啥不能吃呢?咱们这是帮助他们发扬光大官兵平等的传统精神。我乐了,就麻着胆子去了。
做贼就是做贼,哪怕是穿着军装做贼,心虚那是肯定的。李奎进了帐篷,我扒着墙头望风,我的心揪得紧紧的,尤其当炊事班班长胡兵突然进帐篷找东西时,我的心快跳出喉咙了。好个李奎,果然有梁山好汉时迁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