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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麦冬著2-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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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们开始怕我。我的作业没有人敢不完成,小果比我更严厉,傅康是教导主任了,官大一级,对学生也多了不少威慑力。皮上纲的课一般没问题,一把年纪加上资历就先让那些学生敬畏。比较苦恼和愤怒的经常是魏老师和白露,本来女老师在生物场上就势弱三分,白露又年轻,细语莺声的,发起脾气来也象唱歌走了调,魏老师吃亏吃在自己的课业水平上,学生已经联名给校长递状子要求换老师,佟校也难免头疼,未必不经常思念苏家栋吧。

  苏家栋现在倒是正在势头上,据说老厂长已经基本不管事了,放手让苏家栋演习,自己只在一旁敲边鼓,一副送死你去背黑锅我来的高风亮节。

  老厂长善莫大焉,连苏家栋的婚姻问题也插手。苏家栋姻缘方起,牛乐耕就窜了上来,死活拉上我们又宰了苏家栋一回。这次去的是县城的雍阳大酒搂,差点就够星级的那种,倒酒都不许自己动手,有窄衣襟短打扮的服务员伺候着,让我们这些土老师兴奋拘谨又无上地妥帖。不过这次苏家栋不再自己掏腰包,他说现在他就是“一支笔”了。

  牛乐耕说之所以要宰苏胖子,就因为他手里有苏胖子的“短儿”。我们说有短儿就怕你?就因为你是法院的一破书记员?苏厂长再怎么弄,也不至于刚当了领导就腐化进局子吧?牛乐耕歪头啃着凤爪说:“你们让苏胖子自己交代。”

  苏家栋不屑地说:“我怕你不成?跟你们实说吧,我那对象就是大牛他们民事厅的审判员,管离婚的,你们有事找我哈!”

  牛乐耕拿肌腱分离的鸡爪子指着苏家栋,不忿地说;“我告诉你苏胖子,我早看上莲妹子了,被你抢了先,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们笑,说你才是名副其实的牛粪啊——今天苏胖子花钱,我们当然要打击牛乐耕这个教育界的叛徒。

  说着话,牛乐耕极力诋毁教育事业,鼓动我们赶紧出来,海阔天空啊。

  “要教书也不能在农场教了,普教现在可开始长工资了,政府正拿纳税人的钱哄大伙高兴哪,眼瞅着桑树坪就没了优势,你们还耗个什么劲?什么叫重视教育?给老师噌噌长钱就是重视!”

  我说他们都没戏了,已经把身子交给农场姑娘了,这叫货到地头死。

  苏家栋也给我们透露,说今年化工厂是铁定赔钱了,奶品厂在他的英明领导下一时也未必能怎样,听说明年要削减教育经费呢,学费肯定不免了,其他开支也要压缩,学校有辙得自己想了。

  傅康愤愤道:“学校能有什么辙?除了跟学生收钱还能怎样?场部这叫混蛋,教育上不去,桑树坪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他们这叫鼠目寸光!再说这义务教育,糊弄谁呀?谁的义务?明摆着是拿老百姓开涮嘛!按理应该是国家进行9年免费教育,现在可他妈好,全挤兑家长脑袋上来了,还教谁活吗?家长没好气,教师就有好气了?长工资就能安抚人心啦?”

  范江山说你跟这儿瞎激动什么呀?大姑娘要饭,你咋这么想不开呢?管他怎么折腾呢,反正最后得让咱吃上饭。

  “对,国乱显忠臣,有奶就是娘!”丁茂林诚恳地说。大家佩服几句,就不再说这话题,有人问牛乐耕的是不是搞了对象,牛乐耕骄傲地说:“刚挂了一小学老师——咱这叫不忘本。”

  小果翻愣着眼建议:你赶紧扎泔水桶里死了吧。
 
                    

                      正 文  第四章:迷乱  04
 


  其实,农场老师们的耳目也没有残疾,苏家栋和牛乐耕提供的信息,慢慢地通过各种渠道也成了公议目标,一时气氛浮躁,发蒙者有,不忿者有,暗暗嘀咕者有,叫嚣要调动却苦于没有门路者有,唉声叹气咒爹骂娘嗡嗡成一片。

  我在这种氛围里也感觉情绪低落,可能是被那种无处不在的暗流磁场干扰的,我想我本心里并没有很在意这些糗事,老师怎么了?老师就得让共产党养一辈子旱涝保收?或者说,老师就得在一棵树上活活吊死?改革嘛,甭管真的假的,全国上下都动起来了,学校就不能动动?当然,跟全国人民一样,老师们也一个劲地希望朝光明灿烂的方向动弹,可中国人毕竟叫几十年的动荡给动含糊了动脆弱了,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上面有人叫嚣教育要产业化了,怎么“化”起来,还没大刀阔斧地搞,如今在我们身上,本来在“产业内”吃香喝辣的教育阵地要先弄出小摩擦来了,大家心里能不痒?

  教育产业化是个混蛋招数——在刚有些风吹草动的时候,佟校就说了。给李云虫打电话,李云虫骂得更火暴,语言比较黄色。没想到两条路线上的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居然不谋而合,我暗笑。

  其实不管怎么不安生,课还是要上的,还没看有哪个有性格的一拍屁股撂挑子呢,都是些没屁本事还挑肥拣瘦的主儿。最后,还是范江山一语了断:“鸡巴的瞎喏喏什么,有本事赶紧调走不完了嘛?没能耐走就认命,规规矩矩拉你的套包子!”

  我也觉得大家都有些无趣,素质大大的没有,懒得和他们议论,每天按部就班地盯我的岗。其实内心里我是自艺高人胆大,觉得再怎么改,也动摇不到我头上来,所以对某些人的疾苦也不太在心,我依旧享受着做老师的苟且而富足的快乐。

  这天,放夜课了,我收拾东西正要先回趟宿舍,高雪清忽然猫儿似的溜进来,乖乖地背着手。

  “麦老师。”有些激动和胆怯的样子。

  我说有事?

  高雪清很快地转过手,把一个礼品盒放到我桌上:“谢谢您帮我。”然后红起脸,逃一般跑了。

  我疑惑地看着那个用水兰色硬绸包装带束好的小方盒子,打开,是个托着飞天玻璃偶的八音盒,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她送礼的原因,大抵是说我平时对她多有照顾,真正做到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而且,她说麦老师能象大哥哥和朋友一样地和他们相处,也是她的荣幸,她会永远感念这段学生时光的。

  谢谢您麦老师,真希望能有一个哥哥,象您。

  看着最后一句,我心里有些异样的温暖和感动。甚至在一瞬间,对自己这些天形象的转变感觉到羞惭。

  我独自听了一会儿八音盒里的音乐,是那首“友谊地久天长”,我想这倒未必是高雪清刻意选择的,她应该只看中了那尊飞天,以为合乎我的身份吧。我把礼物包好,塞到书柜的最里面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愿让其他老师看见,应该只是个下意识的小动作吧。

  转天看到高雪清,我抓机会道了谢,高雪清不觉红了脸,兴奋和害羞的样子,估计也不想被别人听见她送了老师礼物。上课时我觉得她的目光也似乎在回避着什么,这样过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而且我面对三一班的学生,也不好意思很严厉了,好象那个礼物和留言是他们集体给我的警戒,让我愧于摆出为人师长必以道者示人的面孔。

  和学生做朋友,不是我一直的观念吗?现在已经冷落了不少,而这冷落,居然使我显得成熟,至少白露这样评价。

  佟校碰到我,似乎闲聊似的说:“麦麦你现在才很象回事儿嘛,学生就不能让他们松快了,没有压力怎么行?手段就要干脆,不能跟他们拖泥带水,最近一段时间,我看你们二班的纪律就不错。”然后又说“那个老范”:“怎么样?他这次的成绩也上去了,跟学生也动急了嘛!不给他安排一个对手,他还给你拖沓,我就不信他还真不要脸了。这次期中考,他的平均成绩只比小贺高一分八,我看他以后还得有压力,没有压力怎么行?”

  我说老范本来就有水平,只是不好好玩儿。

  “不好好玩儿就是缺压力,没有个参照,成绩次了他就往学生身上推,说那些孩子本来就是屎脑壳,神仙也教不好。现在我放个新老师跟他教平行班,学生水平相当,你教不好,活生生人家就教好了,还怎么说?我就是要挤出他最后一点儿自尊来。”

  我说佟校您经验多丰富啊?好歹一使,就把我们这帮老师弄得提溜乱转哈。佟校笑,当然明白我是开玩笑。

  我要走,佟校叫住我说:“你那个师弟,抓空点拨他两句吧。”我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佟校不是很在意的说:“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真出格儿了,我不就直接找他了吗?我一找他,难免伤害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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