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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想长住。不过……现时还来不了。”我觉得自己是个没有立身之地的人,像只受伤而迷失的孤雁,向往搏击蓝天又不晓得是往北飞还是该往南飞,也很想有个草肥水美的安身之所,一时还难定夺。
他似乎洞察到什么,气静神闲的说给我听,“那日冬梅跟我说,修那个磨房干什么?”目不转睛的紧盯着我,像一位循循善诱的老师教导学生那样怕我走神,“那个地方修缮得再好,晚上一个人冷清得鬼打得人死。真要想回来,三哥家她家随你住,多长时间都行,彼此也有个照应,何必花那个冤枉钱?听说学校正在盖教职工宿舍,冬梅可以分一套二居室;她家里就老高一人住,条件嘛是差些,有那修磨房钱,我看不如帮他们改善改善。”
“可以呀!”我很爽快。没想到那个呼一嗨二的冬梅还真有心替我着想,“反正钱已经寄给三哥了,那就一家一半,都修缮一下。住长了,我最怕讨人嫌,正好二家轮换住。”
“你也别忙决定,不过是我的意思,还不晓得他们二位的意见。”
“不管他们什么意见,反正我不会取回那个钱,就拜托你了。”
“到乡下住好!”他纵容的说,“不光是清静,空气新鲜,人也比城里人朴实、厚道。再说,兆钧假期回来……”
我不想谈兆钧的事,抢过话头:“我何尝不想回来住?”我真想告诉他,长住短住无所谓,本意是想静下心来做点学问,书总不能白读了,哪不枉费了春桃的一片真心?死后嘛,永远陪伴春桃。“不瞒你说,还有些放心不下……”一个尘缘未了的人想入佛门,跳出三界,身心“炼欲”,难!难!难!
灵魂 爬出了
野性欲壑的孽海
凡胎 苦痛挣扎
拖累人间的沉长影子
品质 霍霍磨砺
色 香 味的诱惑
意志 断毫裂帛
难斩断世俗的乱麻绳
思想 涌动在
四维时空中升华
心神 孤诣耽思
在大地觅觅寻寻
“是不是二个侄女?”
我摆摆头告诉他大女儿已经成家,小女今年毕业,已不屑顾虑。
“弟媳妇那边……”
“她呀,叫我怎么说呢?”提起大内我气都不知打哪出,无奈地叹口气,坦率地说,“稍有捕风捉影就醋性大发,让她闹,大不了离婚。”就像永远也理不清的乱麻绳,缠得我头痛浑身不自在,总想斩断。
“没那么严重吧?”
“争争吵吵20多年,说句不怕你老兄见笑的话,我跟春桃的事,一挑起来她就像念‘紧箍咒’,教你头痛得简直要在地上打滚。”我叹了一口气,“早就想脱离苦海!”
“哪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此时此刻,苦恼、犹豫不决几个月的问题突然作了决断。想想老彭也算是一家人,没必要隐瞒,便敞开思想,也听听他的意见。“我想等明年再说。”坦率告诉他,打算10月份去伦敦参加学术研讨会,争取留下来做访问学者,至少也要一二年。
“想不到老弟还真有学问,连外国人都看得起。”他端起酒杯自个儿饮了,并没有给我庆贺,喟然呔道,“总算没辜负春桃的苦心哪!”
“也不瞒你,要是你同意的话,我想把兆钧搞到剑桥大学深造。你晓得的,这也是她平生所愿。”
他一击掌,端起酒杯,“来,来,来!”与我一碰,一饮而下,没吐半言,用手抹抹嘴,似乎一切尽在杯酒之中。
“安排好兆钧,我就万事皆休,一定回来住,陪你老哥一起喝陈年封缸。”
“好哇!我就盼着这一天哪!不过……”话在他喉咙转了半天,“就不晓得弟媳妇……”
“我一旦下了决心,那是谁也阻挡不了的。”借着酒壮胆,不管天高地厚的胡吹,尽显豪气。
“是个大男人!”他又一击掌,自言道,“春桃和冬梅真有眼力,算是没看错人。”
“冬梅?”我不晓得怎么会牵涉到冬梅,“什么意思?”
老彭只顾自个儿眯着眼睛得意地笑,神秘兮兮的,笑得我一头雾水,不冷不热又意味深长的甩过一句:“是冬梅……的意思。”
冬梅……什么意思?或许他是酒醉语言不清,也或许是故意省略让我自个儿体味。我不想去猜,也不愿多费脑子体味,倒是立即想起那封信,掏出来递给他:“你看看这信是谁写的?”
他左看看右瞧瞧,摆摆头,又点点,吃惊地问我“这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信哪?”我告诉他就在动身前二天,他神色震惊,稍纵即逝,显然是个很会控制感情的人,“从笔迹看,好象是春桃写的。”
我大吃一惊,以为听错:“春桃写的?”我怎么会相信是春桃写的呢?看他脸上就如一团疑云,笑笑说,“莫说酒话。——你再看仔细点,是不是冬梅?”
“你这信后面没个落款人,时间也没有。”他寻思半天,“要说字体嘛,她姐妹俩倒是有些相像,但我还是分辨得清楚的。”他把信还给我说,“你仔细看清楚点,尤其是那首诗,字字真迹,我敢肯定是春桃写的,不会错!不信你给冬梅看看,保准也会说是春桃写的。”
“春桃?”我干笑一声,仔细端详,简直要吓我一跳!不可能,她死了20多年,我完全否定!“除非她在天堂给我写信不成。”
“哪也说不准……或许就是的。”他话语平静,一副不以为然。
“你没喝多吧?”我一脸惊疑,强颜作笑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你莫不是想跟我讲‘一千零二夜’的故事吧?”
他倒异常镇静,不苟言笑,自饮一杯,挟几筷子菜送到嘴里,然后说:“我问你,上回你在冬梅家喝醉了睡在哪个床上?”
“冬梅的床上呀。”
“你知道为什么不让你睡在春桃的床上吗?”他不等我回答,也许晓得我根本就回答不出来,继续往下讲,“你当然不会晓得。我告诉你,自从她死后,她那间房里经常半夜三更闹鬼,冬梅亲眼所见,特别是暴风雨夜,唱什么‘花非花’,是春桃的声音,冬梅妈还在,老俩口听得一清二楚。”
我惊愕得发呆,好象春桃的阴魂就在我身边游荡。
“你不相信是吧?”
我不置可否。
“那天晚上你就没听见春桃唱‘花非花’……?”
难道那天晚上做的不是鸳鸯梦?所发生的果真是人鬼重圞……不会吧?我振振有词地表现出强烈的否定之态又惴惴不安,他却不管我肯定与否,继续讲他的一千零二夜故事:冬梅听到了,就睡在你后厢房,她说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春桃半夜里与你重圆鸳鸯会……
“越说越玄……想不到你这位老共产党员居然也相信迷信。”我惊异得无话可说,居然假装正经。
“说坦率话,学了几十年无神论,我哪会信?但他们讲的真真切切,有眉有眼,你说不信鬼,总不能不相信老高和冬梅吧?”他二手一摊,人往后坐靠背上一仰,“唉!世上总有许多奇奇怪怪教人琢磨不透。无数不解之谜呀!你老弟读的书多,晓得更多,是吧?就说灵魂吧,通常说人死如灯灭,许多老人就偏偏说有!……你是学科学的,能说得清?”
是呀!不信鬼神,也可以不相信高哥和冬梅,总不能否认自己那一夜与春桃的恩恩爱爱吧?我暗自认同老彭讲的,或许人死后确有灵魂。小时候听大人讲鬼神故事,分明人死后是有灵魂的。记得小学毕业那年端午节,我们几个路远的同学没有回家,晚上就住在学校宿舍,天擦黑时分,大家一起到郊外散步,有位同学觉得天凉回宿舍穿件衣服,回来说在宿舍门口见到他妈,大家笑话他是不是想回家过节;第二天清早,他隔壁邻居来报信说他妈死了,那他见到的不就是他妈的鬼魂吗?近年来有报刊透露,有个死而复生的人讲,他的灵魂悬在天花板下,清清楚楚看到医生如何给他抢救,经过一个黑暗的邃道,来到天堂般的世界……醒来时自己躺在病床上。科学就是破解迷信。据传国外已有科学家实验证实,人死后体重变轻,确证灵魂有重量。但我疑窦并没有解开。
“你说了那么多,无非是确证这封信是春桃写的。我无法否认,却有疑问:哪信是谁替她发的?一个鬼魂总不可能到七港邮电局发信吧?那她又怎么会晓得我的通信地址,还有修坟和磨房的事呢?”
老彭二眼愣愣的:“要么去问问老高和冬梅。我看也只有他二人清楚。”
高哥说的更离奇:信是春桃叫他发的。那一夜风雨交加,半夜三更春桃到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