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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点儿汤吧,别再固执了。”
茶英经不住亨民的劝告,用汤匙舀了一勺汤喝。然后,喝光了杯里的酒,再次举起了酒瓶。亨民一把抓住了茶英的手和酒瓶。
“烧酒是可以喝起来没完的吗?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喝吧!”
“虽然我说你帮了我几次忙,但你最好不要叽叽咕咕地干涉我的事。我的品质很恶劣,是不能忍住不喝酒的。”“茶英小姐的品质我怎么不知道啊?”
“把你的手放开!”茶英想夺过酒瓶,但亨民却始终不放手。
“凌晨喝酒,对身体有害。我们走吧!”
“别说那些无用的话了,别管我,你走吧!”
茶英突然提高了嗓门,引得饭馆的老板大嫂吃惊地向这边看着。亨民很着急,到底是什么使这个女人这么伤心呢?……
“你走吧!”
亨民向老板大嫂付过饭钱后,握住了茶英的双肩。
“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怎么能自己走呢?”
茶英用力甩了几下胳膊,却又精疲力竭地停住了。完全没了力气的茶英,任凭亨民扶着走了出去。
“现在行了,亨民君你走吧。我自己回去。”
“快上车吧!”
亨民抓着茶英的胳膊,茶英使劲儿甩了甩。“快放手!我都说自己走了,怎么还这样啊?”
亨民并没有放开手。“你怎么这么固执呢?”
亨民突然提高了声音,茶英也不甘示弱。
“你怎么总干涉我啊?”
“茶英!”
“别再自讨没趣啦,赶紧放手!”
亨民用力一拉,把茶英抱在了怀里。茶英使劲推搡着,却又无力挣脱亨民的怀抱。
茶英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她的肩膀开始轻轻地抖动。亨民就那么站了一会儿,然后搂着茶英向停车的地方走去。这时,茶英已经把自己的全部身体都托付给了亨民。
亨民先把茶英扶上车,然后坐到了驾驶席上。茶英头靠车椅,闭上了眼睛。她能感觉到,自己空腹喝下的酒气直往上撞。她感到非常困乏。
“我在你的车上睡一会儿再走,可以吗?”茶英闭着眼说道。
“要是困,就睡吧……。”
亨民按了一下茶英坐椅下的把手,车椅慢慢向后倾了下去。
“对不起……。”
茶英在朦胧中轻轻地说。亨民脱下外衣,盖在了茶英身上。茶英嘴里马上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间或还夹杂着一两声痛疼的呻吟。
亨民看了茶英一会儿,扭过头轻轻打开车窗点着了一支烟。茶英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亨民就那么瞌睡着在车里坐了三个小时。茶英睁着眼睛,过了一会儿,轻轻说道,
“拜托您一件事,可以吗?”
“什么事?”
“现在我们到郊外去一下好吗?”
“郊外?”
“是大田郊区。”
茶英好像是在梦呓,两眼茫然地望着黑夜里的某个地方。
太阳悄悄探出了头。刚才陷在黑暗中的那座坟墓被一层薄雾包围住。蜷缩着坐在坟前的茶英,呆呆地望着江水,双肩还在轻轻地抖动。亨民背对坟墓站在那里,抚着茶英的肩膀。灰朦朦的薄雾,随着江水在缓缓地流动。偶尔还会有一两只鸟儿忽扇着翅膀向空荡荡的江边飞去。茶英的眼圈依然湿润着。
“妈妈真可怜。大概有近一年的时间,她都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但我觉得她去世后就更可怜了。以前爸爸在,我总觉得妈妈生活得很幸福,其实不是的。爸爸在妈妈去世后不到一年就娶了他的秘书。我想,妈妈生前也许没能得到过任何人的爱。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都很难过,好像就要疯掉似的。”
“别人我不知道,但茶英小姐不是很爱妈妈吗?”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很自信地说自己很爱妈妈。只要一想起妈妈,我的心就像是要碎了似的。”
“……。”
片刻的沉默之后,茶英开口说道,
“在这个世上,有没有人一生只爱一个人呢?”
“有。”
“真的吗?只爱一个人……。”
接下来又是沉默。雾渐渐地淡了。茶英的目光呆呆地停在了江对岸的某个地方。她的眼里挂着泪珠,就像是早晨的露水。
亨民用一只手臂轻轻地搂紧了茶英的肩膀。在回去的车上,茶英不停地喃喃自语:
“即使有一天我失去你
你是否依然能够入睡你的秀发像是从天而泻的瀑布
即使有一天我不再对你私语
即使有一天
那个对着你的耳朵、手臂和腿
以及你的双唇轻轻缠绵的我离去……
这是妈妈最喜欢的一首诗,后边可能还有一些内容,但我只能背到这里了。”
“……。”
“妈妈喜欢诗。她尤其喜欢尹东洲的诗。她躺在床上听我为她读诗的表情,非常地幸福。妈妈很想让我成为一名诗人。妈妈真可笑,想我成为诗人?别说诗人,我连大学都没上,妈妈要是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伤心。我那可怜的妈妈……。”
“如果说你现在的样子不足以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妈妈面前,那你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就做回到令她喜欢的样子呢?”
“爸爸只要看到我就会逼我学习。好像我必须要成为大学生似的。可笑吧?所有的人都对无关紧要的事那么执着……。”
“对他们来说,那并不是无关紧要的事啊!”
茶英没有再说话。亨民望着茶英,她脸上的泪水,让亨民也感到难过。
* * *
“你最近怎么这么忙啊?”
吴益洙颇为不满地斥责着迟到的亨民。
“对不起。因为个人的私事,我去了趟地方。”
“大流士那个姓朴的怎么样了?”
“现在他还没有跟您联络吗?”
亨民的脸上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困惑。
“就是没联络我才问你的,小子。这件事,你处理得怎么这样不利啊?你上次去跟他怎么说的?是不是因为你太宽容,这个混蛋就不把我吴益洙放在眼里了?”
“对不起。”
“我都快气死了!”吴益洙咂咂嘴,抽起烟来。亨民找不到什么话说,只是在尽量回避着吴益洙的目光。过了一会儿,吴益洙的怒气多少有些消了,他看着亨民,说:“派你去收那点儿小钱,是我的失误。你现在不用管了,我要再派几个人过去!”“你要派几个人去吗?”
“你这小子说什么呀?难道现在我就看着那个兔崽子欠着我的钱不还吗?”
“万一您要不回那笔钱呢?”
“现在不就没要回来吗?你这小子今天怎么净给我泄气啊?吃错东西了吗?”
“……。”
“好好振作起来。眼睛放亮点儿,你的威风到哪儿去啦?我可不是好欺侮的。”
亨民尽量避开了吴益洙的目光。吴益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的表情多少有些温和了。
“今天晚上你干什么?”
“这个么,我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今天泰永的郑社长的夜总会开业。你也见过他几次,他和我关系很不错,你也一起去吧!”
“您是说我也去吗?”
“嗯,有困难吗?”“那倒不是,非得让我也……。”
“过去我们光在这个地方混饭吃,现在有必要把腿伸得更长些了。独霸一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多参加这种活动,有好处。八点开始,别迟到!”
“知道了。”
亨民虽然满口答应,但表情并不轻松。今晚,除了和茶英的约会以外,他的确没有别的事,但却一点都不想去参加什么开业典礼。凡是妨碍他和茶英见面的事,他都讨厌。
亨民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四章 又重逢
8
开业典礼现场挤满了人。从嘉宾的长相和谈吐上,一眼就能看出他们都是在各个地头上混饭吃的。没有几张是亨民认识的面孔,他看到崔太植,却装作没看见。
亨民一分钟也不想在那里呆下去。他只想让吴益洙知道自己来了,然后就和茶英赶快离开。因为是和茶英在一起,所以感觉很不方便。茶英绝对不应该一起来。开始本来也没有这种想法,但是刚才两人约会分手时茶英非常舍不得,所以亨民也没多想就把她带来了。
亨民找了个空位置,和茶英一起坐了下来。“你吃点什么?”
听到亨民的问话,茶英轻轻地摇了摇头。大厅中央准备了自助餐,但亨民却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是亨民大哥来了吗?”
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亨民和茶英一同扭头朝声音望去。男人冲着亨民点头致意,他瞟了茶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