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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别人玩儿,高兴时滚作一团,不如意时打破脑袋,打破脑袋也没关系,全是
小孩子们自己的事儿。童心纯洁,无什么大后果,而一有大人们来掺和,就麻烦多
了。我家与素珍姑姑也有了矛盾,这个矛盾全怪我姐姐,但姑夫总也不该与我们这
些小辈一般见识,可说回来,这都怪大人们的心不如小孩子们清爽。可以这么说吧,
这二年,我家是众叛亲离,到底为什么呢,这人情的纷繁,我实在是说不清。
乡邻间的大事呢,莫过于以下这件:
龙君有姊妹四个,依次是张麦玲、张玲霞、龙君、书君四位。上一代有弟兄三
个,老大叫闯芷,是龙君的伯伯,老二叫信志,就是龙君的父亲,老三叫智信。龙
君的伯伯原来是个挺能干的人,可心很毒辣。以前(至于以前到哪一年,则我不知
道)家中穷,他就招给乡人做了养老女婿。实在来说,我们那儿有个陋习,做养老
女婿总是低人一等,要受岳父母家很多气。可龙君的伯伯心狠手毒,受了几次气之
后,就起了报复之心。于是,在一次做饭时,就在饭中投下了一些白砷(Fe·AsS,
矿物质,毒药),就这一下毒死了岳父家四、五口人,故意杀人当然是死刑了,可
托了关系,改判为无期。一段时间之后,又改判为二十年,最后没有住够二十年也
就放出来了。在监狱中时,信志答应把麦玲算在伯伯的名下,也就是过继给他,可
是他在监中,闺女一天天地大了,信志就作主给麦玲说了个婆家,男方叫做治雷。
闯芷出狱后,他一看见治雷就觉得这个小伙子不会有出息。闯芷很不满意,就让麦
玲退亲,然而信志已收了治雷家不少彩礼,就不愿退。麦玲自然听父亲的,虽说过
继给了闯芷,毕竟没有实际情感,何况信志让一个小辈过继给闯芷也是为了得到他
的一份家产。麦玲不听闯芷的,实在令闯芷伤心。在监狱中每月只有几块钱的生活
费,他也不舍得自己用,省下来给了麦玲,可这闺女竟然与自己不连心,心毒的人
难以容得下这个,晚上就去撬麦玲的门(闺女大了,是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后来
据麦玲说,她也听见拨门栓的声音,可女孩儿胆小,吓得只能往被子里缩。闯芷拨
开门后,就用刀子对准麦玲身上,上上下下一连戳了二三十刀——既然与我不连心,
我勿宁让你死。他以为这下麦玲死定了,就把门匆忙关上,去冲洗自己身上的血。
毕竟是杀了人,他匆忙关门的声音惊动了别人,有人叫了信志——当时还不知道麦
玲出了事,信志来喊麦玲,不见答应,去一推门,当时就瘫在地上:一屋子到处是
血,谁不害怕呢?本来麦玲是一个女孩子,别人不好进她卧室,一见信志那个样子,
什么也不顾了,别人一看这么严重,就赶紧叫我爸爸,一迭声的催促。据爸爸说,
当时他进到麦玲房间之中,一掀开被子,赶紧又盖上了--已经不成个人形,脖子、
胸脯、胳膊、腿统统被刀伤了,整个人身上都是血。爸赶紧让送医院,并立即报了
案,人们就操起家伙围住闯芷的房间,以防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公安局做事儿也
拖拉,竟然是在我们早上上学后才来到现场。据说公安局还怕他反抗,有几个会武
功的在前边,并且来了两个神枪手。谁知闯芷明知死罪难逃,根本没有反抗,老老
实实地给铐了起来。最后订的是杀人强奸犯。应该说只能算是杀人犯,只不过是一
个男人去杀一个女子而已,就订了个强奸。实际上闯芷绝不会去强奸自己的侄女,
只因为闯芷以前杀过人,这次又杀人,订什么罪也是枪毙,既然都是枪毙,横竖再
加上个强奸也无所谓。麦玲真是命大,二、三十刀竟然没能要了她的命,最后依然
救活了。治雷也重感情,人们都以为治雷一定要与麦玲分手,可他没有,二人仍结
了婚,婚后多年没有孩子,直到八九年,也可能是八八年,才生了一个男孩; 胖乎
乎的,极是可爱。
还有一个人,叫玖狮,人称“宝贝蛋”,在我们当地,“宝贝”是“不主贵”
的意思,是个贬义词。这个玖狮早年当过兵,是通讯兵。复员后,做了个懒汉,什
么都不愿干,还是大男子主义,对老婆一点儿也不客气。不光家人,连邻人也讨厌
他。
有一次,做晚饭时,老婆问他吃什么:中饭还有些剩的,是干饭,晚上做的是
稀饭。玖狮说要吃干饭,可吃时玖狮一看稀饭中有花生米,当即就来了气:“原来
稀饭中是有稀罕物,你们明明是在刻剥我。”就大吵大闹起来,令一家人俱不得安
生,邻人们听见也都怪玖狮不知好歹。有时候老婆不在家,他连火也懒得烧,就用
铁丝绕根电阻丝,用茶缸盛些水,自制电炉烧茶喝,别人说:“玖狮真能干。”也
搞不清是真心的夸他有本事,还是暗暗地揶揄他不要命,若出了危险怎么办。他洋
洋自得地说:“这点儿本事也没有,我几年通讯兵还不白当了。”
玖狮的大儿子叫什么杰,在福建做海军。大概是仓库管理员, 因人老实而办事
儿领导放心,就一直当了好多年兵,到百万大裁军时,他才回到地方,搞外贸工作。
他在当兵时,玖狮的小儿子还正上学,因为学校距家不远,晚上上自习时,玖狮就
跑到学校,隔着门缝来监视小儿子。可好,小儿子正在调皮,玖狮就把小儿子叫出
教室:“你哥哥现在在福建,你的前途是什么(这是原话)?”拿腔拿调,一本正
经的,让教室中的学生全听到了,把学生都逗笑了。以后学生们都学着玖狮的这个
腔调与他小儿子逗着玩,把这小儿子窘得厉害。
玖狮的小儿子也很怪。有一年,台湾往大陆放气球,投下很多东西。有吃的,
如牛肉干、饼干、罐头之类。有穿的,汗衣、秋衣之类,还有一种衣服很奇怪,大
人也能穿,小人也能穿,大人穿时往下拉,小孩穿时往上拉,当时觉得奇怪,现在
已明白了那叫夹克衫。还捡到一部电台,上交了。那一天,玖狮的小儿子去舅舅家,
快到舅舅家了,却忽然发现了一袋牛肉干,就是台湾空投过来的那种。本来外甥到
舅家,当然是空着双手去的,可捡到这一袋精美的牛肉干后,他却不往舅舅家去了,
拿着牛肉干折回家,别人就笑话他:“难道你舅舅还会去要吃你的牛肉干?”
一九八二年
八二年,我升入了初中。小学升初中,根据一般惯例,我应该进近校,然而我
却是选了一个远些的学校。因为我大哥哥其时刚毕业,被这所学校死乞白赖地要来
了——这所学校是中心初中,但应该来说很不合适我:离家太远,而且又没有食堂。
可是呢,我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要我大哥哥在这所学校,一切有他来安排。我
报了中心初中,跟大哥哥吃饭。
开始时,我刚到学校,而我大哥哥呢,害了一场大病,是出血热吧,挺厉害的,
住了医院。开学时大哥哥还未出院,但因了我大哥哥,老师们也都待我特别好,学
校不留住宿生,教务主任白维同老师就让我住在学校的大会议室中,吃饭时就随老
师们一同。与我一同的还有一个女孩,叫张银玲,也是托我大哥哥,随老师一同吃
饭。这所学校距离大街太近了,自然我就不能不受环境的影响。
在这所学校,我也不知为什么,忽然莫名其妙地变了:话一出口就骂人,有时
候骂了人我还不觉,被别人恼了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在这所学校,应该说我无
形中受了大哥哥的庇护。有一个学生,叫陈红安,是陈尊彬老师的小儿子,可以说
是个坏种,什么坏事儿都干。有好几次,他向我大哥哥告状,说若不是看我大哥哥
的面子,早就要揍我几次了。我老是骂人,可最终他们不曾打过我。后来我就注意
到了这口头语,可仍然不行,然而这个坏毛病呢,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是
什么时候怎么改的,这毛病莫名其妙地来,又不知不觉地走了。直到现在,我说话
很少带脏字,甚至生气时也难有脏词,更加上我这副模样,任谁也不会怕我,我就
从此有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