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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可就坏蛋了。他不就是冲这两万元钱才接这个活的吗?……唉,反正又不是什么
艺术品,那么认真干什么呢?小白劝自己,人家给钱,你干活,把钱拿到手才是目
的。
来,喝一大口。费主任终于说话了。酒桌上就有点好,不愁没话说。
有些人崇拜西方,说他们的体制好,这些人大多没去过西方,跟在人家后面瞎
起哄。
费主任又说话了。而且没有提换人的事。这让小白心里在稳定了几分。稳定是
压倒一切的。然后才有面露微笑,点头称是。是的,是的,小白端着酒杯,反复地
说着这两个字。
我去过香港,费主任继续说,那里下层的老百姓哪有什么民主自由,在人家老
板手底下,只有一个字:干活,老老实实地干活,拼命干活,否则一个字:死,你
就死定了。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小白感到脸上的微笑像浆糊一样干巴巴地粘在脸上,成了
一个面具,拿不下来了。要放在以前,在原单位,他早就一拍桌子(甚至是一掀桌
子)站起来,拂袖而去了。过去单位领导我都不怕,还怕你么?现在我是个自由撰
稿人,我自由了,还怕你什么?为了两万元钱,就应该这样忍气吞声么?何况他的
朋友汪靖说了,这两万元根本不算什么,是丢身份的价,我不能丢了身份再丢脸…
…这时小白忽然想到了一个段子,说一个老板调戏一小姐,问多少钱可以摸她一下
奶,小姐当即义正辞严予以斥责,老板却不慌不忙,说一千元怎么样?小姐愣了一
下,拒绝了;老板说一万元怎么样?小姐再次愣了一下,但这次她没有再拒绝……
正当小白走神的时候,费主任及时地看了一眼手表,说,差不多了,走吧,我
给你换旅馆去。
不麻烦了,小白本能地客气起来,都住了一天了,习惯了,再说,现在去退房,
一百元押金不就白扔了。
押金不押金,这些小事你不要考虑,费主任一边招小姐买单,一边慢条斯理地
说,钱是小事,你不要考虑,小事想得太多,大事就糊涂了。我一定要给你换个环
境,那个环境太差了。
光明旅社不光明,到处黑黢黢的,冷嗖嗖的。费主任在总台办手续,小白上楼
收拾东西。临走,小白看了看对面的房门,关着,那个女子在不在?要不要敲门,
告别一下?要走了,告别一下,这理由也是很正当。小白在那扇门前愣了几秒钟,
最后什么也没做,背着自己的旅行包走了。
他只记得这个女人姓王、东北长春的,是个要债员。她不说话、不笑或者不发
火的时候,模样还挺可爱的。
他们换的那个四星级宾馆叫月亮宾馆,据说正在申报五星级。月亮宾馆闹中取
静,像个大花园。亭台楼阁,青草绿树,假山假水,音乐喷泉,一切都让人心旷神
怡。里面的小姐更是一个赛一个的靓丽,娇媚,谢谢光临谢谢光临,一片莺歌燕语
……小白的眼睛、耳朵顿时就不够用了。他感到自己的眼睛一阵阵发胀,眼珠就要
蹦出来的样子。小白只好不时地把眼睛闭上几秒钟。闭上眼睛的时候,小白感到听
觉更加灵敏了,那些莺歌燕语带着呼吸的起伏、节奏、温度和体香,从双耳源源不
断地流进去,犹如温泉将他胸腔里的那颗心泡得软软痒痒的,酥酥的,酸酸醉醉的
……小白天生就是这样喜欢漂亮女人,这没办法。一个漂亮女人就是一部世界名著,
一个漂亮女人身上有千山万水,有万种风情,令人回味不尽……小白就是这么看的。
可能是这种崇拜心理太重的缘故,小白对他所钟情的漂亮女人似乎只能远远欣赏,
而不能有所斩获。只可惜这些尤物一个个都让那些俗不可耐的男人们亵玩了——小
白不无遗憾地想。
手续办得很快。他们没有受到任何查问。在这里,小白感到,他们得到的是信
任信任再信任,尊重尊重再尊重,感谢感谢再感谢。在这里,小白感到他们是上帝。
费主任从钱包里数出几十张红色“领袖”,总台小姐放在数钞机里刷地一下,就算
数过了。然后就交给他一把房间钥匙,小白注意到,钥匙上的号码牌是一弯蓝色的
月亮,同时又是一个裸体少女的造型,弄得他心里痒痒的。费主任看也没看,就将
裸体少女交给了小白。
36楼,电梯在那儿。费主任指示着说。我送你上去?
不需要了不需要了,小白赶紧本能地客气起来,时间不早了,都快十点了,你
赶紧回去休息吧——要不,你上去,洗个热水澡?
费主任撇嘴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小白意识到自己又显土了,显小了,毕竟
是小地方来的,小家子气一不留神就冒出来了。明天是星期六,费主任说他白天要
去省政府某会议上采访,约小白下午四点在电视台碰头。大厅门外一溜边停着几十
辆出租车,一服务生穿着西班牙斗牛士式的制服,为费主任打开车门。费主任毫无
表情地塞给他什么东西(小费?),钻了进去,不见了。服务生一鞠躬,然后温柔
而有力地关上了车门。
电梯是透明的(钢化玻璃?),且设在楼外面,越往上升,就将小白的心脏提
得越高,一直提到了嗓子眼,最后那玩艺儿一不小心蹦进了口腔,像条鲫鱼似的嘣
嘣直跳,小白赶紧用手捂着嘴,憋住呼吸,咽了几次才吃力地将它咽回去。上天了,
上天了,小白心里念念有词,抬头向上,夜空瓦蓝,星星点点;低头朝下,万家灯
火,也是星星点点,简直不知道离谁更近一点。电梯内有一则醒目的广告,小白不
可能不注意到:“欢迎光临顶层旋宫,一览本城奇丽风光。”
顶层旋宫是45层,据说是建国45年时造的。到了门口,小白才知道需要一张
“领袖”作为入场券。小白想退回去,但门口的一排美女已经向他颔首微笑:欢迎
光临!……小白就不好意思退了。这就是美女的力量,小白有点牙痒痒地想,她们
比彪形大汉有力量多了。
时间虽近深夜,旋宫酒吧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中央金属圆柱才跳第一轮脱衣
舞。小白这是第二次见识这种场面,否则他的眼珠非要像出膛的子弹一样射出去不
可。第一次他感叹女人身上的那些零件原来那么灵活,像装了轴承、弹簧一样,这
次的感觉就更到位了,只有一个字:活——都是活的……这么想着,小白两腿一蹬,
绷直了身体,眼一闭,头一仰,死去了好几分钟。
用钢化玻璃(?)封闭的旋宫一直在慢慢旋转,令人难以察觉。就像地球和月
亮的旋转。人们坐在旋宫的四周,喝着免费的吴刚桂花酒,更有服务小姐打扮成嫦
娥模样,衣袖飘飘的,足以让人产生身在月宫的错觉。小白睁开眼睛,看见了天上
的月亮。月如银盆,又大又圆,似乎伸手可摘,于是他一连想起了许多描写月亮的
词:玉兔东升,皓月当空,千里明月,月悬碧空,月挂中天,月明如昼,月光似水
……忽然,他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关于月亮,还是那部名为《世纪梦想》的
电视片?他弄不清楚,他想不明白,但是直觉告诉他,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肯
定出了什么怪怪的事。于是他只好继续刚才的思路,继续想那些有关月亮的词儿—
—月光皎洁,月光溶溶,月光熹微,月洒清辉,月色温柔,月明星稀……对了,可
以将《世纪梦想》改为《奔月》,这多有诗意,不知费主任会不会同意?……新月
如钩,月钩初上,上弦月,下弦月,半边月,弯钩月,峨眉月……对了!
小白一拍大腿,几乎是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他将脸贴紧玻璃,睁圆了眼睛朝天
上看——不对,不对,他喃喃自语,昨天的月亮还像个钩,像把镰刀,今天怎么成
圆的了?……他一连说了好几遍,不亚于天文学家终其一生发现了宇宙的一个大秘
密,激动得难以自制。小白转过头去,神情恍惚,目光四射,他想得到别人的印证,
附和,和支持。他的目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和邻座的两位年轻女子碰上的。
两位女子刚才被小白吓了一跳,看见了一系列古怪的举动,一会儿对了,一会
儿不对不对,又感到很好笑,后来听了他一本正经的大发现,大发问,越发笑得风
吹柳枝起来。但她们很快就向小白表示了歉意,那个两眼水汪汪的黑发女子解释说
她昨天没有注意到月亮,所以没有发言权,另一个将黑发染成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