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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的爱,生平第一次的爱,再加上可怜的女演员们常有的狂热,以及对吕西安美貌的倾慕,使柯拉莉变得聪明起来。她坐在饭桌的时候凑着吕西安的耳朵说:“哪怕你又丑又病,我还是爱你!”
在诗人听来,这句话多有意思!卡缪索消失了,吕西安望着柯拉莉,再也看不见卡缪索。 一个渴望享受,感觉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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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厌恶外省的单调,受着巴黎魔窟的吸引,被贫穷和迫不得已的禁欲生活折磨够了,克吕尼街上的修道院生涯和毫无结果的工作使他厌倦不堪,一朝面对豪华的筵席,怎么肯推却呢?吕西安一只脚踏在柯拉莉的床上,一只脚踏进了他再三奔走都没有能够接近的报馆。 他在桑蒂耶路空等了多少次,如今办报的人就在筵席上饮酒作乐,兴高采烈,并且脾气挺随和。 他受过多少气,多少痛苦,都没法报仇;现在靠着人家一篇文章把怨气出尽了,第二天登出去就可以撕破两个人的心。 他望着卢斯托私下在想:“这是我的朋友!”谁知卢斯托已经在忌惮他,感到他是个可怕的敌手。 吕西安不应该太露锋芒;倘若只写一篇平淡的稿子,对他反而更好。 幸亏勃龙代劝斐诺对待这样一个出色的人才迁就一些,把卢斯托的嫉妒冲淡了。 卢斯托决意继续和吕西安做朋友,再跟斐诺来个默契,尽量剥削这个危险的新人,不让他手头宽裕。这是卢斯托和斐诺咬耳朵谈了两句,心照不宣定下来的策略。“他有才干。”
“我看他是不容易满足的。”
“噢!”
“对!”
德国公使在德。 蒙柯奈伯爵夫人家见过勃龙代,当下装出一副忠厚、安详、庄重的神气望着他说:“同法国记者吃消夜,我老是心惊胆战。 勃吕歇说过的一句话,你们应验了。”
“什么话啊?”拿当问。“一八一四年萨肯和勃吕歇走上蒙马特尔高地,——对不起,诸位,我向你们提到那个不愉快的日子,——萨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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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粗,他说:咱们一把火把巴黎烧了吧!——勃吕歇回答说:万万使不得,只有巴黎才能断送法国!——他一边说一边指着你们的大创口,在塞纳盆地上热腾腾地冒烟。“公使停了一会儿又道:”谢谢上帝,我们国内没有报纸。 刚刚那个戴纸帽的小家伙才不过十岁,头脑就跟老资格的外交家一样,我至今想起来害怕。 今天晚上,我觉得是和狮子老虎一块儿吃消夜,只是承它们的情,不伸出爪子来罢了。“
勃龙代道:“不错,我们可以凿凿有据地向欧洲报导,说阁下今晚嘴里吐出一条蛇,险些儿没钻进我们最漂亮的舞蹈明星——蒂丽娅小姐的身体;而后我们对夏娃,《圣经》,原始罪恶,基本罪恶,发一通议论。 可是放心,您是我们的客人。”
斐诺道:“那才滑稽呢。”
卢斯托道:“我们可以发表一批科学论文,从人身体上和人心中的各种蛇说起,说到外交界的蛇。”
韦尔努道:“我们可以说,这样的一条蛇就装在这个盛樱桃酒的玻璃瓶子里。”
维尼翁对公使说:“临了您也会相信实有其事。”
德。 雷托雷公爵嚷道:“诸位的爪子不要伸出来了!”
斐诺说:“报纸的影响和势力现在才不过刚开始,新闻事业还没脱离童年时代,慢慢会长大的。 十年之内,样样要受广告统治。 会指导一切的思想,思想……”
“思想要摧残一切,”勃龙代打断了斐诺的话。克洛德。 维尼翁说:“这话有理。”
卢斯托说:“帝王是由思想来制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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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公使说:“思想也能推翻君主专政的国家。”
“所以,”勃龙代说,“如果本来没有报纸,就不应该发明;既然有了,我们就要靠此为生。”
德国公使说:“结果是你们为之送命。 你们开导过群众,越来越占优势,个人更不容易出人头地;你们在下层阶级散播思考的种子,将来的收获是大众的反抗,第一批牺牲品便是你们。 请问巴黎暴动的时候毁坏了些什么?”
拿当道:“路灯杆子。 我们这种人太渺小了,不用害怕,大不了受点儿轻伤。”
公使道:“你们的民族聪明过分,无论哪种政府都不让其发展。 要不然,你们在欧洲没有能用刀枪保住的天下,可以再用笔杆子去征服。”
克洛德。 维尼翁道:“报纸固然是祸水,祸水也好利用;政府偏要把它消灭。那就发生斗争。哪一方面会被打败呢?
是个问题。“
“我一口咬定是政府,”勃龙代说,“在法国,聪明才智比什么都强;报纸不但具备所有聪明人的才智,还有答尔丢夫那样作假的本领。”
斐诺道:“勃龙代!勃龙代!你这话太没遮拦,报纸的订户现在还有呢。”
“你开着贩毒的铺子,当然害怕;我才不理你们这些黑店呢,虽然我靠此活命!”
克洛德。 维尼翁道:“勃龙代说得不错。报纸不尽传教士的责任,仍然变做党派的工具,报纸用这个工具做生意,无法无天,象所有的买卖一样。 勃龙代说的好,报纸是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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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商品的铺子,专拣群众爱听的话向群众推销。 如果有一份专门给驼背看的报,准会从早到晚说驼背怎么美,怎么善,怎么必要。 报纸的作用不再是指导舆论,而是讨好舆论。 过了相当一段时期,所有的报纸都要变成无耻,虚伪,下流,都要撒谎,甚至于行凶;扼杀思想,制度,人物;而且靠着这种行为一天天的发达。 报纸是法人,占着法人的便宜:做了坏事谁也不用负责任;我是我,你是你,我是维尼翁,你是卢斯托,勃龙代,斐诺,不是阿里斯泰提,便是柏拉图,或是卡图,总之是普卢塔克传记中的圣贤豪杰;我们个个清白,丑事扯不到我们身上。 这种道德的或者不道德的现象,随你怎么称呼,拿破仑曾经有过解释;他研究了国民议会,得出一个极妙的结论,他说:集体犯的罪恶,牵连不到个人。 报纸尽可干出些最残酷的事,没有一个人感到自己沾着血腥。“
杜。 勃吕埃道:“可是官方能订出惩罚的法令,目前正在起草之中。”
拿当道:“呸!
法律怎么能够对付得了法国人的聪明才智!
那是渗透力最强的溶解剂。“
维尼翁又道:“思想只能用思想去消毒。仅有恐怖政策和专制手段才压得住法国人的特性。法国语言特别宜于暗示,说双关话;越是用法令禁止,聪明才智越是爆发得厉害,好似蒸汽给关在装着活塞的机器里。 王上做的一桩好事,报纸如果反对国王,就说好事是部长做的;倘若反对部长,就把事情反过来说。 凡是造谣毁谤,报馆都说是从外边听来的。 当事人抱怨吧,报馆说声放肆了事。 告到法庭吧,报馆推说当事人并未要求更正;要求更正吧,它又一笑了之,认为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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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不足挂齿。 被害人胜诉的话,报纸再挖苦他一顿。 万一报馆被判了罪,要付出巨额罚金,就向大众指控你跟自由,祖国,知识作对。 报上可以刊登一篇文章,解释某先生如何如何是国内最诚实的君子,骨子里却暗示他是个贼。 因此,对报纸里犯的罪不足挂齿!侵犯报纸的人才是罪大恶极!在某个时期之内,报纸要读者相信什么,读者就得相信什么。 报纸不喜欢的事决不可能是爱国的;并且报纸永远不会错的。它用宗教攻击宗教,用宪章攻击国王;司法机关得罪了报纸,就要被挖苦;迎合了大众的偏见,就受赞扬。为了招揽订户,不惜造出激动人心的谎话,做出逗笑的把戏,象有名的丑角鲍贝什。 办报的宁可拿自己的老子活活地开刀,作为取笑的资料,也决不放过吸引群众,叫群众开心的机会,好比演员要哭得逼真,如同儿子的骨灰被放进匣子里,也好比一个女子为着情人什么都肯作出牺牲。“
勃龙代插进来说:“总而言之,报纸是表现在印刷品上的平民大众。”
维尼翁接着说:“而且是虚伪的,平民大众的气量都很狭窄。他们放逐有才能的人,同雅典人放逐阿里斯泰提一样。我们等着瞧吧,开头由正人君子主办的报纸后来会落到最庸俗的人手里,因为他们有耐性,肯卑躬屈膝,象橡皮,有才华的人缺少的就是这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