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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爸爸一些情况。到这儿又再洗胃,我睁开了眼,好象是用了两大茶缸水,后来
据家人说,不是两茶缸,而是一桶半。
在同一间病室中,还有另一个病人,我从来没见过——我清醒过来时,这病人
已转院走了——耳边总有医生训斥那个病人的声音,那个病人一连声地“哎哟”个
不停。医生说他是已经没事儿了,这个“哎哟”成了他的习惯。
我刚住进医院,有些许的清醒时,好象是与医生不甚配合,但我很坚强:已经
自杀两次了,怎么又把我送入医院?!千古艰难唯一死!我连选择死的权利也被家
人剥夺了!既然是自己寻死,有什么可“哎哟”的?既然怕难受,当时何必寻死?
我一见护士来打针,就用力地说:“不必打了。”在住院其间,我始终没有叫唤过,
连医生也赞我坚强。据说,开始医生问我到底吃下去多少药,我迷糊中也记得是二
百二十三片。“怎么可能?吃那么多还怎能活着?”据说我还与医生辩:赵医生已
让我吃了一年多安定了。大夫问是哪个赵医生,我说就是校医。
大剂量的阿托品注入了我的体内。先吃的乐果是剧毒,阿托品也是剧毒,以毒
攻毒把我害得不轻,但因为我平日身体就弱,据说别人此时令家人按不住,而我打
下这许多阿托品以后仅只是说了些胡话而已:“我要去厕所。”“若王老师来了怎
么办?”谁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医院可真不是个好地方。一个晚上,我迷迷糊糊地觉得外边儿送来了一个病人,
可医生去看时,却早已死了,一个妇女大声痛哭。原来是她的小孩子,晚上坐着乘
凉时摔了一跤。孩子刚会走路,现在各家都是独子,当时一见情况异常,马上送往
医院,可解开怀看时,已经死了,当然伤心异常。
还有一个,是白天,但我当时还是迷迷朦朦。是一个犯人,用绳子上吊自杀,
被送到医院,没有送往急诊室又拉走了,因为发现已经停止呼吸。
这毒素是已经得到了控制,但对我的身体可是一个大大的摧残。我躺在病床上,
护士过来了,可我看起来却是两个人,看什么都是双的,听什么都如同蚊子一样声
音小得很。
我慢慢可以起来了,起来坐在病房门口,听别人都在急切地谈论着北京学生在
闹学潮了,很厉害。人们谈起王丹、吾尔开希、柴玲等人,人们都极关心北京的情
况到底怎样。医生每天来巡视一番病房,护士每天来打针,如此观察着过。
住医院久了,心中发闷,于是就准备出院,急诊室又给开了不少阿托品片,让
按时吃。一出院,我是住在小姑姑家,小姑姑家距这家医院很近。
在医院时,看到别人都是为我一个而劳碌,促使我产生了活的意志,但这时好
了,这内心深处求死的念头竟然又泛了起来:我既然立下志向要死,怎么能为了别
人而活呢,还要死!
小姑姑有事儿到大姑姑家去了,姑夫赵保良也不记得干什么去了,反正是姑姑、
姑夫都不在家,只剩下我与小表弟赵晓强二人。晓强要上学去,我就保证每天晓强
上学能吃上饭而已。什么事儿也不做会感到无聊,因为人少,只我与晓强两个人。
我做的饭绝对好吃,晓强说我做的比我姑姑做的好吃,也比郭红辉——我大姑姑的
女儿。有一段时间她在东街上学,吃住就在我小姑姑家。吃住在这儿,自然得放勤
快些,就帮做饭,实际上郭红辉在自己家也不愿做活儿的——做的饭好吃。
我凭什么要活泥?可自杀搞得众人都不安生也不好。我该想个什么办法不知不
觉地死去呢?
曾见过一篇短文,说有一个人因为嫌晚上太热,睡觉时就用电扇对着自己吹了
一夜,但第二天人们却发现他已经死了,电扇仍然在转着。后来医生说是人太热,
经电扇吹个不停,人又瞌睡了,风降下了体温使得血液冻住了,因而人被吹得死了。
现在想来,这篇短文的可信度实在值得怀疑;假如这个人本来有病还有点儿可信度,
若这个人本是个健康人,这样的事儿就几乎是在乱扯。
在八九年那个时候,我相信了电扇可以吹死人。既然如此,我何不这样去死呢?
晚上我睡在沙发上,开着电扇照直我吹。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又怕死了后有人
来搬动尸体要验尸呀什么的,我就用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崔”字——上一次
巫婆说我是被一个姓崔的鬼魂缠住了,我这次就以之攻之,以引开耳目——然而晚
上呢,晓强半夜里起床撒尿,就把电扇关了。等他重睡下,我又打开电扇 。 第二
天我仅只是觉得头痛而已,照样活得好好的。
第二晚,我先睡在床上,晓强见我睡床,他就去睡了沙发,沙发上应该说凉快
好多,睡起来要舒服些,也并不是我关心他,而是我若先睡沙发,开电扇,一睡着
晓强就要关电扇。此时我精神仍不正常,虽然晓强还是一个小孩子,但也不与我一
样——可能是他的潜意识中有些怕我发疯。晚上我等晓强睡着之后,用毛毯把晓强
盖住,连头也蒙在毯子中,而后我就又拉过一张沙发,用电扇对着我自己吹。我盖
住晓强是怕电扇吹住他,我想我自己要死,可不能让人家也陪我死。晚上晓强热得
浑身淌汗;我就叫醒他——我自己心中有死的念头反而更睡不着——“晓强,晓强,
怎么淌那么多汗,病了吗?我送你到医院。”晓强被我一折腾,迷糊了过来,看见
我那个样子,赶紧溜到房间:“没事,没事。”我半夜里要折腾人家,人家自然看
我是发疯因而害怕了。
白天晓强上学去了,我看电视又看得腻了,无所事事。姑夫是做官儿的人,做
官儿的人家中豪华但却无有书架,连想看本儿闲书也找不到。我就去商业街,帮着
姐姐照料商店,商业街是个五花八门的世界,每天都发生些很有趣的事儿,那都是
写小说的材料,与我这些无关。比如象温州人说话如吵架,隔壁那对温州兄妹整日
里也不知是说话还是吵架,但从亲密程度看来不象吵架,可是调门实在不好。他们
吃鱼非要把鱼晒干,实在是怪……有一天,孙红伟的母亲刚好来到这儿,我明明看
见了,却故意装做没看到。她就与我姐姐打招呼——我在医院时,孙红伟的家人与
我的家人都看我,使得都认了个清楚——我也不知为什么不想理她,可能是“她待
我太好了,要远离”这个念头的持续。
我实在无聊,有一天信步走到书报亭,站在外边儿浏览一下:《故事会》、《
童话大王》……五花八门,花花绿绿的。我一直往下看:《少男少女》。我的眼睛
一亮,“这可是一本新杂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致翻了一下,特别好看。广
州出的,当时的价格为九毛钱一本,我就买了一本。
在姑姑家呆得不舒服了,我就回家。我神经兮兮地什么人也没有告诉,到天快
黑时独自回家。而且连车也没有坐,是走路的。走到半路时,下了一阵大雨,把我
淋了个透湿。我从出院到现在没有走过几步路,这一路走得我腿脚酸疼,走走歇歇,
到家时已是半夜时分。我是先到奶奶的房间儿中去了,因为我最担心奶奶,奶奶已
经七十多岁了。当时自杀我就担心奶奶受不了刺激,虽然说以前奶奶与爸妈不和,
但随着叔叔家孩子的长大,我家、叔叔家都待奶奶很好,奶奶待我们弟兄很亲的。
我在医院中一大清醒,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奶奶怎样了,爸爸告诉是奶奶好得很,但
我总怕不踏实,所以回来就到奶奶那儿去了。在路上时,我头脑中就想起小时候大
人们给讲的那些关于“鬼”的故事:“鬼”喊人是不超过三遍的。“我半夜里回家,
奶奶该不会认为我是个鬼魂吧?”老人们夜里睡得少,我推门一喊“奶奶”,头一
声奶奶就答应了,急忙起来,我又一连喊了三四声,为的是让奶奶放心:“我是个
活人。”现在细想,这其实是多此一举,奶奶根本不怕。那晚是弟弟在奶奶那儿睡,
奶奶不怕但弟弟害怕,他一直往毯子下缩,奶奶喊了他好几声,他才装着好象才醒
过来一样应了一声。奶奶安顿让我与弟弟同睡,我感觉到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