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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里阿说:“读给我听听。 我离不开本行,吃宵夜也忘不了出版事业。”
曼兰念出吕西安的得意之作,全场一致鼓起掌来。卢斯托说:“没有上一篇的话,怎么能写得出这一篇!”
道里阿从他的口袋里掏出第三篇稿子的清样,念了一遍。这篇评论将要在斐诺的第二期杂志上发表,斐诺凝神听着,因为他是主编,把文章捧得更过火。他说:“诸位,博叙埃即便生在今天,也只能这样写。”
曼兰说:“当然罗。 博叙埃生在今天,也是要当记者的。”
克洛德。 维尼翁端起酒杯,向吕西安含讥带讽地行着礼,说道:“为博叙埃第二干杯!”
吕西安向道里阿举起杯说:“为我的哥伦布干杯!”
“太棒了!”拿当叫道。曼兰狡猾地望着斐诺和吕西安,问:“是个绰号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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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阿道:“你们这样下去,我们要搞糊涂了。”又指着玛蒂法和卡缪索道:“这两位怎么会听得懂?
波拿巴说的好:笑话好比纺棉纱,纺得太细,是要扯断的。“
卢斯托道:“诸位,咱们亲眼目睹一桩重大的、出乎意想的、闻所未闻的、真正的怪事。 我们这位朋友从外省人变做新闻记者有多么快,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道里阿道:“他是天生的新闻记者。”
斐诺拿着一瓶香槟站起来说:“弟兄们,咱们的主人初出场的时候,大家都为他撑腰,给他鼓励,现在他的事业超过了我们的期望。 他两个月之内显了本领,写出那些大家知道的好文章;我提议给他举行洗礼,正式称他为新闻记者。”
“再来一个蔷薇花冠,祝贺他的双重胜利。”毕西沃望着柯拉莉说。柯拉莉向贝雷尼斯挥了挥手,贝雷尼斯进去在女演员的帽匣内找出一些旧的纸花。 胖老妈子捧到外面,大家马上编成一个花冠,醉得特别厉害的客人还抢着纸花乱戴,样子挺滑稽。大祭司斐诺在吕西安漂亮的淡黄头发上洒上几滴香槟,装着一张怪有趣的正经面孔,仿照宗教仪式宣布:“我以印花税,保证金,罚款的名义,命名你为新闻记者。 但愿你写起稿子来觉得更轻松愉快!”
曼兰接着道:“并且稿费不会扣除空白!”
这时吕西安瞥见米歇尔。 克雷斯蒂安,约瑟夫。 勃里杜,费尔让斯。 里达,三个人怏怏不乐的拿起帽子,在一片咒骂声中走了。曼兰道:“看见没有?这班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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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斯托道:“费尔让斯脾气蛮好,可惜被那些道学家教坏了。”
“谁?”克洛德。 维尼翁问道。勃龙代回答:“一群古板的青年集在四风街上一个小酒店里讨论哲学,宗教,操心人类的前途……”
“噢!噢!噢!”
勃龙代往下说:“……他们想知道人类是在老地方停步不前还是在进步。走的到底是直线还是曲线,他们决定不下,只觉得《圣经》上的三角荒唐可笑;于是他们发现一个先知,说人类走的路线是螺旋形,”
吕西安有心给小团体辩护,说道:“这不算什么。 一群人聚在一起,可能会发明更危险的玩意儿呢。”
费利西安。 韦尔努道:“你不要认为那些理论是空话,临了不是变成子弹就是断头台。”
毕西沃道:“眼前他们还不过在香槟酒里找天意,在裤子里追求人道主义,寻找推动世界的小家伙。 他们重新抬出过时的大人物,什么维柯啊,圣西门啊,傅立叶啊。 我真怕他们把可怜的约瑟夫。 勃里杜迷昏了头了。”
卢斯托道:“毕安训是我的同乡,又是中学同学,受了他们的影响对我冷淡了……”
曼兰问:“他们可传授什么训练思想矫正思想的技术吗?”
斐诺回答说:“很有可能。毕安训不是把他们的梦想当现实吗?”
“不管如何,”卢斯托说,“毕安训将来准会是了不起的名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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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当说:“他们出面的领袖不是叫做阿泰兹、恨不得把我们一齐吃掉的一个青年吗?”
“他是个天才!”吕西安嚷道。“我倒更喜欢来一杯赫雷斯酒,”
克洛德。 维尼翁微笑说。那时每个人争着向邻座的人解释自己。 等到风雅人物肯作自我介绍,向你吐露心曲,那一定是醉得不成样了。 过了一小时,同桌的人都变成了最知己的朋友,认为彼此都是大人物,英雄好汉,前途无量。 吕西安因为是主人,还保持着清醒,听着他们的诡辩很感兴趣,他的已经败坏的心术也更加败坏了。斐诺道:“弟兄们,自由党非重新挑起笔墨官司不可,此时没有材料好攻击政府,你们知道这对反对派是多么不利。你们之中谁愿意写一本要求恢复长子特权的小册子,让我们借这机会,说是宫廷的阴谋?小册子的报酬从丰。”
曼兰道:“我来写吧,恢复长子特权本是我的主张。”
斐诺回答说:“不行,你党内的人会说你拖累他们的。 费利西安,还是你动笔,道里阿负责印刷,咱们保守秘密就行了。”
“给多少稿费呢?”韦尔努问道。“六百法郎!落款用C……伯爵。”
“行!”韦尔努道。“你们在政治上也培养鸭子,”卢斯托说。“不过是拿夏博案子搬到思想方面去利用一下,”斐诺回答,“我们说政府有某种用意,发动舆论反对政府。”
克洛德。 维尼翁说:“我始终弄不清楚,一个政府怎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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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会听凭我们这批无赖支配大家的思想。“
斐诺接着说:“倘若内阁轻举妄动,出场交手,我们就狠狠地斗它一斗;要是它生气,我们就把事情闹大,让政府大失人心。 反正政府动辄得咎,报纸永远不承担风险。”
克洛德。 维尼翁说:“在没有取缔报纸之前,法国只好继续瘫痪着。”又对斐诺说:“你们每小时都在前进,将来会象耶稣会一样,差别只在于没有信仰,没有固定的主张,没有纪律,没有团结。”
大家又坐上牌桌,不久东方发白,室内的烛光变得黯淡了。柯拉莉对她的情人说:“你那些四风街上的朋友愁眉苦脸的,像判了死刑的囚犯。”
“不是囚犯,而是审判官,”诗人回答。“审判官还比他们有趣得多。”柯拉莉道。
三十一 上流社会
一个月之内,吕西安不是出去吃中饭,就是吃晚饭,吃宵夜,或是参加晚会,时间就这样消磨了。 他被一股不可抵抗的浪潮卷进漩涡,除了吃喝玩乐,只做些轻松的工作。 除此之外别无打算。 在复杂的人事中间能够计算筹划原是意志坚强的标记,不是富于幻想的人,懦弱的人,或者单单是风雅的人,所能假装的。 吕西安与多数新闻记者一样,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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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天,挣多少花多少。 巴黎的定期开支对落拓的文人压力最重,吕西安索性不去想它。 他的服装气派比得上最出名的花花公子。柯拉莉与狂热的信徒一样,只想装扮她的偶像,不惜倾其所有,替亲爱的诗人置办了他第一次逛杜伊勒里公园时不胜羡慕的漂亮行头。 新奇的手杖,美丽的手眼镜,金刚钻的纽子,扣领带的别针,阔镶边的戒指,吕西安全有了;鲜艳的背心数量足够搭配衣衫的颜色。不久他成了漂亮哥儿。赴德国公使的宴会那天,吕西安脱胎换骨的变化引起在座的青年暗暗妒羡,例如德。 玛赛,旺德奈斯,阿瞿达。 潘托,马克西姆。 德。 特拉伊,拉斯蒂涅,德。 摩弗里纽斯公爵,博德诺,玛奈维尔等等,全是时髦社会中的领袖人物。 交际场中的男人和女性一样彼此嫉妒。 当夜的宴会主要是请德。 蒙柯奈伯爵夫人和德。 埃斯巴侯爵夫人。 吕西安坐在她们俩中间,被她们灌足迷汤。“为什么你离开上流社会呢?”侯爵夫人对他说,“大家正准备好好招待你,欢迎你来着。 我不能不生你的气,你答应来看我,我等到现在。 前几天我在歌剧院瞧见你,你竟不屑过来看我,连打个招呼也不乐意。”
“太太,令亲毫不含糊地下了逐客令……”
德。 埃斯巴太太打断吕西安的话,回答说:“你不了解女性。你伤害了我认为是最纯洁的一颗心,最高尚的一个人。你不知道路易丝预备替你出多少力,定了多么巧妙的计划。”她看见吕西安不声不响地表示不信,便道:“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