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吴丽萍比姜云松小五岁,班里年龄最小的一个,正是情窦初开的花季少女。她听班主任说,姜云松是清华的高材生,还是党员,就对英气的小伙子生出了一股朦胧的亲近感。参观过程中有意无意地紧随着他,问这问那。姜云松对漂亮小姑娘提的问题,自然乐于一一解答。
姜云松高大英武的形象,在她心里激起阵阵愉悦。那温暖的目光,让她感觉到一种大哥哥的信赖感。
两小时的参观活动结束,年轻男女间难以名状的信息,已经在他们之间撩起一丝莫名的感觉。
晚上演出,姜云松在后台帮忙,就特别留意吴丽萍的举止。小吴也似乎特别兴奋,不时转头看在旁边站着注视她的小伙子。
让姜云松终生难忘的,是合唱之后的独唱节目。没想到这个满脸稚气的小姑娘一登台,就显出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庄重神态,落落大方地走向前台。
她唱的是《情深谊长》,正是姜云松最喜欢听的歌儿。激越的歌声,让挂在墙上的纸也跟着震了起来。他想不到这个娇柔似水的女孩儿的胸腔,竟能发出如此强力的共鸣音。委婉动听的歌声,让他陶醉不已。
她唱完之后,很快就来到他的身边。他高兴极了:“唱得太棒了!我就最爱听这首歌。”
她笑了:“你可就外行了。高年级的同学说,我们胆子太大了,口形动作都不符合要求。我们刚入学,还没经过专业训练呢。”
姜云松点点头,原来艺术跟科学一样,也有自身的规律。
临近半夜,演员们才上车离开工地的大门。
姜云松站在路旁注视着车里的小吴,望见她也在看着自己。萍水相逢,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早晨,吴丽萍发现自己枕着姜云松的大腿睡觉,他一动不动坐着整整一夜,不由脸红起来。姜云松见她的神情,宽慰道:“出门在外。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好多了吧?”
听他说得那么坦然,她脸色也正常下来,点点头:“好多了。把你累坏了吧?”
他立即笑了起来,胸脯一挺说:“保证首长休息,是警卫员的职责!”
吴丽萍在家是老大,头一回享受到大哥般关怀,看到姜云松温和的眼神,心里一阵暖意。
他们从长沙站一出来,就挤上开往韶山的汽车。
汽车过湘江,他松了口气:“我们是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赶了,跟你的同学左右差不了五个小时,到韶山准赶上他们。”
吴丽萍感激地点点头。
没想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他们到韶山的红卫兵接待站查登记簿,没有吴丽萍的同学们。
她没了主意:“这怎么办?”
“只能先住下来,边参观边等了。”他无可奈何道。没找到她的同学,他不放心,只好陪她等着。
他们在韶山学校的教室里一住就是三天,毛主席旧居参观了,纪念馆看了,还跟人去听毛主席的亲房讲革命故事,可始终没见到同学们。
姜云松瞧着吴丽萍的脸问:“别是你的同学没在长沙下车吧?”
她听这话,心里没底了,不肯定地说:“上车前说好的,应该不会。”
“韶山冲大小不过一平方公里,都找三天了。我们不如回长沙找找看!”
“好吧。”
十九
到了长沙,他们才发现在这里找人比大海捞针还难。
长沙老火车站在市中心的闹市区,站前小广场乱哄哄的。到湖南来接受革命传统教育的红卫兵成千上万,大概是除了北京之外人数最多的地方。
红卫兵接待站手忙脚乱地处理各地来湘的红卫兵,来一批紧忙打发走一批,根本就不作登记。两人见此情形,知道找人没有希望了。
他们被安排住在一家砖瓦厂的宿舍里。从院墙往外望去,可以看到湘江。
从这天起,他们就不知觉由“串联”转入了“并联”的生涯,尽管两人谁也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事实,因为他们依然把活动内容保持着纯洁的红色的革命色彩。一起参观清水塘、爱晚亭、长沙师范,还到湖南大学看大字报。
第三天早晨,姜云松到吴丽萍的房间外,叫她一块儿去看马王堆。她出门来边走边扭动身子,他就问:“你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哪儿不舒服?”
她脸微微一红,说:“身上总觉得痒。”说着往领口一摸,抓出一个白色的小点,惊叫:“啊呀,怎么身上有小虫子!”
他往她手心一看,也叫了起来:“不好!你长虱子了。”紧忙把那个虱子捏起,用指甲掐死。
听了他的判断,再听见虱子在他的指甲缝里发出一声脆响,她脸红得更厉害了,立即觉得浑身骚痒难耐,惊恐道:“这可怎么办?”
他问:“你晚上怎么睡觉的?”
她听这话,生气了:“这话能问么?”要在以往,她岂能容一个男生问这。只是眼下处境尴尬,堂堂书记院长的千金,竟然身上长出虱子来,他该说她几个月不洗澡了。她有嘴难辩说不清,何况觉得好像有无数虱子正在前胸后背乱爬乱跑呢!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斥责的口气已经比平日和缓多了。
见她误会了,他连忙解释:“我是说穿什么睡觉的。这跟长虱子有关。”
她松了口气,回道:“被子那么脏,我只脱了外套,穿着毛衣睡觉。”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他点头说。
“那你怎么睡觉?”她好奇地问。问完立即觉得自己不该问,脸又红了起来。
他得意地说:“我到北京后,就跟北方同学一样光膀子睡觉。这回大串联,就显出优越性了。早晨起床,虱子不会沾身。”
吴丽萍想象他睡觉的样子,心里怦怦直跳,脸红到了脖根,没有接话。
他没理会她的神色,向她建议说:“现在只有想办法尽快消灭你身上的虱子了。”
“怎么消灭?”她立即问,微微扭一下身子。
“咱们今天就不要出门了。你把毛衣和衬衫脱下来,就穿着外套呆在屋里。我把你的衣服拿到锅炉房去,用开水烫,再烘干。”
让一个男同学给自己洗衣服,她心下十分犹豫,默默站着没有答话。
他见她不说话,很快就明白她的心思。只是除了这样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就板着脸说:“我看你还有小资产阶级爱面子思想。都是阶级姐妹,发扬阶级友爱精神有什么不对的!”
听他这么解释,她好像心安了些。头一回在身上长虱子,听着就恶心,更不要说浑身骚痒的滋味了。只好点点头,就着他给的台阶进屋掩门脱衣裳。
姜云松拿着装了她的毛衣、衬衫和衬裤的脸盆往锅炉房走,鼻子底下飘着阵阵少女的体香,才意识到阶级姐妹的友爱并不能代替青年男女的隐秘情感。她的衣裳经滚热的开水蒸发出的气味,使他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他仍然保持着一个警卫员的清醒,提了一大桶热水,拿着脸盆到她的门外:“小吴,你把头用热水洗一下,要用梳子仔细梳几遍。”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他才把她的衣裳烘干。中饭都是他给她送到房门口。
“在房间里关了一天,要憋死了。”她穿好衣裳走出房门来,长长吐了一口气说。
“天色还早,到湘江边散散步吧!”他提议。
站在江边,可以看到江心的桔子洲。穿着经过精心热处理的衣裳,她觉得从里到外浑身舒适,心里一股莫名的蜜意。
二十
江心的桔子洲,河水蒸腾汇成淡淡的雾霭笼罩下,林木葱茏人影憧憧,几所茅舍掩映在林隙雾障间。远处,夕阳斜照霞光辉映的天空背景里,岳麓山起伏的峰峦剪影显得更加气势雄浑。
两人望着滚滚北流的江水,好长时间不说话,不知该说什么。
她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心中潮起一阵愉悦,不解地问:“喂!你怎么连消灭虱子也懂?”
他看了她一眼,感慨道:“你是千金小姐,当然不知道了。你们兄弟姐妹是谁带大的?”
“我只有一个妹妹。我妈是设计院的副书记,工作很忙。我们是保姆带大的。”
“我很小就父母双亡,跟你天差地。我经历的苦难,你体会不到的。”
“说说你的家,好吗?”
一想起家里的历史,他的眼睛立即潮湿起来,停了好长时间,才向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