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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杯早已喝完,茶杯也空了,我拿起空杯往吧台方向摇了摇,
向老板示意要加些水。
老板走出吧台,直接到我桌旁,却没带水壶。
「为什么她没来?」他问。
『我怎么知道。』
我又比了比没有水的杯子,但他没理我。
「你不是说她会来?」
『那是她自己说的。』
「她感冒好了吗?」
『她说快好了。』
「感冒会好是医生说了算?还是她说了算?」
『当然是医生说了算。』
「她是医生吗?」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相信她感冒会好?」
『喂。』
我和老板开始对峙,他站着我坐着。
我发觉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破绽,正苦思该如何出招时,
左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当当〃声。
「快!」学艺术的女孩推开店门冲进来,拉住我的左手,喘着气说:
「跟我走!」
『我还没付钱。』
我不愧是学科学的人,在兵荒马乱之际,还严守喝咖啡要付帐的真理。
「算在我身上。」她先朝老板说完后,再转向我,「来不及了,快!」
我顺着她拉住我的力道而站起,然后她转身,拉着我的手冲出咖啡馆。
感觉她好象是小说或电影情节中,突然闯进礼堂里把新娘带走的人。
她一路拉着我穿越马路,跑到捷运站旁的巷子,她的红色车子停在那。
「快上车。」她放开拉住我的手,打开车门。
说完后,她立刻钻进车子,我绕过去打开另一边的车门,也钻入。
她迅速发动车子,车子动了,我还喘着气。
我正想问她为何如此匆忙时,她突然右转车子,以致我身子向左移动,
碰到车子的排档杆。跟在她后面的车子也传来紧急煞车声。
『妳一定很会打篮球。』我说。
「什么?」她转头问。
『所有的人都以为妳要直行,没想到妳却突然右转。』
「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要右转。」她说:「但这跟篮球有关吗?」
『这在篮球场上是很好的假动作啊。』我说:『当所有的人都以为妳要
跳投时,妳却突然向右运球。』
她听完后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对不起,我开车的习惯不好。」
我瞥见后座放了一个抱枕,于是把它拿过来,抱在胸前。
「你在做什么?」她又转头问。
『这是我的安全气囊。』
她又笑了起来,看着我说:「你别紧张,我会小心开车的。」
『那请妳帮个忙,跟我说话时,不要一直看着我,要注意前面。』
「是。」她吐了吐舌头。
『妳在赶什么?』
「上班呀。」她说:「我六点半要上班,快迟到了。」
我看了看表,『只剩不到十分钟喔。』
「是吗?」她说,「好。坐稳了哦!」
『喂!』我很紧张。
「开玩笑的。」她笑了笑,「大概再五分钟就可以到。」
果然没多久就到了,她停好了车,我跟着她走进一家美语补习班。
『妳在这里当老师吗?』
「不是。」她说,「我是柜台的总机,还有处理一些课程教材的事。」
『为什么不当老师呢?妳在国外留学,英文应该难不倒妳吧?』
「没办法。」她耸耸肩,「老板只用外国人当老师。」
『喔。』
「我在国外学艺术,但我没办法靠艺术的专业在台湾工作。」她说,
「不过还好,我的留学背景让我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她叫我也一起坐在柜台内,我看四周并无其它人,便跟着走进柜台。
一位金发女子走楼梯下楼时差点跌倒,说了声:「Shit!」
金发女子瞥见我在,大方地笑了笑,说:「Excuse my French。」
她跟金发女子用英文交谈了几句(是英文吧?),
金发女子向她拿了一些讲义后,又上楼了。
『为什么她要说:Excuse my French?』金发女子走后,我问。
「英国和法国是世仇,所以英国人如果不小心骂了脏话时,就会说:
请原谅我说了法文。」
『妈的,英国人真阴险。』我说。
「嗯?」她似乎吓了一跳。
『对不起,请原谅我说了日文。』
她表情一松,又笑了起来。
『其实我的英文不太好。』
「是吗?」
『妳知道Bee Gees 这个乐团吗?』
「嗯。」
『我以前一直误以为他们是女的。』
「为什么?」
『因为Bee Gees 我老听成Bitches。』
她笑得岔了气,咳嗽了几声。
我看她应该有些工作要忙,便站起身四处看看。
偶尔有人进来咨询,她很客气地回答,接电话时也是如此。
忙了一阵后,她说:「对不起,让你陪我。」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
「我通常都是四点多到咖啡馆喝咖啡,然后再赶来这里上班。但今天
小莉突然发烧,我带她去看医生,就耽误了。」
『她还好吧?』
「已经退烧了。」
『那就好。』
「你会怪我把你拉来吗?」
『不会啊。』我说:『如果妳不拉我过来,我才会怪妳。』
「为什么?」
『因为如果今天又没看到妳,我会很担心。』
「我也是觉得你会担心我,才匆忙去咖啡馆。原本只是想告诉你今天
没空,不能陪你喝咖啡。」她笑了笑,「没想到却硬把你拉来。」
『妳拉得很好,很有魄力。』
她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接话。
『妳在这里还画画吗?』
「几乎不画。」她摇摇头,「而且,这里毕竟是工作的地方。」
『妳喜欢这个工作吗?』
「工作嘛,无所谓喜不喜欢。」她说,「毕竟得生活呀。」
『我也有同感。』
「这世界真美,可惜我们不能只是因为欣赏这世界的美而活着。」
她叹口气,接着说:「我们得用心生活,还得工作。」
『我去帮妳买杯咖啡吧。』
「咦?」她很疑惑,「怎么突然要帮我买杯咖啡呢?」
『我猜妳是那种喝了咖啡后,就会觉得世界的颜色已经改变的人。』
我笑了笑,『所以我想让妳喝杯咖啡,换换心情。』
「谢谢。」她终于又笑了起来。
这里的环境我并不熟悉,走了三个街口才看到一家咖啡连锁店。
我买了一杯咖啡和两块蛋糕,走出店门时,天空开始飘起雨丝。
我冒雨回去,幸好雨很小,身上也不怎么湿。
到了补习班门口时,隔着自动门跟她互望,发现她的眼神变得很亮。
我刻意多停留了十几秒,再往前跨步,让自动门打开。
「我想画图。」她说。
『我知道。』我说。
「我有带笔,可是却忘了带画本。」
『我的公文包里有纸,我拿给妳。』我将咖啡和蛋糕放在她桌上,
『以后不要再这么迷糊……』
一讲到迷糊,我的嘴巴微微张开,无法合拢。
「怎么了?」
『我的公文包还放在那家咖啡馆。』我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她笑了笑,「这里纸很多,随便拿一张就行。」
她找了张纸,开始画了起来。
我背对着她,面向门外,并祈祷这时不要有任何电话来打扰她。
我的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门,依稀可见天空洒落的雨丝。
雨并没有愈下愈大,感觉很不干脆,像我老总的别扭个性。
「画好了。」她说。
我回过头,她把图拿给我。
图上画了一个女孩,面朝着我,是很具象的女孩,并不抽象。
我一眼就看出她画的是自己。不是我厉害,而是她画得像。
女孩似乎是站在雨中;或者可说她正看着雨。
由于纸是平面,并非立体空间,因此这两种情形在眼睛里都可以存在。
当然从科学的角度而言,只要看女孩的头发和衣服是否淋湿,
便可判断女孩是在雨中,或只是看着雨。
但我并没有从这种角度去解剖这张画,我深深被女孩的眼神所吸引。
「你猜,」她说,「女孩是站在雨中?还是看着雨?」
『她站在雨中。』我回答。
她有些惊讶,没有说话。
我凝视这张图愈来愈久,渐渐地,好象听到细微的雨声。
然后我觉得全身已湿透,而且无助。
我转头看着她,一会后说:『我能感受到,妳在这里真的很不快乐。』
她更惊讶了。
我们沉默了很久,突然外面传来哗啦啦的声响,下大雨了。
『这张图让我命名吧。』我打破沉默,问她:『好不好?』
「好。」她说。
『就叫:哗啦啦。』
「哗啦啦?」
『嗯。听起来会有一种快乐的感觉。』
「是吗?」
『没错。而且最重要的是,虽然妳站在雨中,但妳只会听到哗啦啦的
雨声,并不会被雨淋湿。』
「为什么?」
『因为妳有我这把伞。』
她没有回答,抬头看了看我,眼神的温度逐渐升高。
我微笑着看了她一会,再把视线回到那张〃哗啦啦〃的画时,
感觉画里的女孩已经不是站在雨中,而是正欣赏着雨。
********************【改变】******************