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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过鞋油商的女演员道:“她的看家本领被她拿了出来,跪下去露出胸脯来了。”
斐诺告诉艾蒂安:“经理请我们上他的包厢去,我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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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
卢斯托带着吕西安在舞台背后绕来绕去,穿过迷魂阵似的甬道和楼梯,走到四楼上的一个小房间,拿当和费利西安。韦尔努随着他们。佛洛丽纳道:“诸位先生好。”又转身对坐在一边的一个矮胖子说:“先生,这几位都是我命运的主宰,我的前程操在他们的掌心里;但是我希望明儿早上他们一起躺在我们的饭桌底下,只要卢斯托先生样样安排好……”
艾蒂安说:“当然安排好!
《辩论报》的勃龙代,货真价实的勃龙代,他也请来了。“
“噢!小卢斯托,那我非拥抱你不可,”佛洛丽纳上前搂着卢斯托的脖子。胖子玛蒂法看着沉下脸来。 佛洛丽纳十六岁,瘦削的身材。 她的美象一个含苞未放的花蕾,只有喜欢稿本胜过完工的图画的艺术家才赏识。 这个迷人的女演员的相貌之间处处流露出秀气,很象歌德笔下的迷娘。 玛蒂法是伦巴第街上有钱的药材商,他以为大街上一个年轻的女戏子不需要多少钱,不料十一个月中间,佛洛丽纳已经花了他六万法郎。 老实的商人坐在一角,象看守田园的忒耳弥诺斯神,叫吕西安看着好不奇怪。 十尺见方的更衣室里糊着美丽的花纸,放一个普绪喀女神的像,一张半榻,两把椅子,一条地毯,一个壁炉架,好几口衣柜。 女用人正好替佛洛丽纳穿扮完毕,一身装束是西班牙的,佛洛丽纳在那出情节复杂的戏里扮一个伯爵夫人。拿当对费利西安说:“再过五年,这姑娘准是巴黎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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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演员。“
佛洛丽纳转身对三个记者说:“啊!
心肝宝贝是你们这些人,明天要好好捧我一下才对。今夜你们都要醉得人事不知,我已包好车子预备送你们回去。 玛蒂法弄了好酒,同路易十八喝的不相上下;他还找了普鲁士公使的厨子。“
拿当说:“我们一看见先生,就知道有好东西请我们。”
佛洛丽纳说:“他知道请的客人是巴黎最危险的人物。”
玛蒂法神色不安地瞧着吕西安,看他长得这样美,不免暗暗忌妒。佛洛丽纳也发现了吕西安,说道:“我不认识这一位。 你们哪一个把八角阁的阿波罗从佛罗伦萨带来了?他长得和吉罗德画的人物一样漂亮。”
卢斯托道:“小姐,我忘了介绍,这位是外省来的诗人。今晚你太美了,我连最起码的礼数都想不起来了……”
佛洛丽纳道:“他能做诗人,大概很有钱吧?”
“穷得像约伯一样。”吕西安回答。“真有意思。”佛洛丽纳说。剧本的作者,年轻的杜。 勃吕埃突然闯了进来,穿着大礼服,个子矮小,身体灵活,看上去象公务人员,又象业主,又象经纪人。他说:“小佛洛丽纳,台词记熟了吧?嗯,别临时忘了。特别要注意第二幕,要泼辣,要尖刻!我不爱你那一句要说得好,跟我们排练的一样。”
玛蒂法对佛洛丽纳说:“干吗你要扮演这个角色,说这种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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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听着药材商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她道:“那跟你有什么相干?
又不是对你说的,傻瓜!“佛洛丽纳又望着记者们说:”听他胡说八道真好玩。我要是不怕破产,还愿意花钱收买,他说一句糊涂话给他多少钱。“
药材商回答:“但是你说这句话时把眼睛瞪着我,像你背台词的时候一样,我看着害怕。”
她道:“那容易,下回我望着卢斯托就是了。”
过道里响起一阵铃声。佛洛丽纳道:“你们一起请出去,我要温温台词,把意思弄清楚。”
吕西安和卢斯托最后走出去。 卢斯托亲了亲佛洛丽纳的肩膀,吕西安听见佛洛丽纳说:“今晚不行。 老头儿告诉他女人,说他下乡去了。”
艾蒂安问吕西安:“你看她可爱不可爱?”
吕西安道:“但是,朋友,那个玛蒂法……”
卢斯托回答说:“呃,孩子,你还一点不了解巴黎的生活。有些无可奈何的事只能忍受!比如你爱一个有夫之妇,不是一样吗?人总得有点理智。”
十五 药材商的用处
艾蒂安和吕西安走进楼下紧靠前台的包厢,戏院经理和斐诺都在里面。 对面的包厢里坐着玛蒂法和他的朋友——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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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莉的后台老板、做丝绸生意的卡缪索,另外一个小老头儿是卡缪索的丈人。正厅里乱烘烘的,不大放心的三个买卖人,正擦着手眼镜张望。 上演新戏的第一晚,包厢里的看客总是无奇不有:新闻记者带着情妇,外室带着情夫,有爱看新戏的老观众,也有喜欢找这种刺激的上流人物。 一个最好包厢被一位司长和他的家属占据了;剧作家杜。 勃吕埃靠那司长的力量,在财政部门弄到一个领干薪的差事。 吕西安自从吃过晚饭之后,到一处诧异一处。 两个月来他看到文艺生涯是那么穷困,在卢斯托屋子里那么丑恶,在木廊商场那么低微同时又那么威风,总之是一副意想不到的豪华和奇奇怪怪的面目。 得意和失意、昧着良心的妥协、权势和吹拍、欺骗和享乐、光荣和屈辱,全都混在一起,弄得吕西安目瞪口呆,好像看一幕从来未有的活剧。斐诺问经理:“你认为杜。 勃吕埃的戏能赚钱吗?”
“情节很曲折,杜。 勃吕埃有心模仿博马舍。大街上的观众只求刺激,不喜欢这一套。 他们不懂风趣。 今晚全靠柯拉莉佛和洛丽纳的,她俩长得漂亮,极有风情;穿着短裙跳起西班牙舞来,准能抓住观众。 这次演出是碰运气。 如果报上来几篇有趣的评论,一炮打响了,我可以赚到三万法郎。”
斐诺说:“我懂了,这出戏要内行才会赏识。”
“近边的三家戏院打发一批人来捣乱,少不得大喝倒彩;我已安排好对付的办法,把对方雇的人收买了,要他们无的放矢,乱吹了一阵。 对面包厢的三个老板要佛洛丽纳和柯拉莉成功,每人买了一百张戏票送给熟人,他们能把捣乱分子轰走。 捣乱分子收了很多钱,也会听让我们轰走。 这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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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博得群众的好感。“
斐诺道:“两百张戏票,这些人才宝贵呢!”
“对!
再多两个漂亮的女演员,像佛洛丽纳和柯拉莉一样有阔人供养,我就过关啦。“
两小时以来,吕西安听见样样要靠金钱决定。 无论在戏院里、书店里、报馆里,从来不提艺术和荣誉。 造币厂的大锤子连续不断地砸在吕西安的头上心上。序曲由乐队奏着,他不禁把池子里乱烘烘的掌声和嘘叫声,跟他在大卫的印刷所里所体会的、恬静纯洁、诗意盎然的境界,作了一个对比:那时他和大卫只看到艺术的神奇、天才的光辉的胜利、翅膀洁白的荣誉女神。 他回想到小团体中的晚会,冒出一颗眼泪。艾蒂安。 卢斯托问道:“你怎么啦?”
吕西安回答道:“我看见掉在泥坑里的诗歌。”
“唉!朋友,你还存有幻想。”
“难道非得这么下贱,侍候大腹便便的玛蒂法和卡缪索,像女演员侍候新闻记者,我们侍候出版商一样吗?”
“小朋友,”艾蒂安咬着吕西安耳朵,指着斐诺说:“你瞧这个蠢家伙,既没有思想,也没有才气,可是贪得无厌,只会不择手段地发财,做起买卖来特别精明,在道里阿铺子里要我四分利,还好像帮了我的忙……他收到一些有才气的青年写的信,为了一百法郎不惜向他下跪。”
吕西安厌恶透了,心里一阵抽搐,想起留在编辑室绿呢桌毯上的那幅漫画:斐诺,我的一百法郎呢?
“还是死了好!”他说。“还是活着好!”艾蒂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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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启的时候,经理站起身来,到后台吩咐事情去了。于是斐诺对艾蒂安说:“道里阿答应了,周报三分之一的股份归我,付他三万法郎现款,条件是我担任经理兼总编辑。好极了,这桩买卖。 勃龙代告诉我,上面正在起草限制新闻事业的法案,只允许现有的报纸维持下去。 半年之内,要花一百万法郎才能办一份新的报刊。 所以我马上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