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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建议?”
“说出来可别笑我不自量?”
吴丽萍见他吞吞吐吐的,心中不悦:“一个男子汉,说话怎么婆婆妈妈的。叫人好憋气!”
陈文涛细高个子,皮肤净白,文静秀气,一股书生气质。见吴丽萍不高兴,他鼓起勇气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业余时间帮你补课。”
她一听,高兴极了:“太好了!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
“没事儿!我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学校里,很晚才回家。时间有的是。”
“等我跟家里商量好,马上跟你联系。”她笑容满面地跟他告别。
回到家里,她把这事儿跟姜云松讲了。他立即表示支持:“太好了。你就安心去吧,家里的活儿我全包了。”
有姜云松的全力支持,她决定每个周末跟陈文涛补课。
第二天,吴丽萍跟陈文涛去见他母亲杜慧娟。
杜慧娟看到吴丽萍,非常感慨:“丽萍是我亲自招来的学生,可是连基础课程都没教完。老师对不起你们!”
吴丽萍赶紧安慰她:“杜老师,要没有你,我也不可能迈进音乐的艺术殿堂。陈文涛愿意给我补课,太高兴了。”
杜慧娟说:“意大利语有利于歌唱发声练习,学声乐应当适当学一点儿意大利语。文涛从小就跟我学意大利语,可以叫他教你。”
吴丽萍很高兴:“太好了!”
五十八
杜教授笑了:“论毕业时间,你是他的师姐。论年龄,他还是你的哥哥呢。”
吴丽萍马上接话说:“现在是我的老师了。”
陈文涛对他母亲说:“妈,我是工农兵学员出来的。理论方面还要靠你。”
他母亲点头:“我已经不再教课了。不过丽萍是例外,她是我引入门的。”
她对他说:“我国声学界大都采用俄罗斯学派唱法,追求浑厚,结实,不太注意音高位置。丽萍以中国民歌擅长,要达到中西合璧的艺术效果,要注意全共鸣和高音位歌唱的训练。”
自那以后,吴丽萍几乎风雨无阻,每个周末都到音乐学院找陈文涛补课。
杜慧娟要求吴丽萍从基础训练开始,进行系统性的训练。
根据母亲安排的教学计划,陈文涛要吴丽萍反复训练头腔共鸣,对她说:“头腔共鸣的声音有很强的持久力。它能永葆嗓声的青春。意大利大师巴拉说过,谁能运用头腔共鸣,谁就能唱一辈子。”
吴丽萍听了,就狠下气力苦练硬功夫。
姜云松出国以后,吴丽萍没了牵挂,周末一下班就来找陈文涛,苦练到很晚才回家。
事实上,她的素质条件本来就很好,在陈文涛的点拨下进步很快。
这天,她用歌剧《托斯卡》中卡伐拉多西的咏叹调练习。在强有力气息支持下,运用混和共鸣,演唱充满浪漫热忱,激情奔放。陈文涛听着,陶醉在她甜美的歌声中。看她秀美的脸庞因激昂的情绪变得通红,宛如一朵艳丽的荷花,不觉情潮滚涌,走近了她的身旁。
吴丽萍沉浸在忘我的感受中,没有意识到他的意图。
她见他走上前来,一眼不眨看着自己,以为在哪方面还没做好,就更加注意自己的气息控制,腰部紧张度的保持,转换声区的准确性。
他走到离她不到一尺距离,呆呆地站了下来。荷香扑鼻,乐音飘渺,他渐渐热血上涌,呼吸急促起来。
吴丽萍感觉到了粗重的呼吸,心里陡然一惊,立即从忘我的境界中跌落下来。
她吃惊地看到他的两眼闪烁着火一样炽烈的目光,不知所措起来:“你怎么了?”
“我爱你……”他喃喃说道。
吴丽萍大吃一惊,慌乱中不知怎样应对,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见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他勇气骤然增长,张开双手把她拦腰抱住了。
她恐慌起来,用劲儿扒开他的手,满脸通红说:“你不要这样!”
他抱得更紧了,急切地把嘴向她的唇口凑了上来。
她更加惊慌,身体拼命向后倾去,躲避那炽热的嘴唇。
她不断后倾的重量,带动他不断俯向前方……
终于,两人一起跌在地板上。他感觉胳膊肘被地板撞得像是脱臼了,疼得松开了手。
吴丽萍紧忙从地上爬起来,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声不吭夺门而出。
二
吴丽萍回到家,独自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她强烈思念远在海外的丈夫,脑中浮出跟姜云松一起走过的辛酸爱情之旅。
一九六六年,她跟姜云松一起从广州串联回到北京,已经是隆冬季节。天寒地冻,可他们还没穿棉衣。
从地铁站口一出来,他们就以环城赛跑的速度向吴丽萍的家跑去。
五十九
这时,各地的红卫兵还在不断往北京涌来,大街小巷里可以看到穿着各种装束的外地学生。从南方来的学生衣衫单薄地在寒风中哆嗦着,有的人冷急了,干脆裹着被子出门。
跑到设计院宿舍的大院门口,吴丽萍觉得身上开始发热,就放慢了脚步。
大院里的杨树叶早已凋落殆尽,没有人打扫,落叶四处飘飞。天气阴冷,小孩子们都躲在屋内不出门,院子显得格外冷清。想不到离家才一个多月,就变得这样萧条。
进了大门,看到路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看她,她以为是自己单薄的衣装让他们惊奇,朝人们笑笑并没在意。
后来,有几个熟人迎面走过来。她照往常那样向他们笑了笑准备打招呼,那些人一个个都像有默契似地转过脸,看着别处匆匆走过去了。
连不明底里的姜云松都感觉出来了,不时转脸探询地看她。他经历过世态炎凉,从路人的神态中感觉出了意味。
她碰到他的目光,摇摇头表示不解。忽然,她意识到了那些人目光的冷漠,不由从头到脚起了一阵寒战,心里感到莫名的恐惧。究竟出什么事儿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紧张起来,赶紧加快脚步朝家奔去。
走进她家楼内,她迅速跑上二楼的家门前,急忙敲门喊:“丽芸,快开门!”
屋内响起桌椅碰撞的声音,门很快就打开了。一个比吴丽萍矮一个头的姑娘站在门内,呆呆地看着他们,眼泪迅即滚落下来:“姐,你怎么才回来呀!”
他们走进门内,看到屋子像是被洗劫过的。书柜倒在地上,墙边堆着一摞摞的书籍,地上散着打碎的玻璃,抽屉敞着,门帘布也扯破了。
“我怕碎玻璃扎破手,没敢捡。”丽芸带着哭腔说。
“发生什么事儿了,妈妈呢?”丽萍着急问道。
丽芸大声哭了起来:“妈妈被抓起来了!说她是走资派,叛徒。”
吴丽萍脸色立即变得刷白,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姜云松从刚才路人的目光中已经有了预感,在史无前例的风暴冲击下,像她这样的家庭,绝大多数都难逃厄运。他摘下她肩上的挎包,让她坐到沙发上休息,自己蹲在地上开始收拾碎玻璃片。
吴丽萍见妹妹惊奇地看着他,就说:“他叫姜云松。”
姜云松看到丽芸怯怯的目光,就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轻轻抚摸她的鬓发。
丽芸比丽萍小四岁,浑圆的脸盘,五官很像她姐姐。她看出了他跟姐姐的亲密关系,就依到他身上,接受他的爱抚。母亲被抓后一个星期里,她担惊受怕无依无靠,总算找到一个依托。
丽萍走进卧室,打开衣柜找衣服。书本、衣服、用具被抄家的人丢得满地。这几天丽芸把它们一点一点检起来。书柜倒在地上她扶不起来,就把书摞到墙边。衣服被她一团团放回柜中,塞得乱七八糟,丽萍好容易找到父亲的军大衣和自己的棉袄。
姜云松把地上的碎玻璃打扫完,将书柜扶到墙边摆正,跟丽芸一起把地上的书籍搬到柜中放好。
这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丽芸吓得跑到了姜云松的身后。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走上前去把门打开。
忽地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浓眉大嘴身材粗壮的人,吴丽萍认得他是行政处的,他看了看屋里的人,对着她说:“你妈不行了,你们去见一面吧。”
吴丽萍脑子嗡了一声,双腿发软立脚不住,往后倒了下来。姜云松赶紧上前扶住她。
吴丽芸没听明白:“我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