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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加佐塔楼不远处,有好几颗子弹打中了这两个晦气鬼中的头一个。他们听见他叫喊自
己要死了,依表面情况来看,莱奥纳把他背到巫师的住处。只有这个莱奥纳多少值得怜
悯;因为也许只有他才能选择更好的生活。在他的强盗生涯中,有时他是侠义的,他凶
狠的心还能去爱。他的惨死深深触动了我,我机械地任人带路,沉浸在阴沉沉的思索中,
倘若当局判决我接受他不愿忍受的屈辱,我就决意以同样方式结束生命。
蓦地,号角声和犬吠声向我们表明,一队猎人走近了。我们这边以呐喊声回答他们,
而帕希昂斯跑去察看个明白。爱德梅急不可耐地要找到父亲,克服了这血腥的一夜的惊
骇不安,扬鞭催马,第一个赶到猎人那边。我们同他们会合时,我看到爱德梅偎在一个
身材魁梧、神情可敬的人的怀抱里。他衣着奢华,上身猎装在所有接缝处都镶上金线,
一个管猎犬的仆人在他身后牵了一匹壮美的诺曼底马,这些使我产生强烈的印象,我以
为面对一位亲王。他对女儿的慈爱在我是这样新鲜,我几乎以为是造作,跟一个男子的
庄重不相称;与此同时,他们令我产生一种强烈的嫉妒,我没想到,一个衣装笔挺的男
人会是我的叔叔。爱德梅对他悄声细语,情绪激动。他们商谈了不多一会儿,然后老人
向我走来,热情地拥抱我。这些举止我都觉得十分新颖,以致面对对我的保证和温存,
我保持一动不动,默然无声。一个伟岸的年轻人,面孔俊秀,穿着同于贝尔先生一样讲
究,走过来同我握手,向我表示感谢,对此我莫名其妙。随后,他跟宪兵谈话,我明白
他是本省的少将,他要求宪兵让我自由跟随我的叔叔骑士先生返回宫堡,他以自己的荣
誉为我担保。宪兵们同我们告别;因为骑士和少将有足够的人护送,用不着害怕遇到歹
徒。我又一次吃惊的是,我看到骑士向帕希昂斯和马尔卡斯作出热烈的友好表示。至于
本堂神甫,他跟这两位老爷平起平坐。近几个月来,他是圣赛韦尔堡的布道神甫,教区
的烦杂使他放弃了他的神职。
爱德梅得到的温存,我始料不及的这类家庭的挚爱,毕恭毕敬的平民和亲切和蔼的
贵族之间这种热烈美好的关系,我耳闻目睹的一切简直像——个梦。我眼睁睁看着,对
无论什么都无从评价。只是我的思想开始活动起来,这时,马队又上路了,我看到少将
(德·拉马尔什先生)驱马来到我与爱德梅的坐骑之间,他的位置是理所当然的。我想
起她在莫普拉岩告诉过我,他是她的未婚夫。仇恨和愤怒握住了我,爱德梅好像猪出我
冥顽的灵魂深处所想的心事,如果她没对他说,她想跟我说话,让我的位置挨近她的话,
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蠢事。
“您要跟我说什么话?”我问她,殷切之情甚于礼貌。
“什么话也没有,”她小声回答我。“以后我有很多话要对您说;您肯一直按我的
想法去做吗?”
“见什么鬼我要按您的想法去做,堂妹?”
她迟疑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我,好不容易才说:“因为男人正是这样向女人证明
爱着她的。”
“您认为我不爱您?”我突然问。
“我怎么知道呢?”她说。
这一怀疑令我大为吃惊,我竭力以自己的方式去克服它。
“您不漂亮吗?”我对她说,“我不是小伙子吗?或许您认为我太年轻,觉察不出
一个女人的美,眼下我头脑清醒,忧郁而严肃,我可以对您说,我比自己想像的更加钟
情于您。我越看您,越觉得您漂亮。以前我没想到,我会觉得一个女人这样漂亮。真的,
我会睡不着觉,只是……”
“别说了。”她严厉地说。
“噢!您担心这位先生听见我的话,”我指着德·拉马尔什先生说,“放心吧,我
会履行誓言的,我希望您作为一个出身高贵的姑娘,也能履行您的誓言。”
她默不作声。我们来到一条只能并排走两个人的小路上。夜晚漆黑,尽管骑士和少
将紧跟在我们后边,我仍然想大胆用手臂去搂住她的腰,这时她用忧郁微弱的嗓音对我
说:
“堂兄,如果我不跟您说话,请您原谅。您对我说的话,我不明白。我感到精疲力
竭,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幸亏我们到家了。向我发誓,您爱我的父亲,向他所有的建议
让步,您不问问我,什么事也不要擅自决定。如果您想要我相信您的友谊,就向我起
誓。”
“噢!我的友谊,别相信这个,我是同意建立友谊的,”我回答,“但请相信我的
爱情。凡是使您高兴的,我都发誓;您呢,您什么也不应允我吗,而且是真心诚意的?”
“我不是属于您吗,还能应允您什么呢?”她用严肃的口吻说,“您救了我的名节,
我的生命属于您。”
这时,曙光染白了地平线,我们来到圣赛韦尔村,不一会儿,我们进入宫堡的院子。
爱德梅下马后,扑到她父亲的怀里;她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一般。拉马尔什先生喊了一
声,帮着把她架走。她昏厥过去。本堂神甫照管我。我对自己的命运忐忑不安。我一旦
不再受到使我离开巢穴的姑娘的迷惑,强盗固有的疑惑便苏醒过来。我如同一只受伤的
狼,向周围投以阴沉沉的目光,准备扑向第一个做了个动作或者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的
人。仆人把我带到一个华丽的套间,点心十分精致,我想也想不到,马上给我端了过来。
本堂神甫对我非常关切,终于使我安心一点,他离开我去照顾他的朋友帕希昂斯。我的
心烦意乱和少许不安挡不住年轻人具有的好胃口。仆人穿得比我好得多,站在我椅子后
面,每当他赶过来满足我的愿望时,我就禁不住向他还礼;如果不是他殷勤备至,毕恭
毕敬,我真会大嚼一顿;他的绿衣服和绸裤子我讨厌得很。当他跪下履行职责,给我脱
鞋,送我上床时,情况更糟。当下我以为他在嘲笑我,我差点给他头上狠狠来一拳;但
是,他事毕之后神态严肃,我瞧着他发愣。
上床之初,我手无寸铁,周围人来人往,踮起脚尖走路,于是我又做出不放心的动
作来。我趁只剩下我一个人时爬了起来,在半撤去餐具的桌上拿了一把挑选得出的最长
的刀,然后放心得多地躺下,紧紧把刀捏在手里,酣然入睡。
待我醒来,落日将我的红锦缎床帘柔和的反光款款地洒落在我的被褥上,使装饰靠
垫四角的金色石榴闪闪烁烁,这张床非常漂亮,软绵绵的,睡在上面我几乎感到过意不
去。我抬起身,看见一张和蔼、怀着敬意的脸撩开床幔一角,冲我微笑。这是骑士于贝
尔·德·莫普拉,他关切地询问我的健康状况。我尽力彬彬有礼,表示谢意;但我做出
的表情远不如他的,我诚惶诚恐,为自己不知不觉的粗野而难受。倒霉到顶点,我动了
一下,我作为枕边同伴的那把刀落到莫普拉先生的脚下,他捡了起来,瞧了瞧,又惊异
万分地看看我。我的脸变得火一样红,支支吾吾,不知所云。我等待着责备,因为我侮
辱了他的好客;而他非常有礼,对此没有乱加猜想。他平静地把刀放在壁炉上,回到我
身边,这样对我说:
“贝尔纳,现在我才知道,我在世上最宝贵的人的生命,全靠您才保全了下来。我
的余生都会用来向您证明我的感激和敬意。我的女儿对您也有一笔神圣的债务。您对自
己的前途不必有丝毫不安。我知道,您到我们这里来要受到怎样的迫害,要遭到怎样的
报复;我也知道,我的友谊和忠诚能使您摆脱可怕的生活。您是孤儿,而我没有儿子。
您愿意认我作父亲吗?”
我茫然地瞧着骑士。我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由于惊愕和胆怯,我身上的一切感受
都麻木了。我回答不出一个字;骑士本人也感到有点儿惊讶,他逆料不到会遇上这样冥
顽不灵的人。
“啊,”他对我说,“但愿您能习惯我们的生活。您只消握一下我的手,向我证明
您信赖我。我马上给您分派一个仆人,您想做什么,都可以吩咐他,他听您的调遣。我
只有一件事求您,就是不要走出这个花园的围墙,我已经采取措施,使您不受司法的追
究。对您的几个叔叔行为的指控,可能会牵涉到您。”
“我的几个叔叔?”我双手抹一抹脑袋说,“我做了一个噩梦?他们在哪里?莫普
拉岩变成什么样了?”
“莫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