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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于是她信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仍然不停地笑着,不停地喝酒。 不管怎样,这是很可能的事。 她还是联想到与此有关的事情;何况这个马雷夏尔有一副卑鄙的面孔。 不过,她还有几分怀疑。 这时拉博德特来了,他面色苍白。“怎么样啊?”娜娜悄声问道。“这次完蛋了!”他简单回答道。说完,他耸耸肩膀。 这个旺德夫尔简直是个孩子!娜娜做了一个极不耐烦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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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马比耶舞厅里,娜娜大出风头。 将近十点钟时,娜娜来了,那里早已经人声鼎沸。 这个传统的狂欢晚会把所有风流的青年都聚集到一起,上流社会的人蜂拥而至,他们的行动像下等人一样粗俗、愚蠢。 大家在煤气彩灯下挤来挤去;黑色礼服,袒胸露肩的奇装异服,还有那些耐脏的旧裙子全都混杂在一起,人们旋转着,叫嚷着,人人都醉醺醺的。三十步远处的铜管乐声都听不见。 没有一个人在跳舞,胡言乱语在一群群人中传着,不知道为什么要反复说这些话。 谁都想表现得更加滑稽可笑,但是总是毫无效果,白费力气。七个女人被关在衣帽间里,哭闹着哀求把她们放出来。 有人找来一棵葱,进行拍卖,竟被人加价到两个金路易。 恰恰在这时候,娜娜来了,她身上仍然穿着观看赛马时的蓝白两色衣服。 在雷鸣似的掌声中,大家把那棵葱给了她。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有人把她一把抓住,三个欣喜若狂的男人把她举起来,穿过被踩得乱七八糟的草坪和惨遭破坏的树丛,一直抬到花园里;因为乐队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便向乐队扑了过去,砸碎了椅子和乐谱架。 一名像慈父一样的警察在那里指挥这场混战。直到星期二,娜娜才从胜利的兴奋中平静下来。 早上勒拉太太来了,娜娜与她攀谈起来。 她是来告诉娜娜小路易的情况的,小路易在外面着了凉,生病了。 目前有一则新闻轰动了整个巴黎,娜娜听后,心里非常不平静。 旺德夫尔被开除出赛马场,这项决定是在赛马当天晚上,在皇家俱乐部宣布的,第二天他便在他的马厩里放了一把火,自己也与马匹同归于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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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对我说过,他要这样去死。”娜娜说道,“这个人真正是个疯子!……昨天晚上我知道这个消息时,我被吓坏了。 你知道,他简直能杀死我,一天夜里……另外,他哪一匹马可以跑赢也不告诉我一声,这样做是对吗?
如果告诉我,我至少能发一笔财!……他对拉博德特说过,如果让我知道了,我就会立刻告诉我的理发师和许多男人。 这话说得多么不礼貌!……啊!不,说实话,对他的死我也不怎么惋惜。“
她越想越生气。 恰巧这时候,拉博德特走进来;他已算好了帐,给娜娜送过来四万法郎。 她见了这笔钱,这更是火上加油,因为她本来可以赢一百万法郎,对于这次投机勾当,拉博德特装得一身清白,干脆抛弃了旺德夫尔。 这些古老家族早就徒有其名了,最后都落得这样愚蠢的下场。“啊!不对,”娜娜说道,“把自己关在马厩里自焚,这种做法并不算太愚蠢,我倒觉得这样是挺有勇气的……啊!你知道,他与马雷夏尔的那件纠葛,我并不为他辩护。 我一想到布朗瑟想要把这件事的责任推御给我,我就回答说:‘难道我叫他去舞弊的吗?
‘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讨钱,并不是叫他去犯罪,你说是吗?
如果他对我说:‘我一个子儿也没有了’,我就会对他说,‘行了,我们分手好吧。’这样事情就不会糟糕到这个地步。“
“一点不错,”姑妈严肃地说,“男人固执己见,他们倒霉是活该。”
“不过他那稍具喜庆色彩的结局倒是很精彩的!”娜娜又说,“看上去很可怕,令人毛骨悚然。 他把所有人都打发走,把自己关在马厩里,浇上汽油……接着烧起来,此景倒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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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可以想象,一个几乎全部是木质结构的庞然大物,里面又堆满麦秸和干草!……火焰蹿得有宝塔一般高……最壮观的,是那些不愿被活活烧死的马。只听见它们尥着蹶子,拼命撞门,像人一样喊叫着……是的,人们对这幕恐怖情景还真让人心有余悸呢。“
拉博德特轻轻舒了口气,样子好像将信将疑。 他不相信旺德夫尔已经死了。 有人发誓说,亲眼看见他从一扇窗户逃了出去。 他是一时神经错乱才点火烧马厩的。 不过,到被烧到再也不能忍受时,他神智清醒了。 因为一个在女人圈子里鬼混、落到囊空如洗境地的蠢男人是不会这样勇敢自杀的。娜娜听后很扫兴,只说了一句话:“啊!他真不幸!可他的行为真高尚!”
十二
快到深夜一点钟了,娜娜和伯爵躺在那张铺着威尼斯针织花边床单的大床上,都还没有入睡。 他怄了三天气,那天晚上倒回来了。 卧室内只有一盏灯,灯光照耀惨淡,充满睡意,弥漫着温暖、潮湿和作爱的气氛。 镶银的白漆家具在灯光下泛着朦胧的白色。放下的帷幔把床湮没在一片黑暗之中。一声叹息,随后一个亲吻,打破了寂静的气氛,娜娜忽地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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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里钻出来,光着腿在床沿上坐了片刻。 伯爵的头枕到枕头上,呆在黑暗中。“亲爱的,你信仰仁慈的上帝吗?”娜娜思索了一会儿才这样问道。 她离开情人的怀抱后,表情严肃,内心充满着对宗教的恐惧。从早上起,她就一直抱怨自己身体不适。正如她所说,她的一些愚蠢的想法,如对死亡和地狱的想法,在暗暗地折磨着她。 有时,她在夜里像个孩子一样害怕起来,头脑中产生一些可怕的想法,把她折磨得睁着眼睛直做噩梦。她又说道:“怎么样?你想不到我快要上天堂了吗?”
接着,她打了一个战栗。 伯爵感到蹊跷,在这样的时刻她竟然提出这些怪问题来,他觉得自己心中又萌发了一种天主教徒的悔恨。 这时,睡衣从她的肩上落下来,头发披散着,猛然扑到伯爵的怀里,紧紧搂住他,呜咽起来了:“我怕死呀……我怕死……”
他使出全身力气才挣脱了她。 这个女人因为怕死,紧紧地抱住他,这种恐惧感是具有传染性的,他生怕自己的情绪也会受到她的精神错乱的影响,便劝导她。他说她身体很好,只要她行为规矩一些,总有一天,她会得到上帝宽恕的。 但是她摇摇头,说她不曾伤害过任何人,这是不容置疑的。 她胸前总是戴着圣母像,她还把一根红线系在两乳之间的圣母像指给他看;不过,上帝是安排好了的,凡是没有结过婚同男人同居的女人都要下地狱。 她想起了教理书中的零零星星的东西。 啊!人要能知道死后怎样,那该多好,但是什么也不知道,没有一个人带回来死后的消息。 确实,如果神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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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都是蠢话,我们去烦这烦那,真是个傻瓜。 不过,她仍然虔诚地吻那个带着她体温的圣像,她把那个圣像看成可以驱除死亡的祛邪物,她一想到死就会怕得浑身发冷。她到梳洗间去也要缪法陪同,即使开着门,她在那里呆一会儿,也要怕得浑身发抖。 缪法又躺到床上,她还在卧室里踱来踱去,每个角落她都要自己看看,那怕听见一点点声音,便吓得浑身打哆嗦。 她在一面镜子前面停下来,像从前一样,她一看见自己的裸体,就忘掉了一切。但是这一次,她虽然看见自己的胸脯、腰部和大腿,更加害怕起来,最后她抬起双手摸着脸上的骨头,摸了好一阵子呢。“人死后样子就会难看了。”她拖长声音说道。她用手挤压双颊,睁大眼睛,下颌向内收缩,想看看自己死后是什么样子。 接着,她把这一副鬼脸转向了伯爵,说道:“你瞧,我死后脑袋会变得很小很小。”
伯爵见她那样子,立刻生气了。“你疯了,快点睡觉吧。”
他似乎看见她躺在坟墓里,长眠了一个世纪,只剩下一身白骨。 于是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祈祷起来。 宗教信仰一旦征服了他,每天这种信仰发作起来,就像中风一样来势凶猛,把他弄得疲惫不堪。 他的手指格格作响,口中不停念着:“我的天主……我的天主……我的天主……”这是他的软弱无力的叫喊,是他的罪孽深重的叫喊。 尽管他知道自己肯定要下地狱,但他却无力洗刷清自己的罪孽。 娜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