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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丰衣足食,闲散无拘,在梵宇听经,琳宫讲道。无事在家门首施药救人,拈素珠念佛。因后园中有两株杏树,道号为杏庵居士”。清张竹坡认为王杏庵与孟玉楼两人其实是作者一人的“自喻”,认为王杏庵是孟玉楼形象的继续。我进一步认为,这个“杏庵居士”暗隐王世贞的别号“息庵居士”(王世贞有一部作品叫《艳异编》,其小引自题名为息庵居士,此名只在此用过)。如果说“王杏庵”是作者“王息庵”的化身,似乎更像。王杏庵姓、名、字合为“王宜廷用”,寓意即为“王氏适宜朝廷任用”,切合王世贞身份。此一老者“好善敬神”、“梵宇听经”、“琳宫讲道”、“拈素珠念佛”,又与笃信佛道的王世贞生活习性相合。
“杏庵居士”确实在某种意义上体现了作者的社会理想。这一形象是整个《金瓶梅》中少有的几个“正面人物”(张竹坡评点:李安是个孝子,王杏庵是个义士,安童是个义仆,黄通判是个益友,曾御史是忠臣,武二郎是个豪杰悌弟)之一,他不厌其烦、苦口婆心的搭救、资助、劝慰流落街头、衣食无着的浪荡公子陈敬济,但陈敬济不思回头,无奈,王杏庵只好把陈荐给任道士出家,并亲送陈到庙。
王杏庵是个转瞬即逝的人物,但其“为人心慈”、“仗义疏财”、“济贫拔苦”的性格却是非常鲜明的。而且对陈敬济这一恶人尚且如此的予以拯救,正体现了作者创作《金瓶梅》,力图唤醒噩噩世人的良苦用心。
此外,我们还可以考察一下清代谢颐《第一奇书序》。谢颐认定《金瓶梅》作者为王世贞的根据就是《金瓶梅》与《艳异编》之间的联系:“其细针密线,每令观者望洋而叹。今经张子竹坡一批,不特照出作者金针之细,兼使其粉腻香浓,皆如狐穷秦镜,怪窘温犀,无不洞鉴原形,的是浑《艳异》旧手而出之者,信乎为凤洲作无疑也。然后知《艳异》亦淫,以其异而不显其艳;《金瓶》亦艳,以其不异则止觉其淫。”可见《金瓶梅》与《艳异编》不仅在内容上有相通外,其艺术功力也相伯仲。那么《艳异编》作者署名“息庵居士”,《金瓶梅》暗署“息(杏)庵居士”,或许内中有其必然原因。
3、西门庆结拜“十兄弟”隐藏王世贞别号“九友斋”
小说中(张评本与万历本大同小异)写“十兄弟”先为:西门庆、应伯爵、谢希大、祝实念、孙天化、吴典恩、云理守、常峙节、卜志道、白赉光。而其中卜志道历来论者认为是“不知道”之意,含有不存在的意思。小说在叙述完十兄弟之名(第一回)就说卜志道死了(从情节上说,卜志道的死是为花子虚入伙十兄弟作铺垫),因而小说中十兄弟一开始就实为九兄弟。
从后文看,拉进花子虚(第一回)后又凑足十个人,但花子虚不久(第十四回)也死了。因而说十兄弟其实仍是九兄弟。而且花子虚的命名也类于卜志道,分明是说“子虚乌有”,不存在者也。在庙中结拜,隐含“斋”。据此,我以为结拜十兄弟隐藏王世贞别号“九友斋”。
另外,《金瓶梅》中西门庆新修花园中那个“玩花楼”也似乎隐含王世贞“王元美”(玩即王元,花楼含美)的名字;王世贞有“藏经阁”书房,西门庆有类似的“藏春阁”。小说第八十九回描摹永福寺时提到了“藏经阁”。
二、《金瓶梅》结尾诗明确昭示作者确为“大名士”
明代关于《金瓶梅》的作者有多种传说,但影响最大最深远的是“大名士”的说法。沈德符《万历野获编》说:“闻此为嘉靖间大名士手笔”,《金瓶梅词话》丁巳年本《廿公跋》说《金瓶梅》“传为世庙(明世宗嘉靖)时一巨公寓言”,对此,后世多有人质疑,甚而有人提出《金瓶梅》更像下层人所为。其实《金瓶梅》第一百回(张评本)全书结束有一首诗,在高度概括了小说主要内容及及主要人物形象的同时十分明白的告诉读者,作者确为“大名士”、“巨公”:
阀阅遗书思惘然,谁知天道有循环。
西门豪横难存嗣,敬济颠狂定被歼。
楼月善良终有寿,瓶梅淫佚早归泉。
可怪金莲遭恶报,遗臭千年作话传。
这首诗起句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金瓶梅》为“阀阅遗书”,即作者系“阀阅”,而且显然是第一人称的口吻。那么“阀阅”是何意呢?查《辞海》、《辞源》可知,“阀阅”即指仕宦人家或世家门第。而明代江苏太仓王世贞家(王世贞本人为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官至南京刑部尚书;父王忬官至蓟辽总督、右都御史,与宰相严嵩权势相当;弟王世懋,嘉靖三十八年进士,官至南京礼部主事)自称阀阅,是完全够格的。可见明末“大名士”、“巨公”的说法,并非妄传;清初认定《金瓶梅》作者为王世贞也非妄断。
三、《金瓶梅》书中摄有王世贞家乡太仓的影子王世贞21岁中进士,授刑部主事,以后历任山东青州兵备副使、浙江右参政、山西按察使、湖广按察使、广西右布政使、太仆卿等职,最后官至南京刑部尚书。但世贞因父王忬被严嵩所害,尽管隆庆元年父冤已雪,但其大概始终耿耿于怀,虽然被升任“南京刑部尚书”,但“世贞乃三疏移疾归”(引自《明史?王世贞传》),即回归故乡太仓生活居住。曾于太仓修筑“东南第一名园”,新修《太仓县志》(江苏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载:“弇山园,明文学家王世贞家园,原址在县城今农机二厂一带,占地70余亩,内筑东弇、中弇、西弇三山,建亭台楼阁,广植树木花草,时为东南第一名园,名倾一时。”王世贞还在弇园接受过《本草纲目》作者李时珍的拜访,并为《本草纲目》初刊本撰写了序言(《太仓县志》有载)。可见王世贞晚年主要生活于家乡太仓,还于太仓家中撰写了《嘉靖以来首辅传》、《觚不觚录》、《史乘考误》、《尺牍清裁》等作品。那么《金瓶梅》中是否有太仓的蛛丝马迹呢?经我仔细考核,发现明显留有太仓的痕迹。
1、读过《金瓶梅》者都不会忘记书中写到许多佛教、道教庙宇,但主要为三处:即玉皇庙、永福寺和报恩寺。其中又主要为玉皇庙和永福寺二庙。张竹坡对此十分重视,评批极多。张评本《金瓶梅》第一回写西门庆欲结拜十兄弟时,应伯爵问哪个寺院里结拜好,谢希大说:“咱这里无过只有两个寺院,僧家便是永福寺,道家便是玉皇庙”(万历本二庙首出于第十四回),张竹坡此处夹批:“玉皇庙、永福寺,须记清白,是一部起结也,明明说出全以二处作终始的柱子”。可见此二庙在书中作用十分重要。事实也确实如此。十兄弟起结于玉皇庙(张评本第一回,万历本写十兄弟会于玉皇庙),小说结尾写孝哥儿幻化于永福寺(一百回)。中间还多次写到此二庙。那么《金瓶梅》作者为何将寺庙叫玉皇庙、永福寺,而不叫其他别的名呢?原来太仓就有此二庙。
新编《太仓县志》第二十五篇《社会》第三章《宗教》第一节《佛教》、第二节《道教》中记载着太仓历代庙宇,其中《佛教》中有“隆福寺,原名报恩院,梁天监四年(505年),建于武陵桥北。……明洪武十四年(1381年),里人孔彻舍宅重建于小西门长春桥北”。这个隆福寺与《金瓶梅》中的永福寺同样也是佛庙,尽管有“隆”与“永”的不同,但《金瓶梅》第五十七回(万历本)写到永福寺开山祖师时有两句诗:“神僧出世神通大,圣主尊隆圣泽深”,无异补充说明“永福寺”即“隆福寺”。小说中写永福寺“起建自梁武帝普通二年”,西门庆等施舍重修,与《太仓县志》载隆福寺梁天监四年初建,明洪武十四年重修,何其相似,不会是偶然的吧?
太仓“隆福寺”又名“报恩院”,《金瓶梅》中既有“永福寺”,又有“报恩寺”(武大、花子虚、官哥儿、李瓶儿、西门庆死后均写及),但小说中第五十七回开头详细记述了永福寺开山祖师“万回老祖”七八岁时为报答母亲深恩,一日之间万里之遥讨回边疆哥哥家书的故事,分明暗示出永福寺即太仓报恩院,亦即隆福寺。即是说太仓隆福寺又名报恩院一个佛庙,在小说中被写作永福寺、报恩寺两个佛庙。
小说中写的道家玉皇庙,既写了会中十兄弟经常斋会(万历本斋会,张评本起结于该庙),又写了西门庆子官哥儿寄名于斯(第三十九回),这个玉皇庙,太仓也有。上文引第二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