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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琴不待她动手;自己在缝纫机下面摸出几张旧报纸;端来一只凳子;爬上去;擦窗。刘芳芳反应过来;上前拉她的手臂:“下来;你给我下来!”
王琴头也不回地说:“阿姨;你别拉我;这样我很容易摔下去的。”
刘芳芳一怔;只好松开手。
很快地;王琴把厨房的窗户擦完了;擦得很干净;一扇扇都透着光。她回过头;刘芳芳板着脸看她;旁边还站着小区的门卫老头。王琴从凳子上跳下来;默默地洗了手。门卫老头问刘芳芳:“怎么样?”
刘芳芳说:“带走就可以了。下次别放她进来了。”
王琴乖乖地跟着门卫老头走了。刘芳芳关上门;摇了摇头;想;现在的小孩可真是不得了。她走到五斗橱边;怔怔地看着葛大海的遗照。想:你倒是良心好;可是良心好又有什么用;不是有句话说“好人不长命”嘛;良心再好也是个短命鬼;唉。刘芳芳叹了口气;心里酸酸的。很难受。
刘芳芳准备晚饭时;看那些小排骨都很新鲜;鸡毛菜也是碧绿生青。便想这女孩在家里一定经常买菜;换了葛小江;只怕连大排小排也分不清;只晓得吃。刘芳芳这么想着;又觉得她可怜。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上门问人家讨钱。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刘芳芳心一跳;想莫非又是她?走过去;猫眼里一看;原来是葛小江。刘芳芳开了门;葛小江依然是一副猢狲模样。站也站不直;一只手抓耳挠腮;另一只手在拉裤子拉链。
“妈;我小便急死了!”他奔向卫生间。
刘芳芳朝他看;忽道:“你的书包呢?”葛小江还未回答。就听见门口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阿姨;他的书包在我这儿。” 刘芳芳一听这声音;头便“嗡”地大了。她转过身。王琴手拿着葛小江的书包。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刘芳芳上前接过;问:“他的书包怎么在你这里?”
葛小江从卫生间里出来;一边拉裤子;一边回答:
“我下了车就碰到她了。她问我累不累;我说累;她就帮我拿书包了。”
“她要帮你拿;你就真的让她拿了?”刘芳芳又气又恼。
葛小江愕然地朝妈妈看。刘芳芳瞪着王琴。王琴不吭声。脱了鞋。自说自话地进屋了。在厨房看见收拾到一半的小菜;便卷起袖子开始择菜。她拿刨子刨土豆;边刨边说:“阿姨。你歇着;晚上我烧个鸡毛菜小排汤;再弄个酸辣土豆丝。保证你们喜欢——喏;你先去做功课吧。要么先洗澡也可以。”她对葛小江说。
刘芳芳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
“阿姨;你就当我是保姆好了。烧饭、洗衣服、打扫房间;我都会做。你要是觉得满意。就给我点钱。要是不满意;你就跟我说;我保证做到你满意为止。”
王琴说完朝刘芳芳笑笑;黑框眼镜后。一双眸子闪着光。
“就是一点。求你别赶我走。阿姨;求你了;让我留下来吧。”
这天晚上;刘芳芳去了马副总家。地址是葛大海的徒弟帮她弄到的。刘芳芳先去银行拿了两千块钱。放在一个信封里。这招是孟爱军教她的;“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现在做什么事都这样;要花点血本才行”。
刘芳芳把信封放到马副总面前。
“一片心意。领导别嫌少啊。”刘芳芳心里打着鼓。
马副总眉头一皱。这个女人真是烦人!他把信封还给她的时候;触到了信封的厚度——不超过两千块钱。马副总心里冷笑一声。同时也找到了对她更加不客气的理由。
“你这个小刘同志啊;”马副总板着面孔;“你这是什么意思嘛。你晓得你这是什么行为?行贿!我跟你讲;你看错人了;我是不会收的。你拿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再来也没有用;凡事都有个规矩方圆;要讲原则。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们还
要不要搞工作;还有没有组织性和纪律性了?啊?”
刘芳芳惊愕地站起来;张口结舌不晓得说什么好。马副总不住地摇头;把茶杯拿起了又放下;一副很气愤的模样。刘芳芳呆了半晌。只好走了。
回去的路上;刘芳芳一步步走得很慢。两千块钱牢牢地揣在包里——银行里还有十来万;是葛大海的赔偿金加上从前的积蓄。她粗略算了算;这笔钱顶多用到葛小江大学三年级。葛小江要是不念大学;那就另说了。可刘芳芳无论如何也要让儿子上大学。儿子是家里的希望;不能像他爸妈一样没文化。
前几天;小区居委会给她安排了个工作——卖大饼油条。这已是额外照顾了;后面还有好多人排着队等呢。刘芳芳答应下来。过两天就去体检。
回到家;王琴在教葛小江功课。同样是初三;王琴当葛小江老师都绰绰有余了。一道数学题;王琴教了好几遍;葛小江还是翻着死鱼肚眼睛;摸不着边。刘芳芳看着都脸红了;王琴却一点儿也不怕烦;照样耐心地讲解。
刘芳芳到厨房冲了两杯奶粉;端过来。又拿了几块萨其玛。葛小江眼皮抬也不抬。王琴很懂事地站起来;说道:“谢谢阿姨。”
刘芳芳退到一边;想想又觉得不是滋味——这算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多了个人出来。她暗暗摇头:同样是讨钱;自己竟还不如一个小女孩。
想到这里;她不禁朝王琴看去。王琴咬着圆珠笔;似是正在思考着什么;目光与她一对视;甜甜地一笑。刘芳芳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三
马副总的奥迪车开进小区时;看见刘芳芳站在一旁朝他招手。马副总眉头一皱;径直朝前开去。
下了车;马副总夹着公文包朝家走。
“领导;下班了?”刘芳芳紧跟在旁边。
马副总嗯了一声;脸上冷冰冰的。“有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刘芳芳赔笑道;“还不就是我男人的赔偿金——”
马副总挥了挥手;不客气地打断她:“我不是说了嘛;不要再为这件事来找我;找我也没用。局里的事一桩桩都是按规定来的;不可能为你破例。你这个人;怎么讲不听——”
“我晓得我晓得。”刘芳芳脸上有些发烧;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依着她平时的脾性;被人这么冲两句;早窘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可这回不行。临出门前;她对自己说了一千遍:皮要厚;心要狠。王琴那样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对着大人尚且毫不露怯;她都四十岁的人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为了儿子;她也要拿出点死磨烂缠的本事来。
马副总走到防盗门前;掏出钥匙;朝旁边的刘芳芳瞟了一眼。刘芳芳也不说话;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马副总打开门进去;刘芳芳也要跟进。马副总忍不住道:“你进来做啥?”
刘芳芳不吭声;趁势整个人便进来了。马副总一惊;又不好对她怎么样;怔了怔;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嘛?”
刘芳芳笑笑。
马副总转身快步进了电梯。刘芳芳依然跟着。电梯门关上;马副总犹犹豫豫地;不知该不该按楼层。刘芳芳靠着扶手。两人默默对峙着;电梯停在一楼。一会儿;马副总还是按了个“十九”。电梯徐徐上升。马副总皱眉朝她看。刘芳芳不看他;眼皮耷拉着。盯着地板。
很快;电梯到了。马副总走出来。刘芳芳也慢慢踱了出来。马副总走到自家门口;拿着钥匙;却不开门。刘芳芳说:“马副总;你怎么不开门呀?”马副总哼了一声;拿钥匙开了门。走进去;随即把门一关——将刘芳芳关在门外。
刘芳芳对着门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幸亏是高层;没人走楼梯。她在楼梯上坐了下来;双手抱住膝盖;低下头。埋在两条腿中间。
过了一会儿;电梯门开了;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看见刘芳芳;问她:“你找谁?”刘芳芳忙道:“我找马副总。”小伙子诧异道:“家里没人吗?我爸应该下班了呀。”他开门进去;一会儿叫道:“爸;你在家呀;外面有人找!”
很快地;马副总出来了。手里叼支烟。他表情严肃地对刘芳芳说:
“小刘同志;请你马上回去。”
刘芳芳摇了摇头;说:“我不回去。拿不到钱;回去也没用。”话一出口;心里一动——这完全不像她平常的语气啊。也不知怎的;嘴一张;便蹦了出来。干净利落;连磕愣也不打一个。
马副总眯起眼看她。刘芳芳咽了口唾沫;又道:“我这人不会狮子大开口;您只要答应再给我加十万。我立刻就走。”
马副总朝她看了一会儿;嘿地一声;转身进屋了。几分钟后。电梯门又开了;出来两个穿保安制服的人;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抓住刘芳芳的胳膊就往电梯里拉。刘芳芳急得大叫:哎!哎!使劲地挣脱;可两个保安的手像铁钳一样;让她动弹不得。很快到了楼下。保安拽着她一直到小区门口;才放开她。刘芳芳胳膊都被他们捏青了;疼得厉害。一名保安凶巴巴地说:
“这里是私人住宅。以后不许再进来!”
刘芳芳只得让在一边。她想趁他们不注意溜进去。可这里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