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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镇政府礼堂表姐就大哭起来。表姐知道自己是气哭的,是委屈哭的,不过哭得多少还有一点莫名其妙。这家伙也太欺负人了,说来了就来了,说走了就走了,他这么放肆,同事们会怎么看?校长会怎么看?将来还怎么在学校干?而且,她跟他有什么关系呀,他这么欺负人?表姐在一边哭,肖非站在一旁,也不劝她,就那么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好像事情跟他无关,好像事情不是他惹下的,一副无辜的样子。看表姐哭得差不多了,他说,你哭的样子挺好看。他这么一说,表姐终于清醒了。她说,肖非,我不想看到你。你要是再缠着我,我马上报警。肖非说,我说的是真话,你哭的样子真的挺好看。表姐指着他说,姓肖的,你知不知道你给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y我再说一次,你要再不走开,我马上喊巡警。
肖非把叼在嘴上的烟卷拿下来,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愿意喊你就喊吧。我既没犯罪又没犯法我怕什么y我来看看你犯法吗?我是真的想要看看你,你愿意喊你就喊吧。
表姐看了看四处,果然也没有谁注意他们,礼堂前的小广场几乎没有什么人。其实表姐最担心的是有人注意她,她知道自己的哭相很难看,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哭相。表姐和陈家民一起生活快四年了,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可是却在这个家伙面前哭起来,表姐不明白为什么在他面前哭起来了?知道并没有人注意自己,表姐慢慢平静了,表姐对肖非找到会场有了一点好奇。她掏出手绢擦了眼睛,说,说吧,你找我干什么?肖非看着她,不要脸地说,我想你。所以就找你来了。表姐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区政府礼堂?肖非说,这还算个事情吗?不信你就藏吧,看我能不能找到你。表姐说,藏什么y我根本就没想藏。她话还没说完,肖非又露出白牙笑起来。表姐说,你笑什么你笑?肖非说,李娅,你让我把话说完行不?我不骗你,我真的想你了。我找你找了三个月。表姐说你撒谎,我搬到新楼才半年。肖非说怎么是撒谎呢?我现在知道你搬到新楼了。你搬走前的三个月,我差不多天天晚上守在你家楼前,每次都看到你们的房间早早就关灯了。肖非说你不知道李娅,一看到灯关了我心里多难受。表姐喊起来,你乱讲,谁说我早早就关了灯?我是关了灯去我妈的屋子。表姐虽然这样说了,脸还是红了。自从陈家民开上了出租车,她每天早早就睡觉了,因为陈家民总是半夜回家来,而且他总是在半夜里要她,所以表姐的生活习惯也就随着陈家民了。不知道肖非是真的天天守在那里,还是当面撒谎,他这人你永远也搞不懂。肖非在和表姐说这番话时,很可怜地把一条腿踩在路边的石凳上,一只手扶着脑门,像演戏搞笑,又像真的很伤心。表姐因为搞不懂他,又不想冤枉他,所以就对他说,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好吗?我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你总这样缠着我,我家庭将来出了矛盾谁负责?肖非喊起来,当然是我负。我有胆子来找你,我就有胆子负责任。他又说,谁没有自己的事情做?现在赚钱多不容易?我既然钱都不赚来找你,就是有这个需要。李娅,我是真的忘不了你。表姐说,你又来了又来了,你有这个需要我没有。我再说一句,今后你不要来找我了。表姐在说这番话时,心里就在想,马上就走马上就走再不和这家伙纠缠。肖非说,你撒谎李娅,我看出你有这个需要。没有这个需要,你不会跟我出来,也不会跟我说了这么半天。表姐哭笑不得地说,我是不好意思马上就走。肖非说,那好,那就不好意思到底吧,走,吃饭去。
表姐说,傻瓜才跟你吃饭呢。肖非命令她说,走,到那再化化妆,你脸上全是鼻涕和眼泪了。不过我说过你哭起来也不难看。表姐本来不想去吃什么饭,心想难道自己还怕他吗?也好奇肖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答应了他。
他们又去了“河之洲”。因为是下午,所以“河之洲”里很安静。表姐想起她和陈家民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在外面吃过饭,也从来没在外面呆过,她和陈家民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家里,吃饭是在家里的小餐厅,看电视是在家里的小客厅,做爱是在家里的床上。和肖非就不是,他们始终是在外面,在别人那里。他这人总是和别人不一样,让你琢磨不透,让你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又想知道以后怎么样。肖非出乎表姐意料地把菜谱放到她面前,装出很绅士地让她点菜。表姐有心试试他,就要了两个比较贵的,又给自己要了一瓶红酒,给他要了大杯的扎啤。服务员把酒菜一样一样地端上来,又像模特一样去招呼别人。肖非不管别人地喝了一大口啤酒,说,说吧,说说你这些日子的事情。表姐知道他说的这些日子就是指她结婚以后。在他问她时,表姐忽然有了想说的欲望。她说你想听吗?肖非流氓地说,想听,连细节也想听。表姐说,你别不要脸。说完这句话,她和他却沉默下来。肖非一边大口大口喝酒,一边眼睛红红地看着表姐,装出一副很伤感的样子。在他对面,表姐也真就回想了大半年的生活,想来想去,才发现自己真的无话可说。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无话可说。不就是结婚了吗y不就是从一个单身的女人变成了一个有丈夫的女人吗?不就是过着普通女人的生活吗?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她怎么又和肖非坐到了一起,而且还喝了酒?表姐真的想不明白这一切,甚至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了。所以再看肖非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分手时,肖非跟她要电话号。表姐本来不想告诉他,可最后还是告诉他了。
十一
给了肖非电话之后,表姐就后悔了。她知道这个家伙一定会给她打电话,他要是真打来电话我怎么办?电话要是让舅妈接到呢?要是让陈家民接到呢?他们会怎么看她?特别是舅妈,有一个陌生男人给表姐打电话,在舅妈看来,就等于家里发生了地震。换一个电话号吧,又找不到理由。突然换掉电话,不要说陈家民,舅妈也要疑神疑鬼,无缘无故换什么电话?所以表姐始终也没敢换电话号,所以只要是在家里,表姐每天都提心吊胆,一来电话,就心惊肉跳。一个多月以后,她差不多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有一天电话突然就响了。凭感觉,她猜电话是肖非打过来的。看见舅妈就在电话旁,而且眼睛竖了起来,表姐抢先一步拿起了电话,不是肖非,原来是陈家民的干妈。表姐松了一口气。没和陈家民结婚时,她就听他说过,这个世界,只有两个人对他好。一个是共产党,一个是他干妈。陈家民的干妈是他进孤儿院前的邻居。他在进孤儿院以前就住在了干妈家。干妈有一千和他一般大的儿子。陈家民说,对他,干妈就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表姐和陈家民结婚时,他干妈还特意从唐山赶来,参加了婚礼。表姐从电话里听出他干妈有事情。因为干妈听出是她,说话就有些吞吞吐吐。表姐说干妈你有事情啊。干妈说没有没有。表姐说干妈家民出车了,就是不出车他白天也呆在厂里。干妈问了一些琐事之后还没有放下电话的意思。表姐就说,干妈你一定是有事情,有事情你就说,家民是你的儿子,我是你的儿媳妇,你有什么不好说的呢?干妈终于说了,她说,跟你实在是不好张口,我想跟家民借点钱。表姐说,这有什么不好张口的,干妈这件事我做主了,你要用多少钱。干妈说,我想借一千块钱,以后一定还你们。表姐说干妈你不用说还的事情。你着急用,马上给你寄去。干妈说你跟家民商量商量。表姐说干妈你用钱,家民怎么会不同意呢。放下电话,她就去了邮局。恰好前天陈家民给了她一千块钱,还没来得及存上,表姐就给陈家民干妈寄了过去。
夜里在床上,陈家民跟表姐做爱,她把给干妈寄钱的事告诉了他。一听说寄钱,陈家民一下子从表姐身上翻下来,说,你寄了多少钱?表姐说一千元。陈家民说,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寄了呢?表姐说,有什么可商量的呢?又不是别人’。她这么老远打来电话,一定是有了急事。陈家民说,你呀,你真是,这年头借什么也不能借钱。表姐说,可是她是你干妈呀?陈家民说,干妈也不行。说完,翻个身,把后背冲着她,自己睡了。表姐说,陈家民你什么意思啊,你一回来就把我弄醒了,把人家弄醒了,你自己又睡了。陈家民忽地坐起来,说,我干妈的亲儿子是个赌徒,赌徒有几个正经人?她借钱也是给她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