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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麦冬著2-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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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上佟校值班,我就发现他看我们的眼神有些特别,后来我体会出来了,那特别的眼神不是向着所有人的,而只是针对我一个人的。他觉得我和这些落后分子一起玩,有失身份?还是对我表示担心和失望?

  后来我也学乖了些,只要是佟校的班,我就找借口去办公室。佟校反而要问了:“麦麦怎么没跟他们玩牌?”我说:“偶尔调剂一下还成,哪能把那当个正事?”佟校就满意地溜达开了,说“不耽误你工作了”。

  工作?我在为谁工作?

  这天傍晚,农场停电了,据说是欠电力局的钱太多,人家给拉了闸,警告一晚上。学生们都跑出去买蜡烛了,皮上纲提个水壶,到办公室找我:“没水了,咱找地方弄点儿去吧,晚上别说洗脸,就是喝的也没啦。”

  后面,岳元、老丁、傅康、贺文杰也各自提了壶跟着。正在判卷儿的白露笑道:“麦麦,你到我宿舍再拿个壶吧,帮忙啦。”我说行,顺路跟小欧要了个铁皮壶,一行五人出了学校。

  皮上纲矗立桥头,茫然地说:“奔哪边?”

  “去程学刚他们那个养鸡场吧,他们自己有水井。”傅康好象还熟门熟路。

  走着,我笑道:“越看咱们几个越象民工,尤其老皮,在食堂吃得面带菜色,一脸旧社会啊。”皮上纲骂道:“就是养牛,也没有那么养的,这人民教师可是吃草挤奶的啊。”

  其他人也不禁骂骂咧咧起来,旁边要过个人,恐怕很难想象这是一队正在寻找绿洲的老师。

  丁茂林一路走着一路吹嘘,说他一个月也交不了一毛钱的水费:“我早上一上班,就把水龙头拧松一点,小孩尿尿让它慢慢渗着,放学回去正够用,水表还不动劲儿,嘿嘿。”

  我诚心戏谑说:“那么点水,除了刷牙洗脚,还够喝?”丁茂林说能省就省呗。

  皮上纲说:“老丁会过啊,上次喝酒吐出来的东西,还拿牙签扎起来洗洗吃了一顿哪。”我们大笑,丁茂林笑着说没想到皮老师说话也这么损。

  到了养鸡场,程学刚果然在,正穿个大围裙,撅着屁股码鸡蛋。我痛苦地喊:“哥哥,水啊,水!”

  程学刚赶紧起身,招呼我们坐坐坐,我说打了水就走,你小子可要发财了,程学刚立刻抱怨现在粮食涨价饲料涨价,鸡蛋反而落价,具体数目也讲得详细,我是死活记不得了。

  水井里的水漂着一层草屑,程学刚说可能是鸡饲料吧。说着热心地拿了一个舀子帮我们往外清理,皮上纲又骂起来,说老大一个桑树坪,混得连电费都交不起了,还不赶紧黄了等什么呢?好让我们这些老师也赶紧各奔前程啊。

  成学纲指一指鸡舍说:“看了么,现在能承包出去的单位都往外承包呢,没看连耕地都租出去了嘛。”

  岳元马上鼓动我:“要是铸造也承包,我就拿下来,稳赚!到时候你也甭教书了,咱俩一块儿弄!”我说你也别听风就是雨,八字还没一撇呢。

  丁茂林叹息道:“唉,你们都有着落,到时候就剩我这样的没活路啊,还妈的社会主义呢。”说得旁边的贺文杰也形影相吊地凄楚起来,这兄弟是典型的感情脆弱型,有些墙头草,刚有些小风雨的气象预报,他原来的工作热情就一落千丈,整日里魂不守舍的,好象毛主席逝世那阵好多人都担心天要塌下来一样。

  皮山纲私下跟我透露:过了暑假,他很有可能继续调动,到离他家更近些的普教系统去。我有些诧异,又很理解:“普教好象更能施展才华吧。”

  皮上纲笑;“施展个屁才华啊,哪里都是一个德行!我是看普教芝麻拔节似的长工资,我可是高级啊,人家早比我在这里挣得高不少了,我傻啊我,还留在这里?看来这桑树坪也没有缓气的日子了,跟它耗不起。”然后又撺掇我:“有机会调走吧,转口儿也成啊,看你们原来那大牛,我看人家混得就不错。”

  “已经当审判员了,人家有门子啊。”我说。

  “咳,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什么门子不门子的,年轻人要想闯,到处是机会。你没结婚算对了,老范那几个家伙是动不了劲儿了。逮机会撤吧。”皮上纲好象想找个伴儿一起越狱似的再次鼓动我。

  我说还没想好。

  我确实没想好。
 
                    

                      正 文  第五章:背叛  02
 


  这天我正玩牌,值班的尤校在旁边跟傅康斗棋。小欧来闲走,顺嘴说:“麦麦,我怎么读不懂你那个《坟场》'见附录',不就写了一个看坟的老头,为了钱,反反复复地卖那只会识途回家的狗吗?语言倒是精彩,可你要表达什么主题呢?”

  我说没有主题啊,就是讲一故事糊弄点儿稿费。她说小说不会没有主题吧,你是嫌我浅薄不屑解释罢了。我就笑,看来“主题”的概念深入人心啊,做什么事要是没有动机,好象就说不过去,挖也得帮你挖出一个来。

  我说原来是有主题的,写写的给写没了。我原来写那个狗,就是知识分子,被主人一次次愚弄和出卖,又一次次地对主人继续愚忠着,后来它终于觉醒,逃离了坟场,宁愿去做一条丧家犬。

  小欧佩服地说:敢情那么深刻啊,你这家伙还够反动。

  我说:所以后来我怕了,把它些成了一个不需要主题的故事,就是让大伙看一热闹算了。

  尤校拧过细脖子来说:“我现在就是一条丧家犬啊。”我赶紧说您是老黄牛。尤校冷笑一声不说话了,眼睛死盯着棋盘,后来又冒一句:“你那小说我也看了,没懂,听你一说,明白了。我就是一丧家犬,这桑树坪就是那坟地啊。”

  “将!”傅康兴奋地大喝:“让您走神儿。”

  尤校惊一下,很快疏通了路数,自得道:“我做丧家犬,可不做亡国奴啊,小样儿的想灭我?”

  尤校说,现任场长马上就调走了。“妈的自己贪足了,把桑树坪也快搅黄了,还升了官儿,你能跟这社会生气吗?”

  尤校一边激奋地感慨,思路不在棋上,终于输给了傅主任。傅康美得挖苦了一顿尤校,急着去上课,跑向教室那边了。小欧没有走,就俯在我后面看牌,微暖的有些鼻息浮动,使我心痒,不能安坐,草草打了一把,拉她坐下和他们玩,自己起身舒展一下腰,溜达到楼台最边上,跟尤校继续搭讪着胡侃。

  远处的火车鸣叫了两声,尤校便第N次地讲起来,说六几年的时候这里只有一条铁路,就是农场西面靠着国道的那条,这条铁路很关键,一头儿通着北京,这一通可就意义大了,有一年火车里坐了一个人,顺眼看了一下烂尾坑:“这里要改造啊,让知识青年来锻炼一下吧。”

  我看一眼正坐在夕阳里打牌的同事笑道:“现在知识青年又来了。”尤校就笑,说麦麦你们这不算什么,哪里吃过我们当初的苦?还有我们当初的热情,也是你们没有的。

  我说谁说我们没有热情?您看看贺文杰那床头,现在还贴着“教书育人死不悔改”的标语呢。尤校瞥一眼贺文杰,冷笑着轻声说:“别糟蹋我眼珠儿啦。”

  我说要是早知道桑树坪这个德行,打死我也不来这里送死啊。

  “教腻了?”尤校的目光突然暧昧起来。现在尤校似乎逐渐相信我真的无心校长之位了,对我的戒心明显减少,说话也随便许多,有时根本不顾忌什么形象了,恨不得把我当哥们儿。

  我一退身靠在栏杆上,远望着那八块锈铁牌子说:“不是腻,是没感觉了。”

  “唉。”尤校惋惜般地说:“看来农场早晚也留不下你啊,你刚来那天,我就跟佟校说过,早晚你得走,我说咱这鸡窝拢不住凤凰啊,佟校还说呢:这老师准能干好,我敢担保。”

  我笑起来:“您别捧杀我啊,我现在横竖不吃。”

  尤校也笑:“麦麦你变得也挺快的,我经过了二十年才变,你这还不到两年呢。”

  “您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吗?早死早超升。”我继续开着玩笑。我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丧失了细致交流的愿望,嘻嘻哈哈亦真亦假的挺好,本来谁也不关谁的痛痒嘛,除非你危及了别人的利益。

  “我刚还跟布姨核计,想再给你说个对象,看来我也甭找那个没趣了。”尤校懒散地晃了两下脑袋;“我下去看看,值班嘛。”

  我对那几个人说一声“你们玩吧”,也随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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