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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欧叶妮。 格朗台
晚上常客们上门的时候,她才露面。 格朗台家的客厅从来没有像今晚那样高朋满座,夏尔回国以及他愚蠢地变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 然而,尽管来客们仔细观察,他们的好奇心却没得到满足。 对此早有所料的欧叶妮,虽然内心沸腾着惨痛之情,脸上却镇静自如,没有泄漏半点。 她竟然以笑脸,来回报用伤感的目光或语言向她表示关切的人。 她终于学会用礼貌的面纱遮掩自己的凄苦。 九点钟光景,牌局结束,打牌的人一面算清赌账,一面谈论着最后几把惠斯特牌;他们离开牌桌,加入了聊天的圈子。 就在客人们起身告辞预备走出客厅的时候,发生了一桩震动索缪,惊动全区,传遍周围四省的戏剧性事件。“请先别走,庭长先生,”见德。 蓬丰先生起身拿起手杖,欧叶妮急忙说。听到这话,人数众多的客人个个都不禁一怔。 庭长脸色发白也只好坐下。“已经几百万家当归庭长了,”德。 格里博古小姐说道。“明摆着,德。 蓬丰庭长就要同格朗台小姐结婚了,”德。奥松瓦尔太太惊叫起来。“这才是牌局里最妙的一着呢,”神父说道。“刚赢了个大满贯,”公证人说。各有各的说法,人人妙语双关,就像看到女继承人像登上宝座的活神仙,高高踞于百万家私之上。 九年前开演的大戏今天才有结局。 当着全索缪人的面,单单叫庭长留下,这不就等于宣告要嫁给庭长吗?
在严格讲究体统的小城市里,这类出格的举动也就是最庄严的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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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长先生,”欧叶妮在客人散尽之后,声音激动地说,“我知道您看中我的是什么。 您必须发誓,只要我活着,您要让我有行动的自由,永远不跟我提婚姻给您什么权利之类的话。 您要答应这一点,我才嫁给您。 哦!”看到他跪了下来,欧叶妮又说道,“我的话还没有没完。 我本不应该瞒着您。 我心里有一种感情是消灭不了的。 我能给予丈夫的只是友谊:我并不想伤害丈夫的感情,也不肯违背我的心愿。 可是,您帮我这么一个大忙,您就能得到我的婚约和我的财产。”
“您该知道,为您我什么都肯干,”庭长说。“这儿有一百五十万法郎,庭长先生,”她从怀里掏出了法兰西银行的一百股的股票,“您去一趟巴黎,不是明天,而且也不是今天夜里,而是马上就动身。去找德。 格拉珊先生,把我叔叔的全部债权人的名单弄来,然后召集他们,把我叔叔遗下的债务,按五厘计息,从借债之日到偿清之日起足算,把本金和利息全部都还清,最后,要他们立一张总收据,经过公证以后,手续必须齐全。 您是法官,我决心把这件事只托付给您一个人办。 您是个仗义的、讲交情的人,我将凭您的一句话,在您的姓氏的庇护下,渡过人生的危急时期。 咱们以后相互宽容。您和我们相识多年,关系跟亲戚差不多,您该不会让我遭受痛苦吧?”
庭长扑倒在万贯家财的女继承人脚前,又高兴又难受,激动得哆嗦不已。“我愿意当您的奴隶!”他说。“收据拿到手之后,先生,”她冷冷看他一下,说,“您就把收据和全部债据交给我的堂弟,另外再把这封信也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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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您一回来,我就履行诺言。“
庭长知道,他是从一场失恋中意外结识格朗台小姐的,所以他必须尽快完成使命,以免夜长梦多,不让情侣有空重拾欢言。德。 蓬丰先生一走,欧叶妮便倒在椅子里哭成一团。 一切都晚了。 庭长登上驿车,明晚就可以到达巴黎。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会去见德。 格拉珊先生。 法官召集债权人到存放债券的公证人的事务所碰头,居然没有一位不来。 尽管都是些债主,不过说句公道话,他们都到得很及时。 德。 蓬丰庭长代表欧叶妮小姐把所欠本金和利息全部还清。 照付利息此事在巴黎商界成为轰动一时的美谈。 收据签署登记之后,庭长又依据欧叶妮的嘱咐,送了五万法郎给德。 格拉珊,算是酬谢他多年的煞费苦心。最后庭长登上德。 奥布里翁府邸,夏尔正被岳丈说了一顿,心情沉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老侯爵刚才已跟他把话挑明:只有等到纪尧姆。 格朗台的债务全部偿清以后,他才能把女儿嫁给他。庭长转交给夏尔如下的信:
堂弟大鉴:兹托德。 蓬丰先生转交叔父的债务已经全部偿清的收据,以及我已收到您归还我全部垫款的收据,请查收。 我已听到关于破产的传闻……我想,破产者的儿子或许不能娶德。 奥布里翁小姐。是的,堂弟,您对我的思想和行为的评述,确有见地:我的确不具备上流社会所需一切,我既不会打上流社会的算盘,也不懂上流社会的习俗,无法给您以您所期待的乐趣。 您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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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约定俗成的准则,牺牲了咱们的初恋,但愿您今后称心如意。 为了成全您的幸福,我所能做的,莫过于献上您父亲的声誉。 再见,您的堂姐永远是您的最忠实的朋友,欧叶妮。
野心家从庭长手里接过正式文件,不由自一地愉快一叫出声来。 庭长莞尔一笑。“这下咱们可以相互宣告喜讯了,”他说。“啊!您要同欧叶妮结婚?好啊,我很高兴,她是好人。然而,”他突然心头闪出一个念头,问道,“她很有钱吧?”
“四天以前,”庭长话里带刺地回答,“她的财产大约一千九百万;可现在只有一千七百万了。”
夏尔一听愣在原地不动了,瞪大了眼睛望着庭长。“一千七……百万……”
“一千七百万,是的,先生。 格朗台小姐和我,婚后,合在一起一年总共会有七十五万法郎的收入。”
“亲爱的姐夫,”夏尔的心情稍为平静了些,说,“咱们今后可要相互提携了。”
“一言为定!”庭长说,“还有,有一只盒子也是非当面交给您不可的,”说着,他将梳妆盒放到桌上。“啊!亲爱的,”德。 奥布里翁侯爵夫人走进来,没有注意到克吕旭,“刚才可怜虫德。 奥布里翁先生跟您说的话,您可别介意,他是给德。 旭里欧公爵夫人迷昏了头。 我再说一遍,什么也拦不住您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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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拦不住的,太太,”夏尔回答说,“我父亲以前欠下的四百万的债款,昨天已经全部还清。”
“现款?”
“连本带息,分文不欠。 我要为父亲恢复名誉。”
“您太傻了!”岳母喊起来。“这位先生是谁?”她突然看到克吕旭,便凑到女婿耳边问道。“我的经纪人,”他低声答道。侯爵夫人傲慢地向德。 蓬丰先生打了个招呼,走出去了。“咱们已相互提携了,”庭长拿起帽子,说道,“再见,我的内弟。”
“他取笑我呢,这只索缪的臭八哥。我只恨不能一剑戳死他。”
庭长走了。 三天以后,德。 蓬丰又回到索缪,公布了他与欧叶妮的婚事。 半年之后,他当上了安茹法院推事。 离开索缪以前,欧叶妮把珍藏多年的首饰,再加上堂弟还他的八千法郎的黄金,统统回炉,做成一只纯金圣体盒,送给教区教堂,她在那里曾为他向上帝祷告过多少次呀!她在安茹和索缪两地轮着住。 她的丈夫对某次政局的变化出了大力,因而当上高等法院的庭长,几年后又晋升为院长。 他耐着性子等大选,好在国会占有一席。他已经眼红贵族院的席位了,到那时……
“到那时他好跟国王称兄道弟了,”娜农说道;大高个娜农,高诺瓦叶太太,索缪城里的中产阶级,听到女东家跟她说到日后的显赫,不禁冒出了这样一句大实话。 然而,德。蓬丰院长先生(他最终已取消祖姓)的满腹大志,并没有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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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 在当上代表索缪的国会议员之后,仅仅一星期,他就死了。 天网恢恢,明察秋毫的上帝从不罚及无辜,这次无疑是惩罚他过于工于算计,钻了法律的空子。订婚约的过程中,由克吕旭参谋,条文订得极为细致:“倘若无儿无女,则夫妇双方的财产,包括动产与不动产,毫无例外,都不予保留,悉数以互赠形式合在一起;如一方去世,免除遗产登记手续,因为只有免除该手续才不至损害继承人或权益持有者,需知该财产互赠实为……等等,等等。”这一条款足以解释为什么院长始终尊重德。 蓬丰夫人的意志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