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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时间用来设法为自己恢复名誉,不屈不挠的劲头就像我以前一味听天由命一样。
随着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我感到希望又萌生了。爱德梅兴许既未发疯也没有遭受致命伤。
她可能使我免诉;她可能痊愈。
“谁知道呢?”我心里思量,“兴许她已给予我正确的评价;兴许正是她派帕希昂
斯来帮助我的;我得恢复勇气,不让一些狡诈的人把我压倒,这样做无疑会遂她的心
愿。”
但怎么获得高等法院的这道命令呢?必须先有国王的敕令;谁去申请呢?对同样的
案件,法院过去盲目仓猝从事,如今却可以任意拖拉,慢得要命,谁去催促呢?我的仇
人们要陷害我,使我完全无能为力,谁能阻止呢?总而言之,谁会为我战斗呢?只有神
甫才能这样做,但他已因我而进了牢房。他在诉讼中的慷慨行为已向我证明他仍是我的
朋友,但他的热情受到了束缚。马尔卡斯地位卑微,语言不可捉摸,他又能做什么呢?
夜晚来临,我怀着自有天助的希望睡着了,因为我曾虔诚地向上帝祈祷。几个小时的睡
眠使我头脑清醒;有人在我门外拔开插销发出声响,我睁开眼睛。噢,仁慈的上帝!看
到我的战友阿瑟,六年期间我对他没有藏起过一个秘密的另一个自己,投入我的怀抱,
我是多么激动啊!我在接受这个来自上帝的爱的表示时,像个孩子似地哭了。阿瑟不信
我有罪!他为费城图书馆搜集科学资料去巴黎,在那儿得知这个把我牵连进去的不幸案
件。他与一切污蔑我的人争论,一刻也不耽误地赶来营救我,安慰我。
我高兴地向他倾诉衷肠,告诉他能为我做些什么。他想当晚乘驿车回巴黎;但我求
他先去圣赛韦尔替我打听爱德梅的情况;长得要命的四天过去了,我没有得到她的消息,
再说马尔卡斯从未提供过正确的细节,不符合我的要求。
“你放心吧,”阿瑟说:“通过我,你一定能了解实情。我是相当好的外科医生,
眼光正确。我将能如实告诉你应当担心什么或希望什么。从圣赛韦尔,我可以直接去巴
黎。”
两天以后,我收到他写来的一封详尽的长信。
爱德梅处在一种非常奇特的状态。只要不让任何意外的事刺激她的神经,她就既不
说话也不显得难受;然而,一听到能唤醒她痛苦记忆的话,她便惊厥过去。精神上的孤
僻形成她痊愈的最大障碍。医疗方面什么都不缺乏;她有两位高明的医生和一个忠心耿
耿的护士。勒布朗小姐看来也在很热心地照料她;但这个危险的侍女通过她的不得体的
议论和不合适的提问往往伤害她。此外,阿瑟肯定地告诉我,即使爱德梅曾以为我有罪,
并在这方面表示过意见,那也一定是在她发病前的某个阶段;因为至少十五天以来,她
已处在完全麻木的状态。她经常打盹,但并不真正入睡;她可以吃些流质和半流质的食
物,从不呻吟。医生问她痛不痛时,她没精打采地摇摇头或摆摆手,答复总是否定的;
她从不表示记得那曾经充满她生活的种种感情。可她对父亲的爱,这种在她心中如此深
厚、如此强烈的情愫并没有消失。她常常泪如泉涌,但就在这时她似乎任何声音都听不
见;他们徒然想让她明白,她的父亲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死去。她以恳求的手势拒绝的
不是声音(它仿佛没有震响她的耳鼓),而是她周围的骚动;于是她双手捂着脸,缩在
扶手椅里,将膝盖尽量顶向胸膛,好像陷入无法安慰的绝境。她不再能抑制这种无声的
痛苦,也不再想抑制;她强大的意志本来可以平息最猛烈的风暴,如今却在死海上随波
逐流,处在风平浪静的状态——按照阿瑟的说法,这是他历来见到的最痛苦景象。爱德
梅仿佛想弃绝人世,勒布朗小姐为了考验她和刺激她,竟自作主张地贸然说她父亲死了;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几小时之后,医生试着让她明白她父亲还活着,她又示意她不相信。
他们把骑士的活动坐椅推进她的卧室,父女俩面对面,竟彼此认不出来。不料,一会儿
之后,爱德梅把她父亲当作一个幽灵,发出可怕的尖叫声,浑身抽搐,倒在地上,致使
一个伤口进裂,令人为她的生命担忧。从此以后,他们注意把父女俩分开,在爱德梅面
前决不讲跟骑士有关的话。她把阿瑟错当成本地大夫,以与别人同样亲切、同样无动于
衷的态度接待他。他不敢试着跟她谈到我;但他劝我别失望。爱德梅的症状中没有什么
是时间和休息不能克服的;她热度不高,没有任何生命机能真正受到侵袭;伤口已几乎
痊愈,头脑也不像由于过度活动而可能遭到损坏。这个器官的衰弱状态,其他所有器官
的虚脱,按照阿瑟的说法,都无法长久抵挡青春的活力和一种强健体质的恢复力。最后,
他劝我想想自己;我可以帮助爱德梅复原,从她的情爱和尊敬中重新找到幸福。
十五天之后,阿瑟带着国王批准对我的案情进行复查的敕令从巴黎回来。一些新的
证人作了陈述。帕希昂斯未出庭;但我从他那儿收到一张便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这
样一句话:“您没有罪,应有信心。”医生们断言,德·莫普拉小姐今后可以接受询问
而没有危险,但她的答复将毫无意义。她的身体好多了。她已认出她父亲,如今寸步不
离;然而跟他无关的事,她就完全不明白了。她把他当作孩子一样照料,似乎从中得到
莫大的乐趣;在他这方面,骑士有时也辨认出他心爱的女儿;但他的体力明显地衰退。
他们在他一次意识清醒时向他提问。他回答说,他女儿确实是打猎时从马上掉下来的,
在一个树桩上戳破了自己的胸膛,但没有人曾向她射击,即使出于疏忽,只有疯子才会
相信她的堂兄可能犯这样一桩罪行。这便是他们从他那儿所能打听到的全部情况。他们
问他对侄子的失踪想法如何,他回答说,他侄子仍在家中,他每天都见到的。他一向重
视家族的声誉,唉,如果这种声誉受到影响,他也许宁可用幼稚的谎话来拒绝司法调查
吧?这是我永远无法弄清的事。至于爱德梅,还不可能询问她。一听到向她提出问题,
她便耸耸肩膀,表示她不希望受到打扰。如果刑事长官坚持,态度更加明朗,她便目不
转睛地看着他,似乎竭力想弄明白他的意思。他一提到我的名字,她就大叫一声,晕倒
了。他不得不放弃听她陈述的想法。然而阿瑟并未灰心失望。相反,上述场面的报道使
他想到,爱德梅的智能很可能发生一场有利的骤变。他立即返回圣赛韦尔,在那儿逗留
了几天没有给我写信,使我陷入惶惶不安之中。
神甫又一次受到传讯,他仍然镇静自若地干脆拒绝作证。
我的法官们眼看帕希昂斯答应提供的情况没有兑现,便加快复核案子;通过又一次
草率从事,又一次证明他们对我的敌意。预定的日子来临了。我忧心如焚。阿瑟曾来信
叫我别泄气,文笔跟帕希昂斯一样简练。我的律师未能获得任何对我有利的新证据。我
看得出他开始相信我有罪了。除了争取推迟期限以外,他已不抱什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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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观众甚至比第一次开庭时更多。法庭门口不得不加强警卫。人山人海,连雅克·科
尔①的邸宅——今日市政府大厦的窗口都拥满了人。这次我感到心情焦虑不安,虽然我
有足够的毅力和自尊心不显示出来。从此我一直关心这场诉讼的成功;由于看来我的希
望不会实现,我便体验到一种难以描述的苦恼,一种被抑制的怒火,一种对人们甚至对
上帝的怨恨,因为这些人对我的无辜闭眼不见,而上帝又似乎抛弃了我。
①雅克·科尔(13951456),法国富商,实业家。
处在这种激动不安的状态,我为了显得沉着就尽力克制自己,对周围发生的事几乎
未加注意。我恢复了镇静,用与第一次审讯时同样的措辞答复向我提出的新问题。后来
一块丧事所用的·黑纱似乎在我头上展开,一个铁环紧箍起我的脑壳,我感到眼眶内充
满冰冷的泪花,除我自己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到一阵阵模糊而不可理解的声响。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有没有人通报这次使我突然感到震惊的出庭。我只记得法
官席后边的门打开了,阿瑟搀着一位戴面纱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