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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执行起这种微妙的人际关系调理来,真是有口难言,不知如何开口。
我不是不觉得委屈的。
无可否认,我倒霉的日子已经开始了。
往后还有几多重冤案在我身上发生,不得而知。
我完全在听天由命的阶段。
这些屈曲绝大部分来自亲近的人,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这日,下班之前,秘书按动我的对讲机,说:
“汤太太,有位小姐找你,说是姓曾的,叫曾慧。”
今日世界,寻上门去公然示威的不是丈夫被偷的苦主,而是偷人丈夫的贼,好笑不好笑?
我答道:
“你请她进来吧。”
果然是曾慧。
在我还没有请她坐下之前,她已经坐到我跟前来了。
竟是从容不迫的,并无半点尴尬。她微昂的一张脸,是青春的,有一点霸道,却无可否认有着莫可明言的吸引。
我并不算客气地问曾慧: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跟你谈判。”
我差一点要笑得呛死。
果然偷东西的黄鼠狼要自动提出与物主交涉了。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我把实情说出来。
“育智已经被学校革除了班长之职,且记了一个过失。”曾慧这样说,口气像对我提出指责。
“多谢你把我的儿子的事情告诉我。”
“阅生和一家人都很不高兴,这不是我们认为合适的教养孩子的办法。”
我发怒了,说:
“曾慧,请你别管我儿子的事情,你还没有这份资格。”
“我有。”她竟这么说:“我是代表阅生来跟你洽谈离婚的条件。”
“你?”
“对。只要你静心地听我建议,考虑答应,对所有的人,包括你自己都有好处。”曾慧说。
“你说吧!”
“孩子们并不喜欢跟你过日子,育德与育智都已分别对他们的爸爸和奶奶表示过态度了,问题在你会不会争取抚养权上。我认为凡事勉强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就算你争得到,也未必好。而且离了婚之后,你光着一条身子自己去闯荡江湖,比拖男带女还见方便。”
“你很为我设想周到。”
我说的当然是晦气话。
“沈希凡,你既是争也未必争得到的话,何必费时失事。”
“你的意思是包括我的丈夫以及孩子在内?”
“可以这么说。”
“丈夫我不打算争。曾慧,你认为他是你的理想配偶,你尽管跟他在一起。”
对于感情,我是执着的,容不得有半点瑕疵。
汤阅生的真面目已经显露出来。我能谅解一个男人何以会有婚外情,以千百种理由去解释这种情缘聚散,不必细数。总之,我和他缘尽情绝,他和她的缘来情生,如此而已。
可是,我无法接受与谅解一个顶天立地干活的男人,可以为了自觉的一项违背良心的行为,而强把罪名加在受害者身上,去获得他的理直气壮。
争取同情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这行为是鬼祟而且猥琐的。
我禁不住好奇俯身向前问道:
“曾慧,你真的爱汤阅生这个人?”
“他适合我。”曾慧这么答道。
她并没有说是爱他。
“你不以为然吗?”曾慧问道:“坦白说,以我来说,能够抓着汤阅生这种男人嫁,是很不错的际遇了。”
“曾慧,你犯不着在我跟前谦虚。”她无论如何是胜利者,不是吗?
“不,我不是谦虚,我是老实。”
我奇怪地望着曾慧。
“怎么,你怀疑我说得不对、不老实、不可信?”
“或者应该说,我不明白。”
“老实说,我家里的环境很差,住在尚等待政府迁徙的徙置区。我只是城内贫民窟出身的女人,至于说学历如何,你心里有数,我也夸张不来,这就是说极其量我只能找份一万元月薪上下的秘书工作。这一万元拿在手里,给自己家里人东贴西补的,剩下来还会有多少,连租间房到外头住都未必够。还有,女人走在人前多多少少要打扮的,是不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后者要烟火鼎盛才能应付,我呢,哪儿去找额外的扮靓钱?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个有点家底的人嫁。
“这出路也真不易,像我这种女人,中环起码有十万个,一般看在男人眼内,很面目模糊,要找个可以改变我生活方式的男人,不很容易呀!
“身旁的女友,嫁出去,无疑是由一个困境搬到另外一个困境去而已。两个人都是赚一万几千一个月的薪金,背后还有老人家要稍微照顾的话,熬到九七,别说一层自住小楼房都买不到,连到深圳去置业都未必有资格。现今太古城已是四千五百元一呎,连深圳都找不到低过千五元一呎的物业了,是不是?
“遇上了像汤阅生这么一个男人,可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了,可不是吗?”
我只能点头承认。
她分析得太对了。
汤阅生刚刚对我起一阵难以压抑的酸味。我的事业不是比他好,而是没有风险,很平步青云,他怕有一日他在商场上跌倒了,我则仍然扶摇直上。
在商场上创业的这点压力,比打一份工的要强十倍。
我尚且常有东家打不成又得另打西家的顾虑,何况是汤阅生。
我忽然同情起他来。
对,就是这样,他发泄恐惧的一个反应就是抓着身边的女人,跟她在一起,证明没有了我,他还可以有其他。或者更希望通过这段婚外情,证明出他的被需要与存在价值。
汤阅生要人知道,也要自己知道,他不会被取代,只会去取代别人。有了这种心态,他便采取行动,在怀疑我会变心之前先变了心。
这原本就是个先下手为强的世界。
他因而需要像曾慧这种会一心一意呆在他身边辅助他,没有振翅高飞的能力与志愿的女人。
这样,他才有安全感。
公事上头的彷徨已经够他受了,他不能再在其他事情上患得患失。
我很自然地成为这种创业环境下的假想敌与牺牲品,无话可说。
反而,暗地里对曾慧改了观。
她无疑是个坦率的真小人,这比伪君子是好得多。
明码实价地跟你开火,各自拿出条件与本钱来,看谁赢这场仗。
我怕是滑铁卢战役吧!
不输在彼此的实力,而输在环境上的吃亏。只有一件事我需要加以了解,我问曾慧:
“是你告诉阅生我去诊所的事?”
“对,那天我看到你自那儿走出来,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我就问阅生,是不是已经跟你谈过我们的事情,故你决定不再生小孩了,所以才到那诊所去。”
究竟是汤阅生真的误会我,还是以此为借口,不得而知。其实殊途同归,都渊源于他对我的不信任与侮辱。
反而曾慧是无罪的。
“让我想一想,再通过我的律师来答复你们的要求。我需要考虑清楚孩子的问题,或者我要跟他两兄妹好好地谈谈,才能作出决定。”
“你真的没有可能不放弃?”
“你未作为一个母亲,是不会了解做母亲的心情。如果我不争取他们,孩子们将有一天会恨我,我不要给他们留下一个不良印象。”
“若是这样的话,你更应该让孩子归于阅生。”
“为什么?”
“因为你要跟他争,他的律师会用你行为不检为借口,跟你打官司,有通奸嫌疑的女人,很容易被判失去抚养孩子的权利。”
我失笑,差点拍案而起:
“贼喊捉贼,滑稽不滑稽?”
“这本来就是一个只许州官放火的世界呀!”
对,双重标准的事,比比皆是,上至港府政策,下至升斗市民的家庭纠纷。
我再无言语了。
“你好好考虑吧,他未必会证据确鉴,但谣言一传开去,对你声望影响很大。在这儿,”曾慧环视我的办公室:“不见得你没有敌人,也不见得被牵涉在内的对方没有女人,若她趁火打劫,起哄攻击你们的话,可以一发不可收拾。最低限度,日后育智与育德的心里会有个疑问,不知他们的妈妈是不是外面真有个男人。”
我吓傻了。
现实残酷的难以形容。
我轻声说:
“曾慧,这样子不公平。”
“对呀!”曾慧答道:“谁说我们活在一个公平的世界里?不然为什么你是人,我是人,你比我长得漂亮,比我有学识,比我富有,什么都比我优胜呢?然而转了一个弯,我却有本事抢去你的丈夫,占据你的家庭,事事替代了你的角色。这全都是不公平的事情。”
我笑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