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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伯斯特的伤算是干净。子弹穿透小腿,没有伤及骨头。一个百万美元的伤口。是我赚来的,他心里想。卫生员尤金。罗来到跟前时,韦伯斯特咧开大嘴,脸上露出笑容。罗包扎好伤口,叫韦伯斯特休息去。韦伯斯特将他的子弹带交给马丁--“马丁依然非常平静、满不在乎,是我见过的最冷静、最无畏的人”--又把手榴弹交给克里斯坦森。他保留着手枪和M-1,一瘸一拐到后面去了。
温特斯看见大约100码开外有更多的德国士兵,他们从南边蜂拥爬过大堤,这是先前没有发现的党卫军。他们与撤退的党卫军会合,向东边猛冲过去,想避开E连的火力。这样,目标就更大了。里斯中尉此时已带着机枪赶到;二等兵科布架起机枪开始向溃逃的德国兵进行远程射击。
逃过一劫的德军抵达一个树林,那里有另一条通向河边。温特斯看到他们向左迂回,开始顺着公路向河边进发。
温特斯用报话机请求炮兵支援。英军炮火开始向溃逃的德军部队发起猛轰。温特斯想直接赶往河边,在河边将德军切断。但是35名队员要想对付150来个逃命的德军,谈何容易。他再次要通2营指挥部的电话请求支援。指挥部答应从F连抽调一个排支援。
等待增援的同时,温特斯清点了人数,进行重新组合。有1人牺牲(杜克曼),4人受伤。11名德军投降。利布高特胳膊受轻伤,仍然能够行走。温特斯命令他将俘虏押往营部指挥所,然后请尼福斯医生治疗。
接着他回忆道,利布高特是一名优秀的战士,有“虐待俘虏”的名声。他听到利布高特接到他的命令时回答道:“噢,瞧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这里有11名俘虏,”温特斯说道,“我要11名俘虏一个不漏地带回营部。”利布高特开始大发脾气。温特斯将M-1挂在腰间,关掉保险,指着利布高特说道,“利布高特,卸掉所有弹药,清空步枪子弹。”利布高特骂骂咧咧,嘟嘟哝哝,但还是依命行事。
“听着,”温特斯说,“你可以在你的步枪中上一发子弹。如果你打死一个俘虏,那么剩下的会围攻你。”温特斯注意到一个德国军官来回走动,显然是感到紧张,对利布高特刚才接到任务时所表现出来的过度兴奋感到担忧。很明显这个军官懂英语;听了温特斯的命令后,才放松下来。
利布高特将全部11名俘虏送回了营指挥所。温特斯当天后来与尼克松核实此事的时候,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德国兵先前过河的渡口,位于温特斯所在的公路的一端,因此德军现在必须再回到这里。温特斯希望赶在德军前占领渡口。F连的支援排赶到了,补充了更多的弹药,温特斯重新分配了弹药,然后下达了命令。他将60人左右的队伍分成两拨,一拨由自己亲自指挥,建立一个火力点,另一拨向前进100米,停下来在那里建立一个火力点。第一拨沿公路前进,跳过第二拨100米,停下来再建立起火力点。他要用这种交互式前进的方法打到600米外的河边。
离河边还有大约200米左右时,温特斯的部队抵达几栋厂房。德军炮兵开始轰击。党卫军部队拼命想要夺得渡口,组成了一支75人的队伍,从美军的右后侧发起进攻。温特斯意识到自己过于冒进了。应该撤退以图改日再攻。于是部队又采取交互跃进返回大堤。
就在最后一批队员翻越大堤的当口,德军集中炮火对准公路与大堤交叉口狂炸起来。他们的炮火精准无比。空降队员们左右散开,但还是躲闪不及,伤亡惨重。
温特斯一把抓过报话机,请营部派来医生和救护车。尼福斯医生接的电话,他问有多少伤员。
“有两个棒球队。”温特斯答道。
尼福斯对体育一窍不通。他让温特斯解释清楚一些。
“你***扔下电话,这样我可以得到更多的炮兵支援,”温特斯吼道,“不然的话我们会有三个棒球队的伤员。”
就在这时,博伊尔“听到一阵迫击炮弹飞过来的声音。你可以判断出非常近。”博伊尔的动作不够快捷,因为他已经精疲力竭,这主要是因为在诺曼底战役留下的伤口尚未痊愈。“我一头扑到大堤上,一个弹片正好从身后击中我的左侧,穿进左腿,从大腿一直钻到膝盖,就是这样。非常可怕的穿击,但并无疼痛。”就在他失去知觉之前,温特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会得到照顾的。
瓜奈若和克里斯坦森将其裤腿剪掉,在恐怖的伤口(博伊尔的左大腿的大部分肉都被炸掉)上撒上磺胺药粉,给他注射了吗啡后让担架员将他抬往后方。
韦伯斯特孤身一人,试图穿越一片空旷地带,抵达救护站。他沿着奶牛走的路爬着,姿势比他训练时的还要低,一路从泥泞和牛粪中爬过。他的裤子被铁丝网扯破。爬到远处,他冒险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想冲过最后100米来到安全地带。一个德国观察哨发现了他,惊叫声引来了一通88炮炮弹。三声爆炸,一左一右,还有一发打在后面,让韦伯斯特感到“魂飞魄散,猛然惊醒”。他赶在88炮还没有完成调试之前,拼命逃离了这个地方。
一些F连的人将他扶到公路交叉口。两名医生开着吉普车,从大堤回来将他接了上去,将他放在了引擎盖上,并“让我放松。他们说我们要快点,因为在后方担架上的伤员博伊尔中士伤势严重,需要紧急救护。”
加到一起,E连和F连的两上排在这次炮火轰炸中共有18人受伤,没有人死亡。
温特斯建起了牢固的工事来掩护公路与大堤的交汇处。尼克松上尉过来了。“情况怎么样?”他问道。自从战斗开始以来,温特斯这是第一次有空坐下来。“让我喝口水。”他说。伸手去够尼克松的手壶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累得不行了。
克里斯坦森也是精疲力竭。直到细算以后他才明白为什么。他知道他总共打完了57个M-1弹匣的子弹,共456发。那天夜里为了不在哨位上打瞌睡,为了在极度紧张之后恢复平静,克里斯坦森共撒了36泡尿。
E连的一个排35名队员击溃了德军两个连大约300人。美方伤亡(包括F连)为1死22伤。德军50人被击毙,11人被俘虏,约100人受伤。
之后,温特斯意识到他和自己的队员们“非常非常幸运”。在一份分析报告中,他说成功的主要原因是德军糟糕的指挥。德军竟让一个班坐在田野里等待增援的到来。德军窝在一起,形成大片密集人群,这在温特斯看来简直不可原谅。德军让两挺机枪给牵制住了,从而让E连的三个纵队成功穿越了200英尺的田野发起刺刀冲锋。当温特斯从公路开枪射击的时候他们反应太过迟缓。当射击开始之后他们未能形成一个有组织的火力点。
相反,E连几乎每一件事都处理得当。温特斯称之为“整个战争中E连所有行动中最精彩的一仗,甚至比D日更要出色,因为这次战斗展示了E连在步兵战术的每一个阶段都胜人一筹:侦察,防御,火力掩护下的进攻,撤退,最重要的是高超的步枪、机枪和迫击炮的射击技艺。”
值得说的还有很多。例如,E连的战士们身强体健是一个必备条件。他们释放的能量比打完一场15局重量级拳王赛的拳击手还要多,他们释放的能量要比连续打完三场橄榄球比赛的运动员还要多。E连的通讯系统也值得一提,无线电信息、信使和手势信号都得到有效运用。交互式前进与撤退展示了他们在托科阿进行的训练内容,而且严格按照教科书的方式完成。伤病员的疏散与撤离同样完成得从容而高资效。与英军炮兵之间的协同合作也相当出色。
温特斯的表现同样相当出色。他做出了一个又一个英明决定,有时是出于本能,有时是经过深思熟虑。最英明的决定就是认为进攻是其惟一的选择。他展示的不仅是智慧还有领导才能。“跟我来”是他的准则。他亲自打死的德军以及他所冒的险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多。
但是尽管506团的E连非常杰出,陆军中也没有别的轻步兵连能够比得上它,但是对战场上的恐怖杀手--现代炮兵,它却无能为力。E连必须越过大堤才能返回营地。它不能呆在空旷地带遭受轰击。但是要穿越大堤,E连会将自己暴露给已经瞄准好的德国炮兵。在经历几分钟的恐怖轰炸之后,E连的伤亡就超过了白天早些时候与德军步枪手们交战时的伤亡。
“炮兵是可怕的东西。”韦伯斯特说道,“上帝啊,我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