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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生的,倒跟这破败的房屋里的朴实的内地情调很合拍。 在寂静的院子里的井台边同堂姐交谈;在小花园长着青苔的板凳上,两人并肩坐到日落时分,一本正经地说些无聊的话,或者在老城墙和房屋之间的寂静中相对无言,仿佛在教堂的拱门下一起静思,夏尔就会懂得爱的圣洁;因为他的贵族情妇,他的安奈特,只能让他领略到狂风暴雨般的骚动。 这时他脱离了撒娇卖痴、追求虚荣和奢华热闹的巴黎式的情欲,体会到纯真而实在的爱情。 他喜欢这所房屋,这家人的起居习惯也不觉得那么可笑了。 他天一亮就起床,好抢在格朗台下楼分口粮之前,同欧叶妮多说上几句话。 当老头儿的脚步声在楼梯上一响,他就赶紧溜进花园。 这种清晨的约会,连欧叶妮的母亲也被蒙在鼓里,娜农则装作没有看见,小小的犯罪感给最纯洁的爱情增添了偷尝禁果的欢愉。 等到用完早餐,格朗台老爹出门视察庄园和地产,夏尔就厮守着母女俩,帮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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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线团,看她们做活,听她们闲谈,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安逸。这种近似僧院生活的朴素,向他展示了两颗从未涉世的心灵有多美,他为之感触。 他本来想不到法国还可能会有这样的生活习惯,除非在德国,而且只是在奥古斯特。 拉封丹的小说里,才想入非非地会有这样的生活体验。 不久,他觉得欧叶妮就是歌德笔下的玛格丽特的理想化身,而且没有玛格丽特的缺点。 总之,一天天过去,他的目光,他的谈吐,把可怜的姑娘迷住了,使她如醉如痴地投入爱情的激流;她抓住自己的幸福像游水的人抓住柳枝爬上岸休息一样。 即将来临的离别之苦不是已经给这短暂的快乐时光笼罩上凄凉的阴云了吗?每天总有一件小事提醒他们离别在即。 德。 格拉珊动身去巴黎之后的第三天,格朗台领夏尔去初级法庭,签署一份放弃继承权的声明书;内地人办这类手续郑重至极。 真是可怕呀!拒绝继承,简直是离宗背祖。 他到克吕旭公证人那里办了两份委托书,一份给德。 格拉珊,一份给代他出售动产的朋友。 接着,他还得办理领取出国护照的必要手续。 最后,夏尔向巴黎定做的简单的孝服送来了,他把自己已经用不着的衣服都卖给索缪的一位成衣店老板。 这件事情特别让格朗台老爹非常高兴。“啊!这才像一个要出门去干一番事业的男子汉,”他看见侄儿穿上粗呢黑礼服时,说道。“好,非常好!”
“我请您放心,伯父,”夏尔回答说,“我知道现在的处境该怎么做。”
“那是什么?”老头儿看到了夏尔手里捧着金子,眼睛一亮,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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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我把纽扣,戒指以及所有值钱的小玩意儿都收集在这了;可是,我在本地不认识人,我想请您上午……”
“要我买下?”格朗台打断了他的话。“不,伯伯,我求您给我介绍个老实人…………”
“给我吧,侄儿,我上去给你估估价,然后告诉你一共能值多少钱,误差不会超出一生丁。 这是首饰,”他察看着一条长长的金链,说,“十八开到十九开。”
老头伸出手,把那堆金器全捧走了。“堂姐,”夏尔说,“请允许我送您这两颗纽扣,您可以系上丝带,套在手腕上,眼下就流行这种手镯。”
“那我就不客气了,堂弟,”说着,她开心地望了他一眼。“伯母,我把它当作宝贝收藏在我的放行梳妆盒里,这是我母亲的针箍,”
夏尔把一只漂亮的金顶针送到格朗台太太的面前,她在十年前就希望有这么一只针箍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侄儿,”老太太的眼睛都湿了。“我要在早晚两次祈祷时虔诚地为你祝福,祝出门平安。要是我死了,欧叶妮会为你保留这件首饰的。”
“侄儿,你的这些东西一共值九百八十九法郎七十五生丁,”格朗台推门进来说,为了免得你操心卖给别人,我给你现款……利弗尔足算。“
在卢瓦河沿岸“利弗尔足算”这种说法指的是面值六利弗尔的银币算作六法郎,不打折扣。“我没敢开口要您买下,”夏尔说,“但是,在您居住的城里变卖我的首饰也真让我感到难为情。脏衣服得在家里洗,这是拿破仑的话。所以我感谢您的一番好意。”
格朗台挠挠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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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我亲爱的伯父,”夏尔担心地望着格朗台,像是怕他多疑。“我的堂姐和伯母都赏脸收下了我的一点小意思留作纪念;现在请您笑纳这副袖扣,反正我用不着了,它们能让您想起远在海外的可怜的男孩时刻在想念着亲人,从今以后,也只剩下你们是我的亲人了。”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不能把东西都送光呀……你拿了什么,太太?“他焦急地转身问格朗台太太。”啊!
金顶针!
你呢,小丫头,嚯!是钻石纽扣。 那好。 你的袖扣,我收下了,孩子,“他握住夏尔的手。”但是,答应我,让我替你………
替你付……是的……替你付去印度的路费。 是的,你的路费由我来。 特别是,孩子,你知道,替你估价首饰的时候,我只算了金子本身的价钱,也许再加上做工还能多算点钱呢,所以,就这么办吧。 我给你一千五百法郎……利弗尔足算,我问克吕旭去借,因为家里连铜板也没有了,除非彼罗泰把欠租交上来。 这样吧,这样吧,我这就去找他。“
他戴上帽子、手套,走了出丢。“您真要走吗?”欧叶妮望了望夏尔,问;那目光既含忧伤,又透出钦佩。“必须走啊,”他低头伤心地说道。几天来,夏尔的态度、举止、谈吐变得像深切哀痛的人,感到责任重大,从自己的不幸中汲取了新的力量。 他不再长吁短叹,他变成了大人。 欧叶妮看到他穿着同他的苍白脸色和阴郁的态度十分相称的粗呢丧服下楼,才比过去更看清堂弟的性格。 那天母女俩也身着丧服,同夏尔一起参加教区教堂为已故的纪尧姆。 格朗台举行的追悼弥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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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午饭的时候,夏尔收到几封巴黎来信,他都拆阅了。“哎,堂弟,事情办得顺利吗?”欧叶妮压低声音问道。“千万别提这样的问题,孩子,”格朗台说,“我就从来不把私事告诉你,你为什么要过问你堂弟的事情呢?别去打扰这小伙子。”
“哦!我没有什么秘密,”夏尔说道。“得,得,得,我的侄儿,你早晚会懂得,做生意必须要守口如瓶。”
等情侣俩单独走进花园之后,夏尔把欧叶妮拉到了核桃树下坐定,对她说:“我没有把阿尔丰斯看错,他做得很好,他把我的事情处理得既谨慎又仗义。 我在巴黎的债全部还清了,我的家具都卖了好价钱,他还说,他请教于一位远洋货船的船将长之后,把剩下的三千法郎替我买了一批欧洲产的小摆设,到印度可以赚一大笔钱。 他已把我的行李发送到南特去了,那里正好有一艘货船开往爪哇。 五天之后,欧叶妮,咱们就要分手了,也许是永别,至少也是长期不能见面。 我的那批货和两个朋友送给我的一万法郎算是小小的开头。 我不能指望这几年之中他回来。 亲爱的堂姐,不要把我的一生同您的放在一个天平上,我有可能死在异乡,您也许会遇到有钱人来娶你……”
“您爱我吗?”她急切地问道。“哦,是的,非常爱,”他回答的声调相当恳切,显得感情也有同样的深度。“那我就等您,夏尔。 上帝啊!父亲在窗口,”她一把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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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想过来拥抱她的堂弟。她逃进门洞,夏尔也追了过来;见他追来,她忙打开过道的门,退到楼梯下面;后来她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娜农的小房间附近,过道中最暗的地方。 夏尔一直追到那里,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搂紧了她的腰,让她靠在他的身上。欧叶妮不再反抗;她接受了、也给予了他最纯洁、最甜蜜、最倾心的一吻。“亲爱的欧叶妮,堂弟胜过亲兄弟,我可以娶你,”夏尔说道。“但愿如此吧!”娜农从她的黑屋子里突然打开房门,叫道。情侣俩吓了一跳,赶忙逃进了客厅。 欧叶妮赶紧拿起女经,夏尔捧着格朗台太太的祈祷书,大声念起《圣母经》来。“啧!”娜农说,“你们都在祈祷哪!”
自从夏尔宣布了行期之后,为了表示对侄儿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