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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你的父母。”
我气得脸色刷白,牙齿在嘴里都要咬碎了;我作起绝望的抵抗。帕希昂斯以惊人的
镇定,用一根枝条把我绑在树上。他只消用长满朕胆的大手摆弄我,便能把我像芦苇一
样折弯,可是我虽然年幼,却非常坚强有力。他把猫头鹰挂在我头顶的一根树枝上,鸟
血往我身上滴,恐惧袭上我心头;那时有一种常用的体罚,用咬惯猎获物的猎狗去执行,
我的头脑被狂怒、绝望和我同伴的叫喊搅得乱糟糟,开始以为要施行可怕的巫术;不过,
我想,倘若他把我变成一只猫头鹰,那么,我要忍受他加于我的体罚就会轻得多。我威
胁恫吓他也是枉然,赌咒发誓要报仇同样无用,我的小伙伴白白地跪在那里苦苦哀求:
“帕希昂斯先生,以上帝之爱和自珍自重的名义,别让他受苦了;莫普拉家的人会
杀死您的。”
他耸耸肩笑了起来,抓起一把拘骨叶冬青抽打我,我得承认,打得并不狠,只是叫
人丢脸;因为他一看到我流出几滴血,便住了手,扔掉树枝,我甚至从他的面容和声音
里注意到一种突变,仿佛他后悔自己的严厉。
“莫普拉,”他对我说,双臂抱在胸前,盯着看我,“你受到了惩罚,你受到了侮
辱,我的贵人,这对我已经够了。你看,我只要一动指头夺走你的呼吸,将你埋在我门
口的石头下,便能阻止你损害我。谁会想到要来帕希昂斯先生家里寻找你这个漂亮的贵
族子弟呢?你看,我不爱复仇,因为一听到你发出痛苦的喊声,我就住了手。我不爱使
人痛苦,我呀,我不是一个莫普拉。你亲身体验一下受害者的滋味,对你有好处。但愿
这能使你厌恶你们家父子相传的刽子手职业!晚安,你走吧,我不再恨你,仁慈的上帝
的正义得到了满足。你可以叫你的几个叔叔把我置于烤架上;他们会狠狠咬上一口,吞
下一块肉,而肉会在他们的喉咙里复生,闷死他们。”
他捡起死猫头鹰,阴郁地注视着,说道:
“一个农民的孩子不会干出这种事。这是贵族在寻欢作乐。”
他退到门口,发出节庆日子才发出的欢呼声,这正是他绰号的那两个字:
“耐心,耐心!
据善良的妇女说,在他嘴里这是一种呼神唤鬼的咒语,每次听到他这样喊时,冒犯
过他的人都遇到不幸。西尔万画个十字驱鬼。可怕的语声在帕希昂斯刚进入的塔楼穹顶
下回响,门随即对着他砰然关上。
我的伙伴急于溜走,差点儿扔下我,不给我松绑。刚一走远,他便对我说:
“画个十字,为了仁慈的上帝的爱,画个十字!如果您不愿画十字,您就得中邪:
我们在路上会被狼群吃掉,或者会遇上猛兽。”
“傻瓜!”我冲他说,“真有你说的!听着,你要是晦气,对不管是谁提起刚才发
生的事,我就扼死你。”
“唉!先生,干吗这样?”他又天真又狡黠地说,“巫师吩咐我,告诉我的父母。”
我举起胳臂要打他,可是我没有力气。我刚才的遭遇使我气愤得说不出话来,几乎
晕倒在地,西尔万趁机溜走了。
待我恢复过来时,孑然一身,我不熟悉瓦雷纳这一带;我从没到过这儿,这一带荒
凉得可怕。整个白天我曾看到沙土上有浪和野猪的足迹。如今黑夜已经笼罩大地;我还
要走两法里,才能到达莫普拉岩。每扇门一定都关闭了,吊桥也已升起;倘使我九点以
前到达不了,就会受到枪击。不消说,由于不认识路,我不可能一小时走两法里。可是,
我宁愿死一千次,也不愿向加佐塔楼的居住者要求栖身之地,哪怕他会欣然同意。我的
自尊比我的肉体受到更多的伤害。
我东奔西突。小径弯弯曲曲,纵横交错。我从一片围上篱笆的牧场来到平原。小径
消失了。我随意穿过篱笆,来到一片田野。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即令在白天,也没有
办法穿过斜坡上围满荆棘的小田庄。临了,我见到灌木,然后是树林,我的恐惧已稍为
平复,这时又升起;实话说,我吓得要死。我往常被训练得像条猎犬一样骁勇,在别人
眼皮底下能泰然自若。我受到虚荣心的熏陶,有人在场时非常大胆;但独自待在漆黑的
夜晚中,又累又饿,尽管一点儿不想吃,刚才的激动搅得我心烦意乱,确信回家时叔叔
们会打我,却又一心想回家,仿佛在莫普拉岩能找到人间乐园,我在难以描述的烦恼中
一直游荡到天明。狼嗥幸亏在遥远的地方,但不止一次震响我的耳鼓,使我的血冻结在
血管里;似乎我的处境实际上还不够玄乎,我受到打击的想像力又对这种处境加上千百
种怪诞的图景。帕希昂斯被人看作一个狩狼者。你们知道,这可是在任何地方都受到信
任的通鬼神的专长。于是,我想像到这个恶魔般的小老头在一群饿狼的簇拥下出现,他
本人的脸也扮成半个狼脸,穿过矮树林追逐我。好几次兔子从我胯下窜过去,我惊得险
些翻倒在地。由于我拿准没有人看见,便拼命画十字;虽然我装出不信神,内心深处却
必然因恐惧而变得十分迷信。
最后,天亮了,我才回到莫普拉岩。我在堑壕里等候大门打开,溜进房间,没让人
看见。恰好大家并没有持续不断地关心我,我一夜不在没人注意到;我在楼梯上遇到若
望叔叔,告诉他我刚刚起床;这一招成功了,我躲到马厩顶上投送饲料的洞口里去睡了
整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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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我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向我的仇敌报复轻而易举;各方面情况都促使我这样做。帕
希昂斯对我家的恶言秽语已经足够了,甚至用不着提起对我人身的侮辱,而这一点我瞒
着不敢实说。我只消一透露,七个莫普拉一刻钟后便会骑上马,沉醉于对这样的人杀一
儆百的行动中:他没给他们缴纳过租金,吊死他以儆效尤,他们觉得再好不过。
事情并没有走得这么远,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求八个人对一个人复仇,对此我感
到难以抑制的反感。我正要这样做的时候(我恼怒时,曾经下过决心),连我自己也说
不清和解释不了的正直本能控制住我。或许帕希昂斯的话不知不觉在我脑子里产生一种
有益的羞耻感。或许他对贵族正确的咒骂,使我看到某些正义的思想。一句话,或许我
至今看作虚弱和怜悯的行动,自此暗暗地开始显得较为庄重,不那么可鄙。
不管怎样,我保持沉默。我仅仅殴打西尔万,惩罚他把我扔下,逼他对我的不幸遭
遇守口如瓶。这痛苦的记忆蛰伏起来,将近秋末,有一次我同西尔万在树林里游荡。这
个可怜的西尔万十分眷恋我;尽管我很粗暴,只要我一离开宫堡,他就总是跟在我屁股
后面。他保卫我,反对他所有的伙伴,认为我只不过有点爱冲动,却一点儿不凶。正是
人民大众温和忍让的心灵造成大人物的傲慢和粗野。我们正在捕捉百灵鸟,我穿术展的
侍臣总是在前边探望,这时朝我走来,这样说:
“我瞧见驯狼的人同捕捉鼹鼠的人来了。”
这个警告使我浑身战栗。但我感到有种愤恨在我心里起反作用,我径直迎着巫师走
去,兴许因为他的同伴在场而有点放心,这是莫普拉岩的一个常客,我设想他应该尊敬
我和帮助我。
那个捕捉鼹鼠的人叫马尔卡斯,以捕捉石貂、黄鼠狼、老鼠和其他危害居民和当地
农田的野兽为业。他的手艺不仅使贝里地区受益,每年,他都周游拉马尔什、尼韦尔内、
利穆散和圣通日,独自一人行走在心地善良的人都欣赏他的才能的地方;无论在古堡,
还是在茅屋,处处他都受到款待,因为这门职业总是卓有成效,在他的家族中,从父亲
到儿子都以诚实为本,他的后代莫不如此。他有蛰居的地方,这门手艺一年到头都有保
证。他走南闯北像地球旋转一样有规律,可以看到他在确定的时期重新出现在同一个地
方;前一年,他就是由同一条狗和同一把长剑陪伴在身,经过此地的。
这个人物就其类型来说,同巫师帕希昂斯一样令人感兴趣,而且更加滑稽。这个人
爱发火,忧郁,高大,干瘦,骨骼突出,动作缓慢,举止庄重,喜欢思索。他沉默寡言,
用单音节回答问题;可是,他从不逾越绳规尺矩,礼节周到,只说几句话,便将手举向
帽尖,以表示谦恭。是他的性格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